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京天气炎热逼人,待在屋里完全不想出门,不想写稿,也不想探案。只想吹空调,吃外卖,还有打游戏,做一个快乐的宅男。
鸣哥就比我会玩多了,上次帮西二旗的程序员大佬解决完网恋的案子之后,他就打算去湖南株洲看张学友的演唱会。
作为歌神的死忠粉,鸣哥家有一整面墙都贴着张学友的海报,平时在他车里听到最多的一句歌词就是“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株洲演唱会的时间是6月15号,本来鸣哥已经订好了14号从北京到株洲的高铁票,临行前突然接到一个老乡打来的电话,随后立马退了车票。
我特诧异:“我靠,什么老乡的面子能比张学友还大?”
鸣哥点上一根最爱的黄鹤楼,“她叫梁静,不光是老乡,她还是我初恋,我俩是高中同班同学,高二时在一起,谈了三年。”
鸣哥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的qq相册,给我看梁静的照片。
梁静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左右,扎一个着高高的马尾,圆脸儿小鼻子,天庭十分饱满,皮肤还有点黑。把五官拆开来看,真的都……非常一般,不过组合在一起之后立马提升三分,笑容甜美,目光清澈,眼睛里透露着一股灵动劲儿。
“我就是喜欢她的眼睛,特别好看。想当初你鸣哥我也是小鲜肉一枚,不然追她的人那么多,哪轮得到我。”鸣哥抽着烟,眯着眼睛陷入了回忆与自恋中。
“行了鸣哥,别在这儿缅怀你的土味青春啦,难道她找你是想跟你再续前缘?”我赶紧把鸣哥从青春回忆里拉出来,像他这种80后,最容易陷入回忆无法自拔。
鸣哥说续个屁的前缘,人家孩子都快上幼儿园了。
接下来,鸣哥给我详细讲了讲这件事。
鸣哥说他当时接到梁静电话的时候,非常吃惊,毕竟俩人已经好几年没联系过了。
电话接通,梁静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弟弟失踪了,你能帮帮我吗?
鸣哥说他本来还挺紧张,听到这句话,紧张感瞬间就消失了。他问梁静,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好端端的怎么就失踪了呢?
梁静告诉鸣哥,一年前,她弟弟梁小伟从广州打工回来,说想去北京闯一闯,在家没呆几天,就一个人跑北京来了。
小伟今年25岁,毕业于一所普通的二本学校,专业是生物科学。毕业之后先跟两个同学一起去广州干了两年,期间换过不少工作,也没攒下什么钱,回家的时候身上就剩了三千块。
小伟脾气特倔,从来不跟家里说自己在外面的事情,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
到北京没多久,就告诉父母自己找到一份销售的工作。
小伟父母基本每周都会给小伟打电话,刚开始小伟还会和父母聊一聊,后来总说自己工作忙,父母也没太在意,没曾想,三个月后,小伟突然就联系不上了,电话也一直关机。梁静怕小伟手机停机,每个月都会给他充话费。
虽然小伟父母报了警,可他们不知道小伟的具体住址和公司地址,所以警察也没辙。
梁静隔几天就给小伟发微信留言,说让他别做傻事,家里人都等着他。可小伟从来不回复,朋友圈也没有再更新过。
直到今年六月初的某一天,小伟终于在微信上给梁静回复:姐,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小伟的微信便重新陷入了沉寂。
两天后,当梁静再给小伟发微信时,发现需要好友验证,她立马反应过来,小伟竟然把自己给删了。她赶紧看了看父母的微信,发现同样被小伟给删了好友。
这一下一家人彻底急坏了,但又没有办法,梁静这才想起在北京干私家侦探的鸣哥。
因为很多年没联系了,梁静也觉得有些尴尬,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联系鸣哥的时候,吃惊地发现小伟竟然更新了朋友圈。
不过,这个朋友圈里的内容让她更加吃惊。
因为小伟发的是——成人保健品广告。
而且在两天之内更新了七八条这种成人保健品的广告,横看竖看都像是在做微商。广告语和配图都很劲爆,不像是小伟自己发的。如果不是小伟自己发的,那就是有人在用他的微信号。
这一下,梁静彻底坐不住了,终于鼓起勇气给鸣哥打了电话,来寻求鸣哥的帮助,最后还问鸣哥怎么收费。
通电话的时候,梁静和鸣哥其实都挺尴尬的。
鸣哥听完梁静说完之后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钱的事先放一边,找人要紧,你有尝试加过小伟吗?”
“肯定加过啊,但他没有同意。”
“你申请加好友的时候是怎么说的?”鸣哥问她。
梁静回答:“我就问他为什么用我弟弟的微信号?我弟弟在哪里?”
鸣哥顿时非常无语,很明显这个号不是他弟弟在用,而且这个号的来源肯定也不正规,梁静这么一问,对方会通过才有鬼。
鸣哥跟梁静说:“这事儿我先帮你查着,你把你弟弟的微信号和照片给我发过来,有进展的话我会告诉你。”
见鸣哥答应下来,梁静连连表示感谢,紧接着把小伟的微信号发给了鸣哥。
鸣哥的张学友演唱会计划就这样泡汤了,作为一名资深“友缘人”,应该没有比这更沮丧的事了。没办法,谁让是初恋呢,这忙不帮不行啊。
鸣哥退完车票就来找我,一起商量这件事怎么解决。
我说这还不简单,既然她是卖东西,那咱就去买,伪装成急需这类保健品的,恩……男人,这才能跟她接上线,消除她的戒心。
鸣哥先用微信搜索了小伟的微信号,发现对方的头像是个女孩,看起来还挺清纯,年龄也不大。鸣哥指着照片说:“应该是从网上扒的照片,说不准对面就是个抠脚大汉。现在这年头,谁都不能相信,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对方并没有把朋友圈设置成陌生人不可见,我们能看到她的前十条朋友圈动态,全都是成人保健品的广告。
什么“超长发挥,尽显男人本色”之类的广告,再配上一些保健品药物的图片。
我仔细瞧了瞧,打趣鸣哥:“鸣哥,你说这些玩意真的这么有效果吗?要不你买两盒试试?”
鸣哥拍了拍自己的胸肌,“你鸣哥我还用得着这些东西?而且这东西一看就是骗人的,你以后也别乱吃。”
玩笑归玩笑,正事还是要办。
随后,鸣哥向对方发送了好友申请:我想了解一下你们的保健品,是真的有效果吗?
鸣哥发完之后跟我说:“干咱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懂心理,能说会演,能动嘴解决的事决不动手。”
我说没错,不过,这好像也也没什么技术含量。当然,后面这话我只是在心里说说。
对方没有立刻通过,正好该吃午饭了,我懒得下楼,正好厨兴大发,问鸣哥要不要尝尝我做的蛋炒饭?
作为一个资深蛋炒饭控,我熟练掌握着十种蛋炒饭的制作方法,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自信的。
鸣哥瞥了我一眼,说算了,还是点外卖吧。然后默默地打开饿了么,点了两份KFC。
KFC的送餐速度一流,半个小时内送达。我俩还没开吃,小伟的微信通过了鸣哥的好友申请,对方给鸣哥发了两个吐舌头的表情,然后说:你好。
我顿时乐了,“抠脚大汉强行卖萌,鸣哥你hold得住不?”
鸣哥一脸无所谓地说:“这都是小事儿。”
说完,鸣哥给对方回复:你好,我想了解了解你们的产品,能不能介绍一下?
鸣哥看我盯着他的手机屏幕,转过身,把手机背对着我,“接下来要少儿不宜了。”
“我靠,我又不是小孩。”
接下来就是一些成人之间的话题,鸣哥作为老江湖,果然是涉猎广泛,两性知识也很精通,跟对方聊起来那是一个滴水不漏。
对方说自己姓刘,让鸣哥叫她小刘。
小刘告诉鸣哥,她的产品都没有任何副作用,效果很不错,还给鸣哥看了一些客户反馈的聊天记录,总之就是一顿吹嘘。
聊了有十几分钟,鸣哥问小刘是厂家发货,还是个人发货?
小刘说她自己囤着一些货,厂家在浙江,她人就在北京,主要负责北京这边的市场,如果鸣哥需要的话,她当天就可以发货,隔天送达。
鸣哥说先买一盒试试看,如果有效果的话再来多买一些。
一盒保健品199元,鸣哥直接给小刘发了199元的红包。过了几分钟,小刘给鸣哥发来快递单号,顺丰次日达。
最后,小刘给鸣哥发了一句:谢谢哥哥照顾我的生意,祝你xingfu哦。
鸣哥收起手机,“搞定了,等快递到了,咱们根据寄件人的地址,再去找到她。”
“要是寄件人不写详细地址怎么办?”我问鸣哥。
“做微商和做淘宝一样,他们一般都会写详细的寄件地址,而且是快递员上门取件,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
快递地址是填的我家,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顺丰快递员敲门来送快递。
我没拆快递,看到单子上的确有详细地址,是位于通州区土桥附近的一个小区。我用手机拍了张快递单子的照片,发给鸣哥。
半个小时后,鸣哥开车接上我,我俩拿着快递直奔通州土桥。
没去成演唱会,在路上,鸣哥循环了整整七遍张学友的《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土桥那边有很多小区,小刘住的地方位于一个比较老的小区里面,小区还挺大,一共有二十多栋楼,我和鸣哥转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小刘所在的单元楼。
老小区里的楼最高只有六层,没有电梯,小刘住在五楼。
下车之前,鸣哥拿出一身顺丰制服:“来,把这个穿上。”
我抱着衣服:“我靠,这么丑,鸣哥你怎么不穿?”
鸣哥一脸奸笑,“哈哈,你年轻,长得帅嘛,快快快。”
这也就是估摸这对方是个糙汉子,要真是个美女,鸣哥估计早就自己冲到前线了,他可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撩妹的机会。
我穿上这身衣服,感觉自己的九分的颜值瞬间被拉低了三分,直逼及格线。
我抱着快递爬上楼,鸣哥跟在我后边,站在楼梯下边。我上前敲了敲门,大喊了声“快递”。
很快,门打开了。
出乎意料,并不是想象中的抠脚大汉,竟然真的是个女生。只见她套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下身穿着黑色短裤,踢着一双粉色的凉拖,梳着一个随意的马尾辫,竟然跟微信照片上一模一样,长得还真有点漂亮。
很明显,这个女生就是小刘。她用乌溜溜的大眼珠子上下扫视了我两秒钟,皱眉问:“有我的快递?”
我楞了一下,赶紧把手里的快递递给她。她接过去看了看,一脸疑惑,正准备开口,鸣哥两步跨上台阶,出现在门口,把小刘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是谁?”
鸣哥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的聊天记录,递给小刘。
小刘接过手机看了看,很快,又把手机还给鸣哥,“是你?你到底想干嘛?”
鸣哥:“你别害怕,我们找你就是想问你一点事,你这个微信号应该不是你自己的吧?”
小刘没说话,一只胳膊用力想关门,鸣哥经验老道,提前把一只脚插在门口,她关不上门。鸣哥一个一米八的大汉俯视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不知道的,肯定以为我俩是坏人,幸好楼道里没人。
“你们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小刘双臂环胸,提高了嗓门。
鸣哥之前让梁静发了一些她和小伟的微信聊天截图,他把这些截图给小刘看了看,说:“你这个号之前是我一个朋友她弟弟的,她弟弟已经失踪半年了,我们找你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找到这个号的原主人。”
小刘看了聊天截图,听完鸣哥的话,捂着没什么弧度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说的这个人,这个号是总部公司下发给我的。”
事情讲清楚之后,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我先把顺丰工作服给脱了下来,穿着太别扭。不过小刘还是没有请我们进门,就站在门口给我们讲了讲她是怎么得到小伟微信号的。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小刘做微商,专门卖成人保健品。有一个总公司,不过她加盟的时间也不长,不到三个月,业务还不错。公司为了让他们提高销售额,就买了一些微信号给他们,这些微信号里都有很多的好友,也算是扩大业务的一种手段吧。
不过,这个微信号是通过什么途径买来的,她的确是不知道。
我把鸣哥往后拉了拉,跟小刘说:“姑娘,人命关天的事儿,希望你能帮个忙,问问你们公司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这个号的?”
小刘想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自己尽力。
鸣哥:“真的太感谢了,感谢,那有消息的话联系我就行,反正你也有我微信。”
临走时,鸣哥看我手里拿着没拆封的快递,说这玩意儿又没用,你还拿着干啥?就留这儿吧。
小刘笑着说:“你们拿着吧,是真的有效果。”
我特尴尬,趁鸣哥不注意,把快递塞给他,然后快速跑下楼梯。
“我特么也用不着啊……”身后传来鸣哥的声音。
回去之后,我和鸣哥也没闲着,我俩去网上查了很多关于微信号交易的消息。
这一查,我和鸣哥直接就惊呆了。之前只听说过有人收购微信号,没想到现在微信号交易已经形成了产业链,很多人就靠倒卖微信号来牟取暴利。
我卧底了几个QQ的微信号交易群,的确让我大开眼界,这些人买来微信号,用途多种多样,微商只是其中一种。
每个微信号根据好友数量,申请年限,有不同的价位,就像商品一样,明码标价。
让我感触最深,最无法理解的,还是那些为了区区几百块钱就把自己用了几年的微信号卖掉的人。
在家里等了两天,小刘那边也没有消息。鸣哥问我:“咱俩不会被小刘给骗了吧,我总觉得那小丫头片子不靠谱。”
话刚说完,小刘就给鸣哥发来微信。
小刘告诉我们,她联系了公司里的朋友,朋友告诉她,这些微信号是从北京一家专门做微信号交易的公司买来的。
随后,小刘把这家公司的信息和地址发到了鸣哥手机上。
巧的是,这家公司也位于通州区,距离小刘家还挺近。
第二天早上,我和鸣哥根据地址找到了这家公司。这家公司位于一栋小型写字楼里面,公司很小,二十平左右,里面有六个工位,一共就坐着五个人,三男两女。
我和鸣哥没有直接进去,站在门外往里瞄了一会儿,里面的员工看起来也不怎么忙,都在看手机。
就在我和鸣哥站在电梯口商量该怎么办的时候,一男一女从公司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两个纸袋,里面好像装着一些传单。
他俩准备下电梯,我和鸣哥跟这俩人进了电梯,鸣哥跟俩人搭话,问他们是出去发传单吗?
这俩人年龄看起来都不大,也就二十出头,有股学生气,应该是刚毕业没多久,男生脸上还冒着一片油滋滋的青春痘。
女生接鸣哥的话,说是公司让他俩出去发传单。
鸣哥问能不能给他一张看看?
女生说可以,然后从纸袋里抽出两张,给了我和鸣哥一人一张。
传单上写的很明白,回收微信号,一个一百元,比我在网上了解的还低,估计这一个微信号,他们转个手就能翻倍。
鸣哥跟他们简单聊了几句,这俩人也没什么戒心,就告诉鸣哥,他们一般就是去马驹桥那边发传单,那里劳务工人多,卖微信号的人挺多。
听到小姑娘这么一说,我和鸣哥顿时眼前一亮,对视一眼,觉得这个地方有戏。
这次我和鸣哥也懒得再搞跟踪,鸣哥跟这俩人说:“太巧了,我们也正好要去马驹桥,我开车带你们一起过去吧。”
这大热天儿,有免费的顺风车,俩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马驹桥这地方挺偏的,从写字楼出来,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
鸣哥把车停到路边,俩人指了指对面路口的一家网吧,说:“那个阿威网吧下面就是劳务工人的聚集地。”
我们一起步行过去,看到的确有很多人聚在一起,要么坐在路边抽烟玩手机,严么三五成群的玩牌,还有的直接躺在地上睡大觉。
那个姑娘和小伙一过去就开始发传单,一群劳务工人瞬间涌过去拿,人手一张。
还真有人现场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买了。不过大部分人都只是观望,说自己的隐私都在微信里面,觉得这是诈骗,很多农民工的警惕性都挺强。
俩人沿着人行道走过去,一边发着传单,一边给劳务工人解释,说可以把微信号卖给他们,把手机和银行卡都解绑,自己再去申请一个。
附近有不少超市和饭店,我走到网吧入口的超市里面,超市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我买了两瓶水,跟老板闲聊起来?
“阿姨,这边活儿好不好等?”
大妈是个东北人,她用毛巾擦了擦汗,“活儿是挺多的,就是太累的他们都不愿意干,大部分人就在这坐一天。”
“其实生活也不容易啊。”我有点感叹。
“是不容易,但是年纪轻轻赚钱总比俺们容易,你看那边。”大妈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有几个人坐在树底下打牌,“你瞅瞅,那些个小伙子,二三十岁,年纪轻轻的,就在这儿混日子,他们爸妈要是知道他们这个样子,指不定多难受呢。”
“这些人就只干日结的工作,太累的还不去,挣个一百多块钱,就去楼上的网吧上网,有钱就去旅馆睡,没钱就睡网吧大街。”
听了大妈的话,我脑子里瞬间出现“三和大神”这四个字。
我靠,这不就是三个大神嘛?不,应该说是马驹桥大神。
“走,咱去楼上网吧看看。”鸣哥从后面拍了拍我。
网吧在二楼,我俩一进网吧,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混合着汗臭味,堪比化学武器。电脑桌上满是烟灰和食物残渣,男厕和女厕的门都敞开,隐约还能看见有人在蹲坑。
网吧里就两种人,打游戏和睡觉的,而且全是男的,一个女生都没有。
网吧的卫生极差,我和鸣哥转了一圈,发现几个疑似大神的人物,穿的衣服很脏,蜷缩在椅子上睡觉。
我看着这几个睡觉的哥们像是大神,本来打算问他们一点事情,不过叫了半天都没叫醒,睡得太死,最后只能放弃。
从网吧出来之后,鸣哥说:“咱分头行动吧,问问有没有人见过小伟,我总觉得他应该在这个地方。”
鸣哥去路边向那些工人去打听,我去附近的小旅馆打听。
从网吧往北走,是一大片居民民区,胡同里有很多小旅馆,大多是床位,一间屋里摆满上下铺,一个床位的价格是十五到二十元一天,提供免费wifi,可以洗冷水澡。
我找了四五家,把小伟的照片给这些旅馆老板看,都说没有见过梁小伟。
随后,我发现往深处走,还有一条商业街,饭馆,发廊之类的店都在这里。大热天,小街上没几个人。
过了十几分钟,鸣哥给我打来电话,说他那边有线索了,他现在就在网吧门口的超市,让我过去。
等我赶过去的时候,看到鸣哥正坐在台阶,跟一个长发小伙一起抽烟。
小伙长发及肩,胡须茂密,长得挺古风,深眼窝,高鼻梁。穿着一件油光发亮的黑色长衫,脚上踢着一双帆布鞋,牛仔裤耷拉在胯部,露出一截黄色的内裤。
这绝对是大神!
我走过去蹲在鸣哥旁边,鸣哥指了指长发小伙,说:“这哥们儿说他认识小伟,小伟的确是在这边待过一段时间,一个多月吧,平时做做日结的工作,一周前刚离开这里。”
“去哪了?”
鸣哥:“不知道。”
“那咱现在怎么办?”
鸣哥说没办法,北京这么大,要找一个人实在是太难了,跟特么大海捞针一样,不过好的一点是,至少可以确定小伟是安全的,可能还在北京的某个角落游荡,北京这地方是饿不死人的。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他沦落为“大神”。
鸣哥还想跟长发小伙聊一聊,但是长发小伙好像特别不愿意说起自己的事情,一直低头抽烟,我看他年纪跟我差不多,心里也挺难受。
最后,我和鸣哥请他吃了顿饺子。
吃完之后,我问他想不想找一份长期工作?
他摇摇头,说现在这样挺好的,无忧无虑,虽然没钱,不过没那么多烦心事,没有压力,很轻松。
临走时,我给了他一百块钱,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他,说以后如果想找我聊天,可以给我打电话。
回来的路上,鸣哥问我为什么要给长发小伙钱,还给他留电话?
“我猜测他是个大学生,是个有故事的人。”
鸣哥:“你怎么看出来的?”
“吃饭的时候,我观察他的右手,中指有些侧弯,这是长期握笔书写造成的。他近视也挺严重的,我刚才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一直眯着眼看我。还有,他说话的时候不带脏字,而且头脑很清晰,话不多,但是语速很快。他还不愿意给我们讲太多自己的事情,说明他自尊心很强,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可以啊,大侦探。”
“900多集柯南和福尔摩斯全集可不是白看的。”
后来我和鸣哥继续找了三天,依然没有找到小伟,不过却看到了更多像长发小伙一样的大神。他们那种虚无的状态,让我觉得有种无力感。
实在是找不到了,三天后,鸣哥给梁静打了电话,把情况讲了讲。梁静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钟,说很感谢鸣哥能帮她找人,虽然没找到,不过能确定现在小伟没事,也算是个好消息。
鸣哥无奈的挂断了电话。
之前我就在网上看过NHK拍的三和大神纪录片,三和大神是一群对生活丧失了希望的人,在三和,他们不用考虑人生的烦恼,过一天是一天。虽然听起来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生活态度,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们也的确是不堪生活的压力。
小伟没有找到,虽然这事我们的确是尽力了,不过鸣哥还是挺失落的,成天心不在焉。
为了让鸣哥开心起来,我拉着他连喝了两天酒,陪他熬夜看了几天的世界杯,才把他给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