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墨,无星无月。
夜已深,整条街上只剩下了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映出一地斑驳破碎的树影。
我和林路行走在街道上,他走前,脚下运着足球,我走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你已经远远离开\我也会慢慢走开\为什么我连分开都迁就着你\我真的没有天分\安静的没这么快\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林路口中哼起了歌,一首老歌,周杰伦的《安静》,可以看出他心情不错。
林路唱歌并不好听,有点五音不全,这点他也知道,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心情好时喜欢哼唱。
这首歌有那么几句比较符合林路内心的情感,在唱到那几句时,林路的面容表情总会动容,唱的也更有感情。
“林路。”我鼓了鼓勇气,叫他的名字。
林路正把球踢向道路旁的悬铃木,球撞在树干上弹回来,林路快跑几步稳稳接住球,回头看我,问:“什么事?”态度略显居高临下。
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我怕看着他那张俊秀帅气的脸,会失去好不容易鼓足了的勇气,再次陷入犹豫不决之中。我说:“林路,我们……分手吧。”
林路的表情明显怔住,惊讶的连足球也从脚下滚开了。他快跑两步追上足球,一脸不敢置信的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我又重复一遍,虽然内心很难受痛苦,但我时刻提醒自己:赵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想想刚才的事情。既然已经开口,就一定要坚决。
林路仍然不敢相信,不可思议的问我:“赵芝,你要和我分手?”
我重重的点头,话已出口,说第三遍明显要简单轻松很多:“对,我们分手。”
我奢望能从林路脸上看到些许的不舍或是神伤,但这终究只是奢望,他的表情从不敢置信渐渐转为轻视,暗哼一下,说:“好啊,分手了,那再见吧。”把足球踢起来用手接住抱在怀里,大步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待在原地。
我身心俱疲的在道旁花坛边坐下,看着林路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知道他是真的无所谓,从头到尾,这段感情不过是我一个人一直在卑微的付出,他甚至连感情都没有投注,他的身边有我没我都一样。
本来就不该奢求的,偏偏幻想自己可以住进他的心。
泪水不知不觉的滑落,淌满脸颊。
我擦干眼泪,抬头仰望星空,强挤出笑告诉自己:“真好,赵芝,你终于停止了犯贱。”
即便仰着头,泪水依然涌出。
今天下午足球赛,飞鹰队VS向阳队,林路属于飞鹰队,任队长。
球队都是学生中间自发组织的,队名也是根据队员喜好取的。飞鹰队的队名是林路取的,意为雄鹰展翅,一飞冲天,搏击长空之意,他个人也非常喜欢鹰,认为鹰最具有进取意识。
向阳队,是因为组建球队的几个伙伴家住向阳小区,且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他们几个正是向阳队的主力球员,且彼此之间也有着较为默契的配合。
各球队之间经常会进行一些切磋性的比赛。
“飞鹰队,加油!林路,加油!林路,加油……”场外观众呼声震天,林路的人气可见一斑。
球场上的战况也十分激烈,比分2比2,只剩下不到十分钟,整场比赛就要结束,如果比分继续持平,将进入加时赛。
林路身穿10号球衣,飞鹰队6号周杨敬拿到球后,把球传给前锋林路,林路带球到球门前,向阳队过来拦截,林路把球传给2号梁梓栋,梁梓栋接住球直接起脚射门,球进了!飞鹰队再得一分!
最终飞鹰队以3比2的得分拿下了整场比赛的胜利,大家欢呼雀跃,互相之间击掌庆贺。
大家商议赢了球赛怎么庆祝,梁梓栋提议说去他家玩,他家有一套非常棒的音响,唱K很赞。
梁梓栋家是小独院,不用担心扰民,这个提议大家一致同意。
我把外套递给林路,林路刚踢完球热,把外套随意搭在肩上。
大家在街边商店买了两箱啤酒和一大堆零食去了梁梓栋家里,然后点歌。林路大声嚷嚷:“我要唱周杰伦的《安静》!”梁梓栋给点了《安静》。
我点了一首孙燕姿的《开始懂了》,然后安静的坐在林路身边。林路翻看零食,拿了个火腿肠吃。
到了林路的《安静》,他叫:“我的歌!话筒给我!”
梁雯丽说:“林路,我和你一起唱。”故意挤到我和林路中间,把我挤开。
梁雯丽是梁梓栋的姐姐,外貌时尚靓丽,高我们一届,正念高三,是一个让老师看见就头疼的人。
众所周知梁雯丽喜欢林路,她不同于我,她是大胆的明恋。自从林路和姚千琴分手以后,她不止一次的责怪林路,为什么不找她做女朋友,找她做女朋友一定可以气到姚千琴,不会像我一样,反被姚千琴笑话。
高二三班的姚千琴,林路的前女友。
林路不悦的说:“挤死了!你挤过来干嘛!”
梁雯丽振振有词说:“和你一起唱歌啊。”
音乐开始了,林路没再说什么,拿起话筒唱歌。
“只剩下钢琴陪我谈了一天\睡着的大提琴\安静的旧旧的\我想你已表现得非常明白\我懂我也知道\你没有舍不得\你说你也会难过我不相信\牵着你陪着我也只是曾经\希望他是真的比我还要爱你\我才会逼自己离开……”
一首歌唱罢,林路有些口渴,看箱里没酒了,就叫我:“赵芝,你去买箱啤酒回来!”
我起身出去,附近商店里没有整箱的,我多跑了一段路,在一家小型超市里买了一箱。
我搬着啤酒回去,刚进玄关,林路颐指气使劈头盖脸的大声训斥我:“赵芝,你买箱啤酒怎么这么慢吞吞的?你是蜗牛啊!乌龟都比你快!这么慢干脆不要回来了!”
梁梓栋劝说:“林路算了,啤酒这不买回来了,不要说赵芝了。”
林路不消气,斥我:“啤酒喝完了你不知道啊!跑快一点会死!一群人等着喝呢!傻站着干嘛,赶紧把箱子拆开给大家分啤酒!”
我们交往一个月以来,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林路当众训斥我。
梁雯丽得意的看我的笑话,林路训斥我越厉害,她越开心。
梁雯丽说:“林路,别生气了,走我们唱歌。”拉着林路坐回沙发上,还不忘鄙视我一眼。
我默默拆开箱子给大家分了啤酒,静坐一旁。
我知道林路和我交往的原因,也知道他嫌弃我的长相不喜欢我,能忍受他对我呼来喝去,也愿意每天早晨早起,多跑两条街去买他喜欢吃的早餐……为了他,我将自己放到最卑微的位置,可是,我实在无法忍受的是,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随意当众践踏我的自尊。
我看着林路,终于最终下定了分手的决心。
一个月前,我和林路初交往。
那是个周末,夜晚,我在路边看见林路,他扶着道路旁的悬铃木呕吐。
我走过去问:“林路,你怎么在这里?”
他抬起头,醉眼迷离的看着我。他的眼睛红红的,我在他的眼角看到未干的泪痕。
许久他才辨认出我来,略带感伤和失望的说:“赵芝,是你啊。”
“为什么不是她?”他自言自语,给自己一个苦笑。
我知道“她”指的是谁,姚千琴。
林路和姚千琴,男俊女美,被公认为是学校里最登对的情侣,学生们心目中王子与公主浪漫爱情的典范,羡煞所有人。
但是就在周五的上午,林路和姚千琴分手了。
姚千琴提出的分手,林路酷酷的一甩头,无所谓的说:“分手就分手!”昂着头走了。
消息如风一样在学校里传开,不到半天的时间,全校人都知道了。
大家纷纷表示惋惜,有人甚至感慨:连林路和姚千琴都分手了,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大家苦口婆心的劝解二人希望能够和好如初,为大家心目中的美好的爱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可是两个当事人却倔强的互不理睬,说什么分手就分手,谁怕谁!谁也不愿意屈尊降贵的服个软。
对于分手,我以为林路不在乎,因为他表现的十分满不在乎,该说说,该笑笑,该玩玩,该闹闹,仿佛和姚千琴的恋情只是生活中一点点调味剂,可有可无。
可是现在看到如此痛苦悲伤的林路,我知道我错了,他对姚千琴的感情,深入骨髓。
林路说:“刚才我去找她,她连见都不见我,连低头道歉都不给我机会。”
看着他频频苦笑,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我说:“林路,你只知道你为了姚千琴伤心难过,你可知道我为了你,有多么伤心,多么难过吗?”
他喝了这么多,明天一定不会记得今天听到过些什么话。我这样想着,让自己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了埋藏在心中四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