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台上,每一次迈出的步伐都能莲感受的到从脚底传来,来自搭建舞台的木板咯吱咯吱的声音。而眼前宽阔的场景,坐在台下稀落的观众们响起客套式的掌声,被几米之遥海浪传出的声响给掩盖。吹过的海风混着的淡淡咸味夹杂着烧尽的线香烟花棒残余的气味,切实的让人感受着花火大会的氛围。
莲独自站在立麦前,调整着话筒的高度,眼睛却停不下来寻找着桥本的踪影。
在天然卷大叔的一番怂恿之下,此刻莲迫切地想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着的人。
他知道,他没看见她,而她在看着自己。
莲轻扫了一下琴弦,清脆的琴声通过音响在人群中是那么的不起眼。
“?Follow me.”
在莲开口后,手上的拨片随即有律动地扫动起来。
“?Baby, I won't let you leave if you believe in me.
And I always set you free from all those yesteryears.
But you don't know how much,
I got believe in you.”
初次见娜娜敏的时候,她在尾形的压迫下选择妥协现实,以逆来顺受的态度默默承受着。
其实,回想起那天,娜娜敏跌倒在楼梯上某种意义真的是太好了。自己第一次能够带她逃离这样的牢笼,也是自己第一次自己挣破自己一直以来的束缚。
即使当时,在去医院的路上如果被双层巴士给撞倒,就这样和娜娜敏一起躺在血泊中,也是多么甜蜜的逃离与死亡。
“?I was staring at your shoulder shivering.
In such a coldest summer breeze.
Meanwhile I wonder why we're here.”
那天,以为一切可能已经成为自己的生活中擦肩而过,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接受回归平凡的时候,却万分巧合看到桥本一个人独自在深夜中,淋着雨。
莲那时只觉得,湿答答的娜娜敏让自己很是揪心。也来不及思考太多,就急忙的拉着娜娜敏的袖口。
等着莲清醒过来,却已经后知后觉地将她带回了家。
“?Reading a line between night and day,
I'll be twisting myself again.
Look for the line between love and friends,
We'll be twisting ourselves again.”
住在一起的日子里,却越加发现了她的迷人可爱。说着炒饭不好吃的她,没开门就知道是自己的她,蒙着自己眼睛的她,都是那么可爱。
这种可爱不是来自于外貌上纯粹的异性吸引,而是源于长时间一起相处积累下来的点点滴滴。
兴趣不完完全全相投却有交集,无话不谈却在疲惫的时候能不约而同的相让停止。即使有着不同的观点,也没有过争吵,而是尝试着交换着意见。
这是莲二十多年以来相处的最舒服的生活氛围了。
但是两个人越是这样,莲却越不清楚彼此的关系究竟是怎样。想界定清楚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还是给这个朋友关系前加上个定语。
思考这样的问题只会让自己纠结不堪,便会就这样没有确定结果的放弃思考。
也许,娜娜敏也在纠结着吧。
“?Follow me.
Baby, I won't let you leave if you believe in me.
And I always set you free from all those yesteryears.
But you don't know how much.
I got believe in you.”
莲是完全不相信有什么神明存在的,他相信自己的事情得由自己决定,才会毅然决然的将那张中吉的签揉成一团,独自上京。
但是,那张签上在姻缘一栏却写着“或许会有新恋情出现。”
从不相信这些的他,此刻却无比渴求着,祈求着,所描述的都是真的,都是未来可以发生的。
不,是马上可以发生的。
所以请拜托了。
请让我,
让我实现我的愿望吧。
就一次,
就这一次,
所有的这一生,就这一次。
请跟着我吧。
当莲唱完最后一句,手拨到最后一根琴弦结束的时候,台下还是那样响着如图之前频率一样的掌声。并没有因为莲唱的多好多动情而响起幻想中的雷鸣鼓掌。反而是站在舞台侧旁的那两个大叔疯狂的鼓掌吹着口哨起哄着。
深情唱歌的时候,莲并没有分心去找桥本在哪儿。她在看,她在听,她能明白就好了。
只是歌曲唱完,缓缓下台的时候,还是希望,哪怕所有台下的人都消失,只留下娜娜敏就好了。
娜娜敏,你听到了吗?
而此刻的桥本,手上拿着离开客人桌上的啤酒瓶,早已经两眼通红,沿着脸颊,留下两道清泪的痕迹。
在通知莲这个活动后的某天深夜,桥本曾经提早回来一次。在公寓附近,听到了那个再不能更熟悉的声线所唱着轻快的旋律,让桥本不忍心打断莲独自的练习。却悄悄独自蹲在墙的另一侧,听着他的歌声。
两个人就这样都“躲”着彼此。在还有些寒气的春天的尾巴里,背对着背,呆在同一个地方。
当莲回去之后,桥本在外面故意的多逗留一会儿,然后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回到公寓。
从那以后,无论有没有工作,她每天晚上来到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世界,度过这样一个个夜晚。
自若的桥本私下里也曾不停的在找这首,莲一直在练习的歌曲。
在桥本的确认了莲晚上练习的歌曲后,她还是不确定,这首歌是不是莲真的是想借此和自己说明些什么。这种忐忑不安让她自己慌张。甚至在和莲一起看电影的时候,都在想莲的态度,对自己的态度,对感情的态度,对现实的态度,仿佛魔怔了一样,充满了各种怀疑。
唯一能让自己稍稍确信的是在楼下自己“偷”听他所带来的专属一人演唱会。
但是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这种想要传达感情的能力,就这样在现实中搁浅了?似乎在冰凉的东京,已经习惯了对于不可能的事物,总是习惯被动地去接受爱。
即使自己迷失在生活的交叉路口,总有那么一个人,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卸下防备,带着自己回到他家,带着自己去看演唱会散心,会和自己不厌其烦的说个不停,会在自己偷偷睡着的时候还在关心着自己。
自己倒底还在犹犹豫豫的不敢向前个什么?
一直自诩独立,坚强,读过许多书,见过许多事,却没想到感情来临的时候,自己是如此地害怕直面内心的想法。
明明是自己一直亏欠着莲啊。
甚至有些重要的决定,她都还没有和莲说过。
想到这里,桥本的眼泪就泄开阀口般止不住的,掉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