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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始 一

披着月光,韶珀推开屋门,小小的木屋霎时闯进一片银白,空荡荡的小厅里只有一套用竹子制成的桌椅,而这张四四方方的竹桌却只有靠西的那一面有日常使用过的痕迹。

取出挂在腰间的一包银子随手往桌面上一扔,本来就有些松动的桌子突然迎来这沉甸甸的一砸,四只脚便受不了的摇晃起来。

扔下了银子,韶珀随手取过搭在栏杆上的一件长衣便向面前的折着光的湖水走去。

时值盛夏,外面的世界每一个角落皆是如火烧地狱,幸好她这去做事的人家家境还算可以,凉果甜汤皆有供给,不然在这种天气下她还真不想走出这个山谷。

这个山谷便是她的出生地。

山谷地势幽深,四面环山,山上高耸且绵密的树总能很好的隔绝外界的纷扰。而在群山环抱下的这片湖水时时都会有风贴着水面吹过,这样更是把整个山谷映得清凉。迎着月光走至湖边,韶珀把手上拿的长衣随手甩上桃花树最低的一枝花枝上。看着闪闪发光的湖水,韶珀平静的取下头上的发束和脱下身上的黏腻的黑衣,脚尖触碰水面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激起了她一个冷颤,可随即她便像无事一般整个人跳进了水里。冰凉一下子把她淹没,冰凉急着从毛孔的每一个角落往血液里渗,包裹着身体的除了冰凉还有无边的黑暗。在水下睁开双眼,眼前果然是能看见一片黑色。憋着一口气在水里硬是不上来,感受着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耗尽,头开始发胀,耳朵开始尖鸣,直到水开始往鼻腔里灌韶珀这样从水里猛然而上。撩开覆在脸上的头发,月光霎时照亮了她整个脸庞,脸部的轮廓在月光下散发着清冷的光,韶珀靠在岸边仰起头看了看在盛夏时节里依旧开得灿烂的花枝。“你什么时候才会死呢?”对着桃花说着诅咒的话,可话锋一转她又开始低声细语道:“我这次去帮了一个土绅把纠缠他儿子的一个女魂给破了。这女原是被那个土绅的儿子给负了的,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傻呢?生前明明过得苦,死了不就正好了吗?为何死了还要去留恋这样一个辜负了她的人呢?若真是不甘那也可以在过奈何桥时少喝孟婆给的汤两口,投胎后便去挖了那个男人的坟鞭了他的尸,退一万步若那时还是不解气那便去找他的后代报复好了。为一个不值得的人留着这样一缕魂又何必呢?”对着一树的桃花呢喃半天,直到皮肤都被水泡得发皱又发痒韶珀这才愿意上岸。穿上那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衣,韶珀从桃花树的另外一支稍粗的花枝上取下一个牛皮袋,伸手进去叮叮当当的从里面大大小小的几个小瓷瓶里取出其中一个。手上的瓷瓶是褐色,从外表看根本就猜不到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揭开瓶盖,韶珀倾斜瓶身轻轻抖落里面的东西。那是一种发光的荧蓝色的粉末,虽然说是粉末,但它却没有平常粉末的漂浮感,它有着水一样的流动感与重量感,一般的微风根本吹不散它。待这种荧蓝色的粉末铺满地上的黑衣,黑衣随即燃烧起来,燃起来的火也不是平常的红,而是如粉末一样的荧蓝。这其实是用鲛人的鳞研磨成的粉。“你知道吗?”韶珀又开始对着桃花树自言自语:“我当时把桃木剑插进那个女魂的心口时她那口积怨的气居然变成了血,那血多得啊,直接劈头盖脸的泼了我一身,到底是怨恨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气化血呢?最可笑的是当我抹掉眼前的血走到那个土绅儿子的面前问他是否记得那个女魂的前身,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他说,“跟过我的女人有那么多,谁会记得她是哪个角落里的,摊上她算我倒了血霉!”你说可笑不?自己积着一口气不愿轮回,最后还被我打了个灰飞烟灭,别人却连她是谁都记不得了。”说完,韶珀猛然一脚踹到桃花树的树身上,她一转神态,眼神冷然一凛:“你说你什么时候才会死呢?”桃花树自然是无法开口回答她的,它抖动了几下花枝,散落的花瓣落到黑衣上与黑衣一同在荧蓝色的火焰里燃烧。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接近傍晚了,酒醉过后的不适在睁开眼的一瞬便在脑里炸了开来。

她昨晚了喝了多少来着?

趴在桌子睡了一个晚上,韶珀的脖子是梗得跟断掉没两样,艰难的扭动脖子把头转向另外一边,麻掉的手不经意的扫落了零落在竹桌上的其中一个酒瓶。

酒瓶应声而碎,浓烈的酒香在充满了宿醉味道的空间里蔓延开来,这感觉其实是很不好的。

捂着嘴跌跌撞撞的跑到屋外,在胃里隔了一夜的酒翻涌着不停的往外挤压着,呕吐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谷。

直到最后,韶珀是把黄胆水都吐了好几遍呕吐才得以止住。

踏着虚浮的脚步走至湖边,韶珀捧起一口水洗去了满嘴的酸苦味,抬手拢了拢凌乱的头发,依旧头晕目眩的她直接倒在桃花树上,单薄的衣衫隔不开树身的粗糙,这样一滑一倒,树身的翘皮被带下了一些,而韶珀的后背又是刮蹭出一片通红。

桃花树不知道是埋怨她对它的粗鲁还是她对自己的不爱惜,只见它乘着风又抖起了树冠。

这次除了花瓣还抖落了几支花枝。

前一秒落到头上的还是柔柔弱弱的花瓣,下一秒有些重量的花枝便直接砸在了韶珀头上。

“啊!”

韶珀小小的叫了一声,她摸了摸被砸得丝丝发疼的脑袋,顺手取下了一枝还挂在她头发上的花枝。

握着花枝向前无规律的划拉了几下空气,韶珀声音不大不小的说:“有种就整棵树砸下来把我砸死,掉下来这几根小枝算什么···”

“嘭。”

话刚落,韶珀便毫无征兆的用后脑勺狠狠的撞上树身。

沉闷的撞击声后带来的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眩晕。

韶珀又吐了,但她这次却只能干呕,胃和胆水在早上的那一轮呕吐时早就吐了个干干净净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韶珀总算是折腾完了,此时她的嗓子痛得就像火烧一样,胃也痛得扭成了麻花。

喝了一夜又加上闹腾了一个早上,韶珀身上现在可是臭得连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跳进冰凉的湖里又洗了一个冷冰冰的澡,韶珀回到木屋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把长发束了起来,又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瓶香露往身上抹了些。

这下终于能见人了。

背上包袱,韶珀又走到桃花树下,她捡起方才掉落到地上的一根花枝。

韶珀手中的花枝就算是刚刚从高高的树上砸到地面,但枝上的花朵却没损分毫,依旧是开得灿烂。

把弄着手中的花枝,韶珀吹起一声响亮的口哨,一匹骏马悠悠的便从不远处的竹林里走了出来并直接走向了她。

“子夜,昨晚吃饱睡足了没?今天就又拜托你了。”

子夜是一匹母马,在它还是小马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怎得就跑到了这个山谷里来,当时大白天又喝了个烂醉的韶珀正晕乎乎的躺在桃花树下,迷糊中她看到一匹黑色的小马驹瘸着个腿在远处探着头战战兢兢的喝着水,它似乎是渴了很久,它的头一直低在水面上很久都没起来。忽然间,它的身体一阵抽搐,整匹马就这样倒进了水里。

小马驹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它的蹄子根本就触不到水底,它也想爬上岸,可是它已经是又累又饿,两条后腿都收了伤。它根本就无法用力。

稚嫩的马啸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山谷。

就当它已经要往下沉时,忽然清醒过来的韶珀毫不犹豫的跳下水把它救了出来。

小马驹一上岸便挣扎着要逃跑,浑身湿透的韶珀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对着小马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没良心!”

小马驹在地上扑腾了半天,直到身上都裹满了黄泥了它还是站不起来,韶珀仔细一看,发现它的后肢都有严重的被撕咬的伤口,方才的一阵折腾导致伤口不停的往外流着血,她轻叹一口气,上前摸了摸它已经耷拉下来的头:“跑到这里算你命大。”

韶珀半拽半拉把它拖到木屋的门廊外,她先用绳索把小马驹的四肢牢牢的绑了起来,然后又走进屋里拿出一堆东西。

韶珀跪在小马驹面前把东西都放在地上,她拿起其中一个木盒打开,只见里面孤零零的躺着一粒药丸。

又是叹了一口气,韶珀掰开小马驹的嘴,直接把药丸塞到它的喉咙里。

韶珀的动作很快,突然受惊的小马驹又开始挣扎起来。

韶珀跳到一边,平静的看着地上的小马驹又开始一个劲儿的折腾,但很快,小马驹的动作便迟钝了下来,直到最后便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了。

“就不能听话点,我都把最后的一颗静息丸都给你吃了。”

小马驹已经完全昏睡过去,韶珀拿起烈酒就直接往它两条腿上倒,接下来便是缝针、上药、抱扎这一连串的平常的动作了。

倒腾完这一匹五六十斤的马,韶珀这才想起来换下自己身上已经半干了衣服。

一夜过去,昏睡了整整12时辰的小马驹终于醒了,它一醒过来便看见面前堆着一大堆鲜嫩多汁的草与果,它饿死了,一个扑腾站起来对着这一堆食物就是一顿猛啃。

韶珀坐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上啃着苹果的看着已经生猛起来的小马驹。

这小东西,好了就会走的吧。

取过挂在腰边的酒囊,韶珀仰起头又是喝了起来。

小马驹不知不觉的来了桃花树下,它抬起头对着喝得正迷的韶珀轻喷了一下鼻子。

韶珀低头看了看,然后一个利落的翻身落到树下,她又啃了一口苹果:“小东西,我的药可都是稀罕东西,好的很快的,如果没意外,你今天傍晚就可以走了。你母亲呢,大概是寻不到了,但我可以帮你找个好主人,你觉得怎样。”

小马驹似乎的听懂了,而且还好像有点生气,它用头拱了拱韶珀,发出了一声小小的马嘶,对它的举动韶珀有些意外:“你不想找个好主人吗?难不成你还想待在我身边?”

小马驹又是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好。”韶珀把手中吃了一半的苹果递了过去,“吃了它,你以后就是我的马了。”

几乎是同时,小马驹轻轻的把苹果吃了进去。

“好孩子。”韶珀摸了摸它的头,嘴巴念念有词:“等你好了,我帮你洗个澡,然后再给你取个名字,好吗?”

就这样,子时便留在了韶珀身边,这些年它陪着韶珀走过了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事,韶珀也一直对它很好。

对了,至于它为什么叫子夜,按照韶珀的话来说是因为它的毛发黑亮,如同是子时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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