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扬名乡里,暂时还不是江虨扬名乡里。
而是陈留四英扬名乡里了。
当然,江虨在圉县也早已略有薄名,便是那日吟诗之后,江虨堂叔父江家玉树之称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其他的天赐之才,一刻吟诗之类的名声还没有多显著,反而人人皆知江家玉树。
所以江虨自身,应该说早就扬名乡里才对。
而陈留四英,却是在他们那日于江虨家中聚而玄谈之后,名声才渐渐在乡里之中传开,所谓扬名乡里,也是从这时候才开始。
现今,应该说自从那日江虨几人室内谈论之后,陈留四英的歌谣便不受控制地传了出去,速度飞快。现今就且不说整个陈留,起码整个圉县人人皆会歌此谣。
歌谣的传播速度,也远远超乎了江虨的预料,没想到不到一月之功,半月甚至都不到,名声就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飞快地传开了。
江虨总算知道,什么叫做风起于青萍之末,什么叫做风声。
陈留四英皆俊英,高才卓砾容止清,江氏二郎文武备,高君昳丽蔡君灵。江恂江彰,以及高坦蔡裔的名声,也就随着这歌谣一起传出去了。虽然并不是郡里知名,但也算得上一个乡里扬名。
乡人都知道,江家有两个少年,名曰江恂,江彰,是当日那位江家玉树的堂兄。江家玉树有才,江氏二郎也不差,听说文武皆备。
高坦不负先祖威名,不愧是乡里豪族,高家子弟,昳丽美貌,据说不逊色前朝何晏。至于蔡裔,听说聪颖灵敏,江氏二郎加起来才文武皆备,蔡君一人就文武皆备了。
而这歌谣,乡人知道源头是从江家传出的,但到底谁第一个写出来的,早就不可考了。
这也是江虨想要达到的效果,若是大家都知道这歌谣是咱说的,那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自己还是很公正很正直的人嘛,怎么会这么不要肥四。
既然陈留四英已经扬名,江虨暂时也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去关心了,吩咐江适做的雕版印刷,以及灌钢法和曲辕犁,明显不会这么快就出效果的,江虨除了每日读读诗论,也就是见见老祖母,跟几位哥哥姐姐交流交流感情。
虽然是隔了两层的堂兄堂姐,但族中其他人关系更远,江虨还是更愿意见他们几个。
更何况,其他江家族人,也很少有才能的在。每到这个时候,江虨真的懊恼为何自己没有穿越到颍川荀氏呢。
颍川荀氏兄弟姐妹各个有才能,有从政的荀彧,有为谋的荀攸,还有治学的荀悦,这可都基本上是一代人。上代的荀氏八龙不必言,下几代更是人才辈出。
想着荀勖,想着荀藩,想着基本上跟自己同代的荀闿荀道明,又有荀崧,荀组,荀辑等自己起码知道名字的几个人。再想想江家,貌似自己只知道江统,江虨,江惇,关于祖父和曾祖父只是有个印象罢了。至于其他人,那是确实不知道了。哦,好像还有一个自己将来的儿子,他叫什么来着?记得是个反文旁。
江敞还是江什么来着。
记得世说里面有说王胡之跟自己这位儿子调笑的事情,小名虏奴来着。
话说江淹是不是我的后人啊?
庾明府应该就是鄢陵庾氏的后人,那江淹是不是咱的后人呢?
是咱的后人就好了,如果不是也不怎么遗憾。毕竟他距离自己有几百年的光阴,总不可能跑粗来吧。
既然出不来,那再想做什么?
只要咱不抢这位后人的江郎才尽的美名就好了。
想了想,这种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啊,如果自己在这个时代不认真学习,那么怕不是真会被人称一句江郎才尽。只拿前世的知识,怕是只能在二岁这个阶段称雄罢了。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转眼间正月已经过完了。
时间慢慢如水流动,但永不停止,不会为人而减缓,很快,就来到了二月。
这个月朝廷发生了几件事,但虽然不远离洛阳但也不近的江虨是无从知晓了。他每日的生活,就是如上所述而已。虽然江虨心中很是着急,他看着这时光漫流,想着永嘉之乱,再看看自己的一事无成。这乡里的悠闲生活,又能过得了多少呢?
就不说永嘉之乱,且说赵王司马伦称帝后,诸王连番大战,难道就没有在陈留的吗?虽然江虨只记得一个荡阴之战,但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诸王之战只剩这一次了。更何况,荡阴在哪他还不知道呢。
这时候,江虨无限希望,自己的父亲江统,能将自己召到洛阳,虽说洛阳也并不安全,后来到公元305年,好像连皇帝都跑了,但起码在洛阳,在帝国的行政中心,江虨才能获取更多的知识,才能谋划更多。
毕竟,作为帝国的中心,洛阳云集了天下名臣之半,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但总是差不离。虽然不是后世唐宋,因为地方官限制愈多,于是中央官员愈成高品,而地方官愈受忽视。在西晋这时,上承秦汉之郡国制度,又有魏之都督区,地方官员的独立性和实力还是较强的,但中央之三公九卿,或者八公之类的称呼,依旧比郡国二千石职位要高。就算不高,权位也要过之。
说到这里,江虨不得不感叹一下秦汉魏晋的郡国制度,实在是中央集权与地方分权达到了平衡的典型。秦汉有叛国而无叛郡,然郡君又能守土一方,保境安民,在实力平衡与地方治理上也做到了极致。郡自为一行政区,拥有比较完整的行政权,军权与财政权,所以能保治一方,又不至于权力过大而导致离心力加强,形成叛乱。
而之后的州牧制度与都督区制度,却是把统治区域加大,导致离心力加强,方有州牧刺史割据连年,都督造反中央之祸。这也令现在的江虨为之担忧。
正在江虨连日担忧的时候,洛阳一纸来信,令江虨的愿望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