王海说着激动了起来,朝着珠峰的方向朝拜了起来,能看出他内心有多么虔诚。嘴里说着这一路的不容易,克服了许多困难,他更像是一种情绪的发泄。
楚璐倒是没有太多感慨,所谓困难都是过程的一部分,既然要爬山,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就如看到山峰上的景色一样,一切是理所应当。
不远处,有个隐约金字塔形状的山峰,显得神秘莫测。
有爬上来的登山者说那是珠峰,还激动地对着珠峰喊叫了起来,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意自己的形象,都快乐着自己的快乐。
向导小声地说道:“那不是珠峰,我们只能看到自己的山峰,这是一种大气折射现象,我们就在那座山峰的山顶,金字塔的顶端。”
看着手舞足蹈的登山者们,楚璐不自觉笑了起来,如果说卓奥友峰像一座金字塔,那这些跳舞的人,不就是踩着尼罗河法力无边的前辈们,在坟头蹦迪吗。
卓奥友峰的顶峰不险峻,是一个大平台,像个很大的足球场,上面嵌了两根很长的经幡。
一些人在那里留些纪念,拍照然后把经幡拉起来,会说一些祝福或祈祷的话语。楚璐能理解此刻登顶人的心情,可却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求人不如求己。
陆续越来越多的人都来到山顶,有一些是老外,向导建议要下撤了。王海一看待的时间足够长了,就同意先行下撤,这次不用跟着大队伍走,都是小队伍自己行动。
下山的路途,四个人加两个向导格外轻松,王海又开始畅想要爬哪一座山了,好像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不再带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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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是有时间限制的,必须在规定的时间爬上去,在规定时间之外的危险性会增大,这都是血的教训,所以山上一切都要听从向导的安排,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即便有人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向导也不会跟着开玩笑的,他们不仅要保护登山者的生命安全,也要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
楚璐这一次没有吸氧,但她不会把氧气瓶给别人,显得她有多特殊,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把自己当成焦点,这是一种很无聊的事情。
在C3营地,楚璐就开始使用宋亦路教得呼吸方法,这是为了配合他的训练方法,她试过萧居中的呼吸方法,效果并不算太好。
看来,萧居中的训练法主要针对神魂,宋亦路的训练法主要针对的是身体,两者区别很大,这次登山让楚璐有了很直观的想法。
实践出真知,只有经过不断的检验,才能明白那些事情适合什么状态。就好像数学必须经过大量的训练,才能知道那些题目用什么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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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不容易,下山速度却快了许多,一些晚到山顶的人下山时有可能会在中途的营地进行休息,而王海这支小队要下撤到前进营地,明天就可以租车回到拉萨了。
下撤过程中也有难点,那就是大冰壁第一段,那个几乎呈90°直角的地方。上来的时候,大家可以躬着身体,抓住绳索一步一步向上走,下去的时候却要抓住绳索向下,重心掌握不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冲顶的愉悦会随着时间而消磨干净,喜悦会让人兴奋,同样需要耗费体力,与王海同行的那位驴友就在第一段大冰壁处出现了问题,应该是体力不支,一下子荡出固定的线路,身体没了着力点。
上面的人与向导赶快固定好绳子,以为向导爬向他,固定好他的身体,把他拉到大冰壁一处挖出来的休息区域,让他恢复一下体力。
王海第二个下去,来到休息区域,查看队员的情况,看来问题不大。
上面的向导又放下一条绳子,楚璐与初七快速的下落,对于她们这种受过攀岩训练的人,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王海与队员休息了一会,感觉问题不大,两人准备继续向下。但王海犯了一个错误,他紧挨着那个队员,没有保持一定的距离,为了防止他再次体力不支。
由于王海离那位队员太近,反而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压力,没下滑几步,他又出现了问题,直接向外荡去,王海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对方。
队员失去重心,一直在挣扎,与王海扭在一起。突然,王海套住绳索的安全扣不知道为什么脱落了下来,他一没留神,直接从大冰壁上掉了下来。
这一切都被下面的楚璐拍摄到,她眼睁睁看着王海从上面掉落了下来,“砰”一声巨响,王海落在不远处,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跟随楚璐的向导马上用藏语喊着什么,从他们下落的绳索上立刻滑下几个其他队伍的向导,大家奔着王海所在的位置跑去。
楚璐来到王海身边,她没有乱动,看着几位向导在观察他的情况,他们用藏语说了什么,陪着她的那位向导才对她说:“情况不太好,人已经昏迷了,表面看不出太大问题,不知道内脏会不会出血,我们马上联系求援。”
“救援大约需要多长时间?”楚璐问道。
“差不多四十分钟,到达医院大约一个半小时左右,我们要把他抬到地势平坦的地方去。”
“王哥,是我不好,我有罪啊。”这时候,那位队员跑过来大喊着。
“你有没有罪以后再说,先等着救援飞机过来,你陪着去,需要什么,给我打电话,你记一下我的电话。”楚璐与队员说道。
向导们做了一个简易的担架,把王海台上去,四个向导带着那位队员快速下山,楚璐与初七一直跟在后面。
很多刚下来的人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些人哭了起来,谁都没想到在登顶成功之后还会出现伤亡,这就是勇敢者的游戏,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几个人抬着王海来到C1营地,这里地势比较平坦,直升飞机可以降落。不多时,一架直升飞机落了下来,有人员跳下飞机,与向导们说了什么,就一起把王海台上飞机,那位队员跟着一起上了飞机。
看着远去的飞机,楚璐不仅想起一首很怪的歌曲叫做《出离》,有几句歌词是:
我看见
你在海边
端坐
我看见
你纵身山谷
跳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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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导安慰了楚璐几句,其实她倒是无所谓,自己曾经死过,也就那么回事,有的时候谁都无法改变现实,只能去面对,如果能做到坦然就更好了。
王海有自己的问题,他长期的神经衰弱,尤其在有事情的时候,难免注意力不够集中。当看到队员出现状况的时候,他快速把安全扣系在绳索之上下滑,这就是所有一切事故的根源。
两个人没有保持好安全距离,王海当时重心不稳,他以为自己有安全绳,不会掉下去,两个人在一起挣扎的时候出现了脱落的情况,导致了最终的结果。
大约晚上六点钟,向导带着楚璐她们到底了前进营地,她让向导联系了去往拉萨的车子,明天就要赶去拉萨,据说王海的病情非常严重,直接被送到拉萨,那里的医疗条件是西藏最好的。
第二天早晨四点,楚璐与初七就开始向下走去,向导也跟着她们一起下山,他说起自己遇到的事故,有很多都让他终生难忘。
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到达大本营,这里又来了不少要攀登卓奥友峰的驴友,向导与楚璐她们挥别,他要继续带着队伍进山。
车子已经在大本营等候,楚璐与初七没有吃东西,坐下车子直接下山,到了定日,她们还会转乘到拉萨的包车。
在离开卓奥友峰的时候,楚璐想了想,没有回头看,过去的已经过去,她只能着眼于现在,至于未来会怎么,那就让未来变成现在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