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洁途中上了趟厕所，当她走出卫生间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那个男人，她的脸一下变化了，我觉得很奇怪，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出现。
男人也看见了她，由于背着，我看不清楚男人的表情。
可她越过男人看见了你，脸上又变成天使的模样，男人好像发现了什么，匆忙离开了这里。”楚璐好像在编故事。
朱霖皱着眉头，他想不起还有个男人背对着他坐，也没有注意到谭玉洁从卫生间走出来的表情。
“晚上的情况让我印证了这一点。”楚璐坐了回去，不再离朱霖的脸那么近。
“如果正常情况，谭玉洁十二点半来到我工作的房间，起初眼睛没有聚焦，之后脸上开始出现两种表情，不断交替，嘴里喃喃自语，发出两种声音，十五分钟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睡觉了去了。”
“于是我知道了那个男人应该是谭玉洁的恶魔同伴，而你是她的天使同伴。”楚璐说完，饶有意思地看着朱霖。
“你在看什么？”朱霖看了看自己今天的装束，还算整洁。
“没什么，我在想你是不是我的天使？”楚璐笑着说道。
“哦，我是吗？”朱霖笑着看着楚璐。
“最近谭玉洁没有去找恶魔，也没有去找天使，却找到了我。”楚璐转换了话题，虽然这个话题是她提起来的，显然她现在不想回答。
“为什么找到了你？”朱霖糊涂起来，看来他今天没少被楚璐调动情绪。
“知道我开始为什么讲她小时候家庭的故事吗？我并不知道她小时候怎样，却发现她把我当成了她的母亲，现在天天粘着我。虽然我不爱她，至少可以陪伴她。”楚璐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每天凌晨到我工作的房间，她应该主意识不清楚，但潜意识却知道，潜意识让她自然地去贴近我。”楚璐说道。
“你遇到这种事不害怕吗？”朱霖问出他心中的疑问。
“我为什么要害怕？”楚璐反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很多女生遇到这种情况不是很害怕吗？”朱霖解释道。
“我是个导演，善于观察人物，她第一次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开始观察她了。如果不是这么细致的观察，我不会发现这么多事情。害怕吗？从来没有想过。”楚璐摇摇头。
楚璐在第一次遇到谭玉洁的时候，她就处于冷漠人格，冷漠人格虽然不是她的潜意识，楚璐的本能并不惧怕这件事，导致表演人格对此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你说她能变好吗？”朱霖问道。
“我不知道。这件事只有她自己能想清楚，自己去做选择，别人给不了任何意见。”
“我怀疑她这三种人格都是假的，她真正的人格就是当年那个没有父母爱，没有人陪伴的小女孩。”楚璐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这些话，这是她无意中想到的，她的性格也不知不觉切换了一下。
楚璐发现无意识的切换最好，不会展现任何痕迹，一旦她有心想去切换性格，需要一个过渡的时间。
“她还有第四种性格？”朱霖已经不惊讶了。
“这三种性格都是伪装，都是她想得到却没有得到的。与我在一起的性格是她想得到陪伴，实际她没有得到过。恶魔性格是她想保护自己而做出的伪装，天使性格是她想得到关爱，她也回馈给对方关爱。但她的内心之中只有那个恐惧的小女孩。”楚璐脸上失去了笑容，变得冷漠。
“这件事谁都帮不了她，如果她不在沉默中爆发，就会在沉默中消亡。很可能她会在沉默中消亡，这样的人没有前途，这与其说是别人给她造成的，不如说别人给她了这样的条件，她造成了她自己。”楚璐继续冷静地分析着。
朱霖却盯着楚璐，没有说话，他好像深深迷醉在楚璐冷漠地外表之下。
楚璐看了一眼，突然问道：“怎么，你喜欢我现在的表情？”
“哦，对不起，我看着这样的你有点着迷了。”朱霖大胆地示爱。
可惜，他遇到的是那个无所谓的她，根本就不在意对方是否爱她，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楚璐沉默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她必须转换成表演性格，不然话题根本无法继续下去。
两人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钟，楚璐才笑着开口，“你真喜欢刚才我的样子？”她又贴近了朱霖的脸。
“我看到一种智慧，从别人脸上根本看不出的智慧，我欣赏有智慧的人。”朱霖尴尬地说道，他本来靠近桌子的身体，现在靠在座椅上。
楚璐歪着头，看着对面的朱霖，“如果她不爱你呢？”
“谁？谁不爱我？”朱霖一愣。
“呵呵，”楚璐把头直了起来，“没有谁，我在开玩笑。”
“真的无法帮助谭玉洁吗？”朱霖问道，两人的跳跃感真强。
“我不知道，或许问问乐静怡，她不是在医学部吗？让她请教一下教授吧。我希望不要伤害到她，毕竟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楚璐脸上挂着怜悯。
“明天有时间吗？我们骑自行车在大学城转一转？”朱霖问道。
“我明天还有拍摄任务，人都组织好了，不行啊，要不你陪着我去拍摄吧。”楚璐善解人意地说道。
“也好，我明天什么事都不做，陪着你。”朱霖笑着说道。
晚上，楚璐联系了乐静怡，没有具体说是谭玉洁的事情，只说了一位朋友，可能有几种人格，请她在汉川大学医学部找一位教授看看。
楚璐发现谭玉洁白天不用陪着，到了晚上，她就需要有人陪伴，好像她与恶魔、天使的见面也都是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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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璐，导员找你有事。”班长对着楚璐喊道。
楚璐站起身来，想了想，最近没有请假，拍摄活动都是业余时间做得，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不会是让她参加今年九月份学校的创意大赛吧，这也太早了点吧，何况她不想在学校内与那位李副校长有什么交集。
“李老师，找我什么事情？”楚璐来到李婷的办公室。
“哦，包主任让你过去一趟，我看他脸上表情还不错，估计是什么喜事。”李婷说道。
“我能有什么喜事？”楚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包主任，你找我？”楚璐敲了敲门，走进包不侗的办公室。
“坐，最近你表现不错，我看你给五行乐队拍摄的MTV交一份资料到系里，系里将保存下来，这算是对于你们这些有能力学生的褒奖。”包不侗说道。
“那好吧，就这事？”楚璐比较懵逼。
“给，这是MTV大奖组委会的邀请函，在今年八月初南州举行一次盛典，你制作的MTV入选了最佳MTV录影带单元。”包不侗微笑着递过来一份请柬。
“导演系你这样的学生不多，我在系主任的位置是第三次接到类似的邀请函，你是唯一一个大一的学生。”包不侗解释道。
楚璐打开请柬，上面有日期，里面还有一封信，大致内容就是楚璐与组委会联系，可带一名人员参加颁奖盛典，留下了联系方式。
“如果没有获得奖项，这玩意还有用吗？”楚璐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意思却简单，这玩意对我以后赚钱有帮助吗？
“当然有用了，算是你资历的一部分，一年有多少MTV，你能被提名就代表你的能力。获奖固然可喜可贺，没有获奖只提名也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包不侗说道。
“哦，是这样啊，我知道了。”楚璐还没太明白对赚钱有没有用，倒是听明白了，自己算是有了点小名气。
“切，名气还能当饭吃啊，多少人为名所累。”楚璐在心里鄙视道。
“这算是你的一次经历，看看同业人员，最好能接触一些有用的人，对你以后的事业有所帮助。”包不侗指点了讲几句。
“谢谢包主任，我知道了，那我回去就与组委会联系，确定日程。”楚璐点点头。
说实话，楚璐的第一判断是不想去，可听了包不侗的说法，她决定还是要去看看，反正前世她可没有机会参加颁奖盛典，哪怕是最小的那种。
至于带什么人去，楚璐第一反应是段子萍，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两个人前世只看别人去参加颁奖盛典了。
“哼，前世我们姐妹什么都不是，这一世起码进去见见世面，估计能吹一辈子牛。”楚璐摇头晃脑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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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璐这几天约了乐静怡，让她帮助找精神科的医生，最好是研究多重性格的人，她觉得谭玉洁的病情比较严重。
谭玉洁的性格分裂很明显，她的陪伴性格需求更大，楚璐不可能陪着她一辈子，还不如在上学期间处理好她的问题。
楚璐发现她与谭玉洁完全是两回事，虽然形式上有些相同，但本质却不太一样。
楚璐两种性格的形成是源自前世她对自己的期望，她前世没有做到，在今生有了这两种性格，她前世原本的性格却被扼杀掉了，不再是那个懦弱的而倔强的人，现在变得强势而倔强。
楚璐的两种性格会沟通，一旦达成一致，无论哪种性格都会按照达成的结论去执行。
谭玉洁虽然形成的性格也是她小时候期望的性格，几种性格之间没有任何沟通，完全是独立。
有时候她恢复到那个不爱说话的自己的时候，可能都不太清楚自己其它性格做了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其它性格存在。
楚璐还发现一个问题，如果谭玉洁知道楚璐在场的时候，会不自觉压制自己的其它性格，看来她对于陪伴这件事看得比其它事情都要重。
偶尔，楚璐的一些朋友会来到租屋吃饭，谭玉洁在楚璐面前就没有表现出对朱霖的天使性格。
楚璐不知道那一天在咖啡厅谭玉洁发现了她之后，会不会展现出恶魔与天使的性格。
楚璐并不想当个心理医生，只是通过自己的观察去了解谭玉洁，这是她作为导演对于人物的细致揣摩。
过了半个月左右，已经到了六月末，乐静怡才突然打电话给楚璐，告诉她找到了一位精神科的医生，还约了时间。
楚璐知道这件事比较为难乐静怡，她是学临床医学的，对于精神科医生接触不多，隔行如隔山。
幸好预约的时间是杨佩卿老师的课程，楚璐打电话请了假。
杨佩卿老师对于楚璐这个学生算是另眼看待，尤其她有作品完成的时候，她们会对她的作品进行解构与分析，这对于楚璐来说有着很大帮助。
要不然，楚璐不可能在拍摄钻石粒广告的时候，会对创意短片有那么多的改动，这与杨佩卿老师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杨老师欣赏楚璐的创造力，这可不是每个学生都有的，她希望这个学生能成为一个艺术家。
周二上午，楚璐骑着破自行车，载着谭玉洁，来到汉川大学的医学部大楼，这里是个医院，也是医学部学生实习的地方。
这里不像各个大学的内部医院，只针对校内的学生与教职员工，完全对外开放，来到这里看病的人非常多。
这导致了医学部大楼附近房屋的租金特别高，远比大学城内部房屋的租金高出很多。
两人来到医学部七楼，楚璐给医生打了电话，这位医生叫腾源。
两人走进腾源教授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很大，腾源教授正在一份病历上写着什么，并没有看两人的到来。
两人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等着他处理完自己的事情。
腾源教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才抬起头，脸上出现了惊讶之色，楚璐绝对没有看错。
楚璐皱了一下眉头，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腾教授，只是她想不起来了。
“你好，有什么事吗？”腾源缓和了脸色。
“是这样，我发现我的室友可能存在几个人格，我不太确定这件事，于是找了朋友过来向你咨询一下。”楚璐说道。
“病人是她吗？”腾源指了指谭玉洁。
“对，如果她存在几种人格，我希望腾教授能帮助她找回真正的自己。”楚璐说道。
谭玉洁低着头，坐在楚璐身边，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而楚璐完全充当了母亲的角色。
“如果你的室友真存在这种问题，需要很长的时间进行治疗。”腾教授说道。
“现在需要我做什么？”楚璐问道。
“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在安静的状态下与她聊聊天。”腾教授说道。
楚璐点点头，先安抚了一下谭玉洁，才走出房间，坐在门口对面的座椅上，谭玉洁第一时间出来就能看到她。
半个小时，说长不长，楚璐自己也没闲着，从背包中掏出纸笔，开始涂抹着什么。
腾教授的房门突然打开一条缝隙，一个妖异的眼睛对外看了看，当看到楚璐的时候，妖异的眼睛变得平和了起来，门才被缓缓打开。
“楚璐。”谭玉洁弱弱地喊了一句。
楚璐抬起头看见谭玉洁，脸上堆起笑意，眼神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看完了吗？”楚璐站起身来，眼神中还充斥着冷漠。
“看完了，医生让你进去一下。”谭玉洁低着头，好像是做错什么事情的女孩。
“没事的，你现在的思维有点混乱，你要寻找到自己，坚持做自己，一切会过去的。”楚璐走过去抱了抱谭玉洁，她在努力转换自己的性格。
两人在门口聊了一小会，直到楚璐觉得自己已经转变好了性格，她才拉着谭玉洁走进办公室。
腾教授倒不觉得谭玉洁的病情很严重，他还专门一周抽出两天下午，要给谭玉洁治疗，每次治疗半个小时，不需要花钱，到时候来就可以了。
楚璐感谢了腾教授，才带着谭玉洁离开，腾教授也下班了，他脱下白大褂，穿上一件薄风衣，带着一顶礼帽走出办公室。
楚璐当天晚上觉得不太对劲，谭玉洁凌晨发出了恶魔般的嘶吼，声音虽然小，在寂静的夜里，她听得一清二楚。
转眼就到了七月份，已经进入考试月，楚璐推掉了一切工作，她这学期有十一科考试，忙得不可开交。
可有一点让她十分担心，谭玉洁的病情好像加重了，她晚上都没有出去，不可能见到恶魔与天使，可她不定时的会发出恶魔般的嘶吼，有时候会持续整整十五分钟。
表演人格会去安抚谭玉洁，冷漠人格只会观察谭玉洁，这让谭玉洁在嘶吼的过程中从来没有得到过安慰，因为那时候的楚璐正处于冷漠人格。
七月十二日，楚璐终于考完试，她给家里打了电话，暑期不回去，理由很简单，她要赚够大学第二年的学费。
“我这个暑期不回家了，你回家吗？”楚璐问身旁的谭玉洁。
“我不想回家，还是呆在这里更舒服一些。”谭玉洁轻声说道。
“那你干脆也别做心理治疗了，没事跟在我身边打打下手。”楚璐说道。
“好啊，反正我也没事，就跟着你混了。”谭玉洁腼腆地一笑。
“八月初，我可能离开几天，三天就能回来，你自己一个人住没问题吧。”楚璐问道，她八月初要参加MTV盛典。
“我没事，你去吧，早点回来。”谭玉洁对于楚璐已经有了依恋。
“不要晚上出去乱跑，我会定时给你打电话的。”楚璐想起朱霖说道晚上遇见谭玉洁的情况。
“知道了，我不乱跑。”谭玉洁认真地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