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过去了,燕回仍是如往常那般一样,有时跟老父亲聊聊天,有时则去家里的店铺看看,或者去找星儿。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过,什么都没有遇到过似的。
齐儿却觉得小姐不开心。不像之前那般,笑的那么的灿烂了。她隐隐觉得小姐在赌气,可她又找不到证据。
看着此时正在写毛笔字的小姐,齐儿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了起来。小姐有什么不好的,不止长得好看,还有有钱,那个姓秦凭的什么啊!
全神贯注地凝神写字的燕回自是不知道自己的丫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觉得练字练得差不多了,燕回便放下笔,将笔墨纸砚收好后,开始翻看这个月各个分店铺的账本。
她大学的时候学的是财务管理,也有几年的工作经验。来到这边后,看这些账本,倒也没多大的压力。
就是这些繁体字有些难认,以至于她不得不在稿纸上另写成她易于理解的简体字。
也就在此时,府里的管家来了。
“福叔,你说县令他叫我去县衙找他?”燕回停下手中的事,脸色带着些惊讶。
他们县的县令是个治理了昙县十年的老县令了,也不是没有升职的调令来,可这位老县令说他对这里有感情了,想一直待在这边。
没有领了圣上的情,当今圣上也没有责怪之意,给他升到七品官,算是对他这些年恪尽职守的奖励。
即便他们燕家是一方富甲,这位县令也没有任何的巴结他们的心思,也只是偶尔的时候同老父亲有一些交集而已。
在听到福叔说县令要找她时,她最先反应是她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了?
福来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不过县令同老爷的关系也还不错,定是不会为难小姐的。
燕回怀揣着小小的不安,硬着头皮的去了县衙。
才刚迈进县衙的大门,便被里面的阵势给惊住了。
只见前往公堂的长道两侧,衙役们整整齐齐的站着,心中不由疑惑,一向低调的县令大人何时改了风格了?
可在走进公堂之后,见着坐于主位上的人时,燕回暗暗嗤笑,原来如此啊。
两鬓已泛着些白发的昙县县令郑河川此时正坐在主位的右下侧一些。
正想跟立身于公堂之下的燕回说些什么时,却见人跪了下来。
“民女燕回叩见大人,大人万福。”即便是爹爹来了,见着人也免不了这些礼。
主位上的男人早在见她进来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变了,原来昙县县令所说的燕家……她竟是燕家人。
亏得他在来的路上时,让人早他一步来昙县打听她的消息,可回来的人皆报说昙县没有言姓的人家。
郑河川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纠葛,只见主位上的钦差大人脸色沉了几分,黑曜色的眼眸一直看着跪身行礼的燕家小姐。
他起初是让人去叫燕霸天的,钦差突然到访,他们没有丝毫准备,这县衙里条件简陋,他只好把目光移向燕家。
可在他差人去找燕霸天,那个老匹夫竟然不顾往日一起喝茶遛鸟的情谊,竟说燕家的事情他现在不管了!
他没有法子,也就只好去请燕家的唯一的大小姐了。
可现在又是什么一个情况啊!郑河川急得手心都冒汗了。
“燕姑娘多礼了。快起身吧。”良久,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听着男人声音,燕回直觉到直发心底的冷意。站了起身,视线没有落到男人身上,而是看着郑河川,在问叫她来有什么事。
郑河川突然收到视线,自然是明白事何意,“燕姑娘,坐在主位上的是京里来的钦差,秦大人。”他想着两人应该是不认识,便先介绍着。
“也是老夫招待不周,县衙上下一时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地方来供秦大人暂住,特此老夫便想起,你们燕家是圣上亲赐的第一商铺,而秦大人也是圣上亲赐的钦差……”
意思不言而喻,县令的面子,燕回自然是得给的。只不过是个钦差罢了,还能把他们燕家吃穷了不成。
突然到访的钦差秦大人的住宿问题,就这么快速的解决了,燕回自然也没久留。那个男人在见到她时就一直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欠他什么似的!
心里有气,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
气归气,但是县令所托的事,燕回自然不会怠慢。可也使了些小心思,她是不可能让他住她家的,那她自然得找个离县衙远些的宅院不是!
待傍晚,秦玉坐着马车从县衙离开,跟着燕家的小厮,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着。在街市上的百姓在上午早就见着这位大人,倒也没有再围在一旁看着。
马车里的秦玉看着放在一侧的两个包袱,又想到今日公堂之上她自报她的姓名以及她那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神情,只觉得心里的某处被刺了一下。
他还真是魔怔了啊,竟寻了那么烂的由头,就这么风风火火的来了。
马车似是走了许久,待停下来后,外面的侍卫叫自己时,秦玉不由的为她幼稚的小心思暗笑。
特意选了个远的宅子给他,那就说明她心中有气,既然有气,那自然是不会忘了他的。
这般一想,心情倒是好受了一些。
此时燕府主厅。
“闺女,我听郑河川说我们县里来了位钦差大人?”燕霸天暗暗大量着此时面无表情的女儿,那个老家伙跟他说女儿跟那位大人好像有事,他自是不信的。所以他现在回来观察观察。
“嗯。”敷衍般的用鼻音发出的声音。
“可是安排妥当了?”燕霸天总觉得哪不对劲。
“嗯。”
燕霸天深看了看翻着账本的闺女,往常他跟她说话,她都是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的。
左右想了想,计从心来。
将两袖撸了起来,这神情一下就从刚刚的温柔转换成了怒意,故意拍了一下身前的桌子,只听到“砰”的一声,把正装着认真看账本的人给吓了一跳。
“我就说你从樊城县那边回来怎么就晕了,肯定是因为那小子是不是!”燕霸天察觉到女儿看往自己这边,心是虚的,但四十多年的米饭可也不是白吃的。
燕回先是被吓得看向老父亲,皱着眉问他想干什么时,却没想他最先发了脾气,袖子都撸了起来,好像要去跟人干一架似的。
“爹,你胡思乱想什么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燕回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后面的不认识三字时,语气加重了许多。
知女莫若父,燕霸天心里是有个准数了。
“你也不用给那小子打掩护了,老子可不管他是什么钦差,就算是天王老子,欺负老子的女儿,也得挨揍!”燕霸天撂下狠话,气势汹汹出去了。
燕回直觉得头疼,忙的放下手中的账本,追了出去。她老父亲向来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