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门帘，门后的视野豁然开朗。
这间屋子很大，厅堂正中间是个小型擂台，擂台之上两名卫道初级的修士正在打斗。
这两名修士一高一矮，矮个子正落入下风，看起来很快就要落败。
围绕擂台站着的约莫有百余修士，他们举着臂膊奋力呐喊，个个目色通红，情绪激动，比起台上的修士更加疯狂。
在林子泽的对立处，林子泽看到一个赌桌，赌桌上摆满了灵石，一个伙计正拿起算盘细细计算。
林子泽思索片刻，他挤过人潮，来到赌桌之前：“这里是怎么个赌法？”
那伙计抬起头看了林子泽一眼，见他不过卫道初期后又低下了头，随口道：“这局已经封盘了，想要买注得等下一局。”
林子泽粗略看了桌上的灵石一眼，约莫有上千颗左右，他心中不禁一跳。
这可是百年修为啊……
若是有这么多灵石在身……
伙计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嘲弄道：“没见过这么多吧？在外门打拼个二十年，差不多才能拥有这个份量。”
林子泽摇摇头，怪不得这里这么多赌徒，仅仅一把比试就有一个普通修士辛苦二十年份量的灵石可赚，谁能不心动？
要不要把这灵石抢走？
林子泽按捺住心中的想法。
虽说此地没有一个修为高过他的，但是如果他亮出修为，难免会被人认出来。
堂堂道灵山首席大弟子化身强盗？
呵呵，虽然抢的是这些不义之财，但面子上总是过不去的。
“这场比试什么时候结束？下一场什么时候开始？”林子泽问道。
伙计轻哼了一声：“上面死一个，这局就结束了。”
林子泽愣了愣，忽然惊醒：“死一个？”
见他过分惊讶的样子，伙计乐了：“怎么？第一次来玩？瞧你这穷酸样，也不像是有钱人，最低一注二十灵石，玩不起就赶紧滚。当然，你也可以上去打擂，规则不限，打死对手就行，赢了能得二百灵石。”
看着伙计眼中的轻蔑，林子泽只觉得从后脑中有一股凉气窜了进去。
这就是“命”的赌法啊！
再去看擂台之上的两个以命相搏的修士，围观着疯狂呐喊的众修士，林子泽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人命，是不值钱的啊……
“你们这样赌命，不怕遭天谴么？”林子泽的嗓子有些干哑，但他说的话却被伙计听得清清楚楚。
“天谴？”伙计重新审视了林子泽一眼，似乎觉得他是个读书读呆了的，“参赛的都是自愿来的，没人去逼迫他们。他们为利而来，为利而死，有因有果，如何不圆满？圆满的规则，岂不就是天道？”
“如果这就是天道，我不愿附从。”林子泽沉沉哼了一声，拂袖而走。
伙计盯着林子泽的背影，忽然嘴角一咧笑了起来：“神经病。”
台上的打斗此时已进入尾声，高个子修士一脚将矮个子修士踹倒在地，只听“咔嚓”的骨碎声，矮个子修士呕出一口鲜血，头脑一歪，晕了过去。
高个子修士松了口气，握着带血的拳头奋力向天空挥舞着，好似在张扬着他的胜利。
台下的众修士大多狂喜不已，不住欢呼，看起来都是买这高个子赢得。
“哈哈哈，我买了五注！我买了五注！哈哈哈！虽然赔率只有一比九，但是这回赚大了！”
“嘿嘿，我买了十注！我把这些年攒的灵石全压了上去！”
“早知道这局这么稳，就多买几注了，亏大了……”
望着他们欣喜若狂的模样，林子泽心中只有悲凉。
原来……
人命……
是值钱的啊……
可就在这个时候，变故突生。
倒在地上的矮个子修士忽然睁开了双眼，他从地上一跃而起，手中握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把尖刀。
接近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尖刀狠狠刺进背对着他的高个子修士身体之中！
然后，拔出再刺！
欢呼声一下子停止，喧闹的人群忽然静止了下来，台上只有高个子修士的痛叫。
再之后，就只剩尖刀扎入肉体的声音……
一刀，又一刀……
鲜血渐渐蔓延开来，晕染了整整半个擂台！
矮个子修士终于脱力，倒在血泊之中重重喘气……
林子泽可以清晰听到矮个子修士的喘息声。
这喘息声中带着很多种情绪。
有喜悦，有愤怒，有激动，也有恨意。
唯独没有悲伤和同情。
“哈哈哈，我买了一注，赔率九比一！哈哈哈！我赚大了！”突然一个修士大喊大叫。
“哈哈，我买了三注！我赌赢了！”
静默的场地顿时喧闹了起来。
“这不算吧！这是偷袭！”
“肯定不能算的吧，哪有假死暗算的道理！”
“就是！不行！决不能算！必须把我们的赌资还回来！”
群情汹汹，一个个赌输了的修士目色通红，好似浸满了血。
一直坐在赌桌旁的伙计冷笑着站起，他大喊道：“怎么不算数？这比赛本来就没有规则，谁也没说比赛结束了？只要一方没有死掉，就不算结束！他轻敌大意，所以他活该死！这怨得了谁？”
人群中再度爆发起来：“强词夺理！这绝对不能算！我投了十年的积蓄！怎么可以算数！”
“就是！我是借的别人的灵石！若是输得一干二净，他一定会杀了我啊！”
伙计哈哈大笑：“怎么，你们想在这里闹事么？”
伙计拍了拍手，顿时从他的身后走出十数个修士，其中赫然有着两名卫道中期修士！
人群顿时静了下来，这些修士大多是卫道初期甚至不少还是降妖级修士，根本不敢反抗。
伙计冷哼两声坐了下来：“赢的人来这里兑换赌资，输光的自行滚蛋，下一场比试半个时辰后举行，想来拼两把的可以报名了！”
望着鸦雀无声的赌场，林子泽心中情绪复杂极了，他转身欲走，却在刚抬起脚的一刹那停了下来。
却见台下那个借灵石的家伙愤然冲上擂台，一把就拧掉了矮个子修士的人头！
人头沿着擂台滚动，到得擂台边缘才止。
人头恰巧朝向林子泽，其面目上犹带着获胜者的喜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