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人群之外，保安冲了过来，迪厅的灯光亮了起来。
保安先把还在打架的两拨人分开，刚才过来送酒的人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苏姐所在的卡台旁倒着两个女人。
那人跟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人马上叫来几个保安，把卡台围住。
“苏小姐，没事吧，让你受惊了。”男人跑过来说道。
“哼，有人还想在这里打我，她们是不是活得不难烦了？”苏姐摇晃着身体，指着被保安隔离开的女人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赶快送苏小姐出去，一会警察来了就不好了。”来人点头哈腰。
两个人被几个保安护送着向外走，在路过刚才打架的那群女人身边，苏姐突然挣脱保安，上去踹了几脚，楚璐跟着踹了几下，拉着苏姐，两人大笑着跑了出去。
楚璐感觉自己心里特别痛快，这是她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总要被自己的理智压制着，没有一次真正释放，这次算是爆发了出来。
两人换好衣服，有说有笑地从迪厅出来，有司机把她们送到宾馆附近才离开。
一下车，苏姐开始呕吐，楚璐只好帮她拍着后背，心里却在想：完了，晚上又睡不着床了。
楚璐扶着苏姐回到房间，她先洗了个澡，现在正好零点左右。
零点半，楚璐拿着笔纸走进卧室，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熟睡中的苏姐，手中画着什么。
这好像是楚璐第一次画别的女人，原来的画像上全部是谭玉洁的影子。
十五分钟之后，楚璐站了起来，开始收拾房间，她把苏姐的衣服都整理好，出去又把客厅整理了一遍，一点钟正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夜，楚璐做了很奇怪的梦，谭玉洁向她哭诉，好像小女孩丢失了母亲，永远无法得到母亲的爱了。
楚璐很奇怪，前世她基本不做梦，今生却每天晚上必做梦，有些梦她记得非常清楚，可这并不影响她的睡眠质量。
第二天，五点钟，楚璐起来，想了想昨天的梦境，开始给段子萍发微信。
“我昨晚梦到玉洁了，你这几天有时间去看看她。别忘了去二手车市场看看车，遇到车况好的，你就买下来，钱不够，我给你转。”楚璐想了想，没说太多事情。
去年，数字工作室的业务不错，大家离开前支出了二十多万，给大家当一年的奖金，账面剩下一百二十多万。
楚璐是想凑钱去拍摄她的第一部电影，却不愿意紧衣缩食，为了自己的理想就不管不顾公司内部人的感受。
她现在的心情也不是那么急迫，有钱就拍摄，没钱，大家这样也不错，没必要有钱还不发，她不想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说实话，她并不是一个太有野心的人，只想让自己活得更自由一些，没有那么多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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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苏姐又变成那个不太愿意说话的人，她好像只有在喝酒之后才变得开放了许多，或许第一天下午在咖啡厅遇到之前，她就喝过酒。
车子还扔在迪厅的停车场，两人顺着中央大街步行街直奔防洪纪念塔而去。
这是为了纪念哈市上世纪五十年代一次抗洪经历树立起来的建筑，代表着城市曾经的一段历史。
大冬天，来到这里的人不是特别多，有些旅游团队由导游带着，看看纪念塔，再看看冰封的江面，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楚璐与苏姐挎着胳膊，两人并排走着，这时候的苏姐说话并不算多。
“明天，我要走了。”楚璐突然说道，打破了女人之间的沉默。
“这么急，不多玩几天吗？”苏姐问道。
“我要回云州，那是我的老家。过完年还要去上学，我打算今年多赚点钱，看能不能拍摄自己的第一部电影。”楚璐说出自己的打算，这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年轻真好，有着无数的梦想，一到了社会上，很多梦想就会破灭了。”苏姐叹息道。
“是啊，一到了社会上，面对的只有现实，没过几年，大部分人都会被现实磨平了棱角，什么理想、梦想都变成遥不可及的梦。”楚璐长叹一声。
“希望你会记得这里，记住哈市，想起这里还有个朋友。”苏姐感性地说道。
“我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做好我过客的身份。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或许哪天我会想到哈市，也会想到你，这只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一段美好的回忆。”楚璐有些感慨。
“是啊，生命中的过客。”苏姐感慨道。
“感谢，”俩人同时开口，又相对一笑，“你是大姐，你先说。”
“好吧，感谢你这几天陪着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渡过，再次谢谢。”苏姐说道。
“我感谢你在哈市的这几天陪伴，给我留下一段美好回忆。还感谢你陪着到处跑，让我看到我想看到的，我会记住这些事，说不定变成故事呈现在银幕上，我也再次谢谢你。”楚璐深有感触。
“拍摄电影我真不太懂，我早晨查了你，正如你说得，你现在已经是个不错的广告导演与MTV导演，如果拍电影真缺钱，给我打电话。我可支配的钱虽然不多，几千万还是能拿得出手。”苏姐诚恳地说道。
“好啊，如果我真有好的创意，还没有人投，不介意找个投资人。”楚璐只是那么一说。
大家萍水相逢，对方有这句话已经不错了，做人千万不要太贪心。
“呵呵，没想到我还能进入演艺界，真有意思。”苏姐笑了。
“晚上去哪里？我陪着你。”苏姐问楚璐。
“还是去你姐们那个酒吧吧，那里比较安静，我现在真不喜欢热闹。”
“好，就去小敏那里。晚上我还在你那里睡，不过今天晚上我睡客厅。”
“别，我已经睡习惯了，你还是睡床上吧。”楚璐笑着拒绝。
“行，有事记得姐在哈市就行。”
俩人晚上又到了苏姐姐妹的酒吧，坐在里面浅浅喝着酒，聊着天，这天晚上没有再说起那个男人。
有些人需要自己去觉悟，承认自己是个笨人是态度问题，其实笨人也有笨人的方式，只是那些人没找到。
你没找到，怨不得别人，楚璐始终认为自己的问题自己需要面对，别人只是帮助你缓解，不能真正替代你解决问题，你的问题只有你自己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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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七点俩人就起来了，这次没用楚璐叫苏姐，她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七点半就下楼吃了早餐。
八点，苏姐开车送付刚去机场，在车上，苏姐又变成那个沉静的性格，没有说话，楚璐也懒得说话，这样的气氛对她来说挺好的。
苏姐没用把车开上二层入口，而是停在停车场，坚持要送她进航站楼。
“不用了，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坐在车里聊会天吧，一会我自己进去。”楚璐说道。
“也好。我回去之后又开始忙工作了，那段感情也告一段落，我需要重新开始。”苏姐说道。
“我不知道别人的感受，有时候觉得自己可能过不去这个坎了。过了很多年，再回头看那段所谓的过不去的坎，发现自己挺可笑的，自己只是纠结在那里，不能自拔。其实不论进一步，还是退一步，都是海阔天空。”楚璐组织下自己的语言。
“有些人总说他们心中的某些事物是不能碰触的故事，我从来没有那个感觉，触碰了又能怎样，只有直面那些事情，一遍遍去面对自我，你才能明白自己要什么。”楚璐像知心小姐姐。
“道理谁都没明白，可也需要时间，不是吗？放心，我会对自己好的。对了，你不觉得我把他送进监狱，我很残忍吗？”苏姐突然问到这个事情。
“所谓残忍，不过是每个人放大了自我的经历，最大的残忍莫过于死亡。不死，什么事情都好说。有些人觉得生不如死，但他没死，还活着，就别放大生不如死。”楚璐的语气异常冷漠。
“我说过，你选择，你要承受结果，不论这结果是不是你能承受的。这句话，对我，对你，对他，对所有人都一样。结果是相对的，这要看过程中我们自己的选择，对于结果，坦然面对。享受过程，直面结果，很多人不敢去面对，他们以为自己能逃脱，却根本无法逃脱。”楚璐冷静地说道。
结果只是某个过程的终结，做好过程，等待并直面结果。
“你倒像个哲人，现在的导演都这样吗？”苏姐笑问道。
“我原来讨厌哲学，经过变故之后，我发现自己没那么讨厌了。最近我也想了很多问题，突然觉得哲学或许还有点用处。这些事不在于我们讨厌与否，在于我们想不想。如果你想了，说不上比我想得还好。”楚璐笑笑。
“我这人有时挺笨的，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哪像你，我的小妹妹。”苏姐开始调笑。
“哦，想不明白就不想，兴许有一天你会明白，也许你一辈子不会明白，谁又能一辈子明白所有的事情呢。”楚璐这次笑得很纯真。
“想不明白就不想，这倒是个偷懒的好办法。”苏姐点点头。
“想不明白也可以去做，有些事不是非要想明白才去做，做过之后，我们知道结果是什么，这对于我们有好处。你不能因为一次可怕的恋爱经历就否定一切与恋爱有关的事情，这样不对，还需要尝试一下，或许你能找到对的人。”楚璐好像在与自己说。
“或许你说得对吧，咦，我怎么感觉你是情场上的老手，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苏姐疑惑。
“那是一段经历，有些人经历过不再去想，有些人经历之后会去思考。没人知道自己选择是否正确，但未知的将来会有答案。许多个答案凑成了人生，而这些答案都与我们的经历有关。”楚璐说着话，眼睛又迷离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的经历都这么多吗？看来我有点老了。”苏姐装起大，她估计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或许吧，谁知道呢。我享受我现在的感觉，以后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也不用去揣测，还不如享受现在。”楚璐还是迷离壮。
“哎，你说我，原来喜欢一个，出去搞了那么多女人。现在遇到一个小妹，非要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还在开导我，你说这个世界怎么了？”苏姐叹了口气。
“点背不能怨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楚璐说完俩人都哈哈乐了起来。
俩人下了车，两人相互挽着走向航站楼，去过东北的都知道，大家相互挽着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道路结冰。
“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要走了，你多保重。”来到安检通道，楚璐说道。
“你也保重，记得哈市还有个姐姐在这里，有空过来玩。”苏姐摆摆手。
“再见。”
“再见。”苏姐转身离去，身体在抽动，像是送别多年的老友。
楚璐转身去安检，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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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璐平时与家里联系不多，她不会主动与家里打电话，家里基本不给她打电话，可能双方都觉得这样不错。
家里怕麻烦，尤其怕楚璐在金钱上有麻烦。楚璐怕麻烦，她不想别人来约束她的生活。
或许有一天她真有了钱，会给家里一笔钱，她倒不会与家里断绝关系，双方最好是相安无事，各过各的生活。
人是一个人，可这个却经历了很多，她没像前世那样与家里老死不相往来已经算不错了，让她去做圣母，她办不到。
楚璐能与自己达成谅解，不再与家里反目成仇，她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她不会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自己内心就过不了这一关。
楚璐到家已经晚上六点多，没想到姐姐楚瑶与弟弟楚瑜都在家。
“二姐，你回来了，我考上重点高中了。”弟弟楚瑜兴奋地说道。
楚璐很诧异，这是她穿越回来看见为数不多改变自己命运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不错啊，知道发愤图强了？”楚璐看了楚瑜一眼。
“去年过年的时候，你带着我去网吧玩，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过年那几天我去二姑家没有学习，想了想我的理想。你说得对，我在游戏上没有天赋，对汽车倒是很感兴趣，于是开始好好学习，就考上了你读过的那所重点高中。”楚瑜说道。
楚璐很惊讶，难道她穿越回来，自己不是主角，这个弟弟倒成为了主角。
“呵呵，小弟目前成绩非常不错，稳定在学校前五十名，如果坚持住，考上万年青大学联盟没有问题。”楚瑶自豪地说道。
“这样很好，坚持住，能为家里剩不少钱。”楚璐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
她在上高中的时候，因为学习好，根本没有补过课，就连艺考都是自己准备的，没有上过什么课程，不然也不至于术科成绩在汉川艺术大学表演系是倒数几名。
楚璐说这话还有一层意思，讽刺家里，为弟弟准备那么多钱，克扣她在大学的生活费用，虽然她现在用不着，这与家里给多少没有关系。
“是啊，我原来也算是个好学生啊！可因为家庭的原因，让我不断纠结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心思去学习。前世到了大学，我对家里的恨更多，才导致我越来越平庸。今生，我没有再去纠结家里这点事，反而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看来这符合我说过的那句话，我们总是被现实套牢，前进一步，后退一步，把问题看开一些，都能做得更好。”楚璐突然有了一种明悟。
“我明年就毕业了，你考大学的时候，你二姐也毕业了，到时候我们两人供你上大学。”楚瑶欣慰地看着弟弟。
“对了，我转导演系去了。”楚璐说道。
“导演系好吗？”楚瑶是个师范类大学，对于这些学科并不清楚。
“哪个专业都有竞争压力，表演系真正能出彩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我要相貌没有相貌，要演技只能说一般般，还不如趁早换专业。”楚璐稍微解释了一下，并没有说太多。
“我们家二璐最有性格，我们相信你的选择。”楚瑶不愿意打击楚璐。
楚璐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亲姐姐，那又怎样。
“你们吃饭了吗？要不一起下去吃点东西。”楚璐说道。
“我与二姐一起下去吃点，大姐你别做了，我都快吃腻歪了。”楚瑜喊道。
“好，那我就不炒菜了，饭明天还能熬粥。你们等会我，我先把切好的菜收拾一下。”楚瑶跑到厨房。
姐弟三人走到楼下，楚璐选了一家小馆子，都是老街坊，大家寒暄着。
吃饭的时候，弟弟楚瑜说起这一年的事情，旁边有姐姐楚瑶进行补充，楚璐虽然不想知道太多，还是听到了许多消息，但这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好像与这个家没多大关系。
吃完饭，三人回到楼上，楚瑜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书去了，楚璐回到姐俩的房间，想了想，给丁宇发了一条微信，询问王仲义墓地的位置。
有些事去做，不是为了对方，而是为了自己，了结自己的某些心愿。
或许楚璐这一辈子就去那么一次，但她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她还是要与自己达成谅解。
年轻的时候我们欠债，到了一定年龄我们学会去还债，不是还给对方，而是还给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