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市有白术这样的能人在，查资料从来都是神速。
说起来，在刑警队里，能看到白术这样斯斯文文的人，也是个意外。人送外号“老白”的白术，以前在韩源时代，就充当着上下之间的磨合剂，也承担着上下传达的任务。
更关键的是，只要白术查阅过的档案，短时间他都能记得八九不离十，就算时间长了也都能记得个大概，一目十行的翻阅速度，也是查阅资料的一把好手。
不过白术作为刑警，可不是只会这些文案工作，各方面都是能手。王焕还记得江旭跟他说过，白术在大学，也是镇压一个时代的人物。后来在大学毕业以后，也是以第一名的成绩，选择来到东山刑警队工作。
韩源是白术就职期间跟过的第二任队长，刚上任的时候啥都摸不清，还是白术各方面都帮着忙，才慢慢适应下来刑警队队长的工作。
其实在韩源牺牲之后，张为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提拔白术，不过白术主动推辞，说是自己的性格只能当队副，不然根本服不了众。所以面对江旭这样的“三代目”，白术也是心甘情愿地打起了辅助。
这个在东山市刑警队里最没有威胁的人，却是在实际工作中对所有人帮助最大的存在。就算是刘燕燕这样的人形女暴龙，在面对白术的时候也是服服帖帖的。经江旭之流的有关人士透露，刘燕燕刚到队里的时候是个刺头，后来白术被刘燕燕挑衅得受不了，约了个时间，公开把刘燕燕彻底打服了。
所以刘燕燕只能自称是东山刑警队最能打的女警官，毕竟有白术镇压着，再加上王焕这个全校自由搏击第一名的猛人的加入，刘燕燕更是翻身无望。
不过王焕也不是没有找白术挑战过，但是白术总是推脱。这个看着没有烟火气的存在，也是王焕在刑警队里仅次于江旭最信任的人。
这次任务，白术作为后援，王焕不要太放心。
这不，江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王焕接通了江旭打来的电话，问道：“师傅，这个李薇的资料查到了吗？”
电话那头的江旭拍了拍手里的资料，说道：“你听听吧。李薇，米国籍华人，祖籍华国淮安。”
王焕皱了皱眉，问道：“难道还真是个华侨？”
江旭说道：“你听我念完啊。李薇的国籍变更时间，是在七年前，就在蒋珊珊出事故之后没多久。”
王焕愣了一下，江旭没有管他，继续说道：“当年李薇是出国以后，和一个米国人结婚才改换的国籍，不过结婚之后三个月都没到就离婚了，带着分到的财产回国，买了现在的房子。要是真的，那米国佬也太倒霉了。明显就是接着跟他结婚拿国籍，最后还把财产都分走了，幸好我还单身。”
王焕心里“呸”了一声，师傅个不要脸的，你那只是单身吗？明明就是母胎solo！但是他还是连忙问道：“那李薇现在的婚姻资料呢，有没有查到。”
江旭笑骂道：“你师傅这点常识都没有吗？查过了，未婚！她现在根本就没有结婚，所以也没有她所谓的丈夫的资料。如果他不是别人的三儿，那他就是骗你的。或者只是蒋天成留在那里的幌子！”
没有结婚？那她挂在嘴上的丈夫和女儿又是谁？
江旭接着说道：“而且，更有意思的是，你知道她出国前，在国内的职业是什么吗？”
王焕急了，说道：“哎哟我的师傅，我的江大队长，现在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卖关子了。”
江旭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嗤了一声说道：“王焕你小子现在越来越没有意思了，还是刚毕业那会儿比较有趣。李薇在出国前的职业是演员，一个话剧演员，一个小小的、毫不知名的话剧演员。而且她原名根本就不叫李薇，而是叫李幼芬，是在出国前改的名。这下我可没卖关子，王警官满意了吗？”
王焕说道：“那就是说，这个李薇的问题很大？”
江旭道：“问题大了！王焕你的运气真的不错，如果不出预料的话，这个李薇虽然不知道和蒋天成是什么关系，但是她之前整整七年的经历，应该都是蒋天成给他安排的。而她嘴里的丈夫和女儿，应该就是掩藏了身份的蒋天成和蒋珊珊。”
王焕问道：“那师傅，我现在怎么做？”
江旭答道：“继续隐蔽监视，我会派你白哥和燕燕姐马上过去协助你，他们会乘今天最快的飞机过去。一旦蒋天成现身，立刻实施抓捕。”
江旭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王焕则兴奋地挥了挥手，蒋天成，总算是抓到你的尾巴了。
蒋天成不愧是一只老狐狸，先是用替身出国这招金蝉脱壳，然后现在又发现早早地就在东海这里构筑了巢穴，还安排了人在这里生活。如果不是多方的调查，谁也不会知道他在这里。
夜色逐渐深沉，王焕却没有了睡意，安安静静地守在这里听着设备里传来的动静。听起来，李薇不是在厨房忙活，就是坐在客厅看书看电视，一直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听到有她说的女儿的声音。
等到月上中天，耳机里终于响起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却是李薇的声音首先响起。
李薇：“你总算回来了，今天怎么去了那么久？”
回答李薇的是一个男声，声音低沉有磁性，却又显得苍老。
男人说道：“今天看完了他们的最后一个实验，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小薇，我们短期内应该是等不到实验成功了。最近东山那边没有什么风声，我们要趁现在马上去国外。”
李薇的声音有点着急，没有了白天和王焕见面时的温婉，说道：“那女儿怎么办？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上不了飞机。”
男人的回答好像带了点情绪，说道：“那是我的女儿！我已经安排好了，那人给我们包了一架公务机，女儿上去不成问题，还有安排了随行的医护人员，至少会跟着我们知道我们在米国安顿下来。赶快收拾东西，我们天亮就出发。”
李薇这时小声问了一句：“那这个房子还卖吗？”
男声回答道：“卖，怎么不卖？现在我大部分的钱都已经被冻结了，虽然在国外也还留了不少财产，但是我们以后应该不大可能会回国了，把房子卖了，也能让手里再充裕一点。我们就直接全权委托中介公司办理就行了。”
李薇说道：“今天白天来了个年轻人，说是想把这里买下来给家里老人养老，看起来很有诚意的样子，不过要先给老人看看照片，如果老人觉得喜欢，就会跟我们联系谈价格。我们突然这么走了，就可惜了这么个买家。你也知道现在的经济状况，我们这房子，买得起的人嫌弃太老，不嫌弃的人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男人叹了口气，说道：“没办法，时间不等人，我们不能再继续留在国内了。虽然现在关于我的风声稍微消停了点，但是你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警察故意的。我们先出去到国外了再说吧。只要我出去了安全了，后面的事情也都好安排了。”
房间里的两人沉默了下来，这沉默让王焕有些心急了，你们聊了半天了，还没让我知道这男的是谁啊，虽然八成是个犯人没跑了，可是到底是不是蒋天成，倒是给个话啊。
这时耳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李薇在说话，只是说的内容让王焕觉得自己吃了个大瓜。
李薇说道：“那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事儿，你怎么说？这次去国外，你会娶我吗？”
那男人却大声说道：“李薇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现在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吗？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娶你？”
王焕瞪大眼睛，钢铁直男？
却听到李薇大到变了调的声音传来，说道：“这么多年了，你以为我还只是为了你的钱吗？你不在的时候，我把你的女儿当成我亲生的照顾，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就从来看不到？”
男人也有些生气了，吼道：“难道不是为了钱吗？李幼芬，请你记清楚你的身份，你只是我花钱请来的演员！如果不是我，你当年饭都吃不上了！你看看你现在住的房子，你穿的衣服，没有我，你一辈子都穿不上！”
男人吼完，李薇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蒋天成，你就是个老混蛋！”
蒋天成！
王焕激动得差点吼出来，蒋天成，居然真的是你，整个事情居然这么顺利？
他没有再管耳机里蒋天成和李薇的争吵，而是掏出手机准备给白术打电话，按照他们出发的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电话还没拨出去，就有人敲响了车窗。
王焕抬头一看，不正是白术和刘燕燕两人？
摇下车窗还没来得及说话，刘燕燕就抢先说道：“我说焕啊，你这找的什么位置，我和老白找了半天才找到你。”
王焕哪儿还有心情和刘燕燕说这些，赶忙说道：“赶紧上车，抓人了！蒋天成出现了！”
白术和刘燕燕面面相觑，这叫什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两人也没有磨蹭，飞速上了车，王焕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就窜了出去，吓得刘燕燕赶紧抓住车窗上的扶手，不过他们没有多说什么，王焕对于这个案子的执念，基本上东山市刑警队人尽皆知。与其说王焕是被江旭和张为民坑着来东海的，倒不如说是忘换自己执意要过来。他现在，就想抓到蒋天成。
没多久车子就来到观海小区门外，被保安拦了下来。
保安有点不客气地问道：“哪里来的车？来这儿干嘛？找谁？”
王焕看着他，顿时有点怒了，还是白天那个保安，认车不认人的吗？怎么？开好车的就是好人，开的车不好就是坏人了？什么玩意儿？
他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对着保安出示了一下，不客气地说道：“警察，办案，抬杆！”
王焕的语气吓得保安打了个哆嗦，他才认真看了看王焕的脸，却发现不是下午的那个要买房子的大富翁吗？
保安支支吾吾地说道：“王先生，怎么是你？”
王焕拍了拍车门，吼道：“别废话，抬杆！”
保安没有再阻拦，升起了拦杆，王焕凭着记忆朝着那套两层别墅开去，等到看到别墅的一楼亮着灯时，他才松了一口气，真不是做梦啊？蒋天成就这样送上门了！
王焕三人下了车，甚至都还能透过窗户看见房里争吵的两人夸张的肢体动作，只是别墅的隔音材料用得太好，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
王焕当先站到门口，按响了门铃。白术和刘燕燕则分开站在门的两边，把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上，以防蒋天成心慌之下反扑。
等了几秒还没人来开门，又按了一下，这时李薇开门看到王焕站在那里，一时间就愣住了，问道：“王先生，你怎么又来了？”
王焕没有理她，而是直接走进屋里，看到了那个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瘦高的身材，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只是头发已经有些花白，带着一副黑色玳瑁眼镜。看了蒋天成照片不知道多少次的王焕哪里还能认不出来，这就是蒋天成！
蒋天成看到王焕的时候，有些吃惊，等看到随后进来的白术，以及带着李薇走进来的刘燕燕，当即绷不住了，站起来大声说道：“你们是谁？你们这是擅闯民宅知道吗！赶紧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王焕听到这话差点仰天大笑起来，一笑之下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蒋天成，终于抓到你了！不过你是来搞笑的吗？这个时候还要虚张声势说要叫警察，我们就是警察！
这时还是冷静的白术站了出来，掏出一份文件，出示给蒋天成看，冷笑道：“蒋天成，这是正式批发的逮捕令。蒋先生，不用费心报警了，我们就是警察，您现在被捕了。”
王焕这时走上前来，对着蒋天成一字一句说道：“蒋天成，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
蒋天成愣住了，呆立当场，而门口的李薇则是脚下一软滑坐在地上。
就这样被抓住了？我刚开始准备跑路，你们就找上门来了？电影也不敢这么拍啊！
刘燕燕将开始低声抽泣的李薇扶到客厅和蒋天成相对而坐，这边王焕走到一边开始拨打江旭的手机开始汇报情况。
电话刚拨出，江旭就接通了，可见是压根就没睡觉。
江旭问道：“好消息？”
心情正好的王焕这时选择皮了一下，说道：“师傅你猜？”
江旭愣了一下，不过王焕的语气让他放下心来，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现在给我来这一手，报复心很强啊。信不信我把你永远流放东海，让你一直和陆明那个死人脸作伴？赶紧的说正事！”
王焕笑了笑，说道：“抓到了。”
江旭呼出一口气，想了想说道：“我已经查过了，要早上九点半才有从东海飞回东山的航班了，我天亮就会给张局汇报，和东海联系安排让白术他们把蒋天成带回东山。”
王焕愣道：“师傅，那我和刘山山呢？能不能一起回去？”
江旭笑道：“还得让你们在东海多呆一段时间，毕竟是通过正规程序把你们借调过去的，至少要呆满三个月，谁知道这次行动这么顺利呢？”
王焕看了看白术和刘燕燕离得挺远，就调整了一下语气压低声音对江旭说道：“师傅，别这样吧，这里东海市刑警队的同事看我都不顺眼，我怎么呆啊？再说了，我从一开始就跟这个案子，我留在东海不就跟不上了？要不就把我调回去，让刘山山在这儿应付吧？”
在案子面前，王焕果断选择卖队友。
江旭哭笑不得，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放心吧，只要蒋天成回了东山，你就不用装菜鸟关系户了，也让东海的同事都了解了解我们东山刑警就没有水货。另外，你别忘了，这个案子背后可能还站着盛天集团，盛天就在东海，你留在那边也正好。”
王焕看江旭口风这么硬，八成是没有希望了，只能先放弃，过段时间再说，而且江旭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江旭继续说懂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现在可以先试着审问一下蒋天成，不过规矩你们都懂的，白术也在那儿，不要太过分了。”
王焕笑道：“明白。”
江旭回道：“那先挂了，你们注意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我先睡会儿。辛苦了。”
挂断电话，王焕没有急着回到客厅向蒋天成问话，而是打算先花时间让自己兴奋的情绪冷静下来。
现在蒋天成已经抓到了，那么就必须要想办法让蒋天成把他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这样这个案子后续的疑点才能解开。但是看蒋天成的模样，这应该不是一个会轻易吐露事实的人。江旭也曾经跟他说过，像蒋天成这样白手起家的商人，心志之坚定，普通人难以相提并论。像之前他接触到的成天药业孙池之流，可以说给蒋天成提鞋都不配。
想到这里王焕有点头疼，如果说蒋天成咬死牙关不松口怎么办？
突然，王焕想到了一个人，蒋珊珊。蒋天成是个爱护女儿的人，在这种关头，蒋天成也没有选择自己一个人离开，而是来到东海守在女儿旁边，如果说蒋天成是一块硬骨头，那蒋珊珊就是那口能把蒋天成炖得骨酥肉烂的高压锅。
只是蒋珊珊已经是个植物人了，还用蒋珊珊来压迫蒋天成，王焕心下也觉得这样有些残忍。就把这个当成最后的手段吧。
想清楚了策略，王焕便回到客厅，偷偷朝白术和刘燕燕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王焕则搬了张椅子走到蒋天成面前坐下，说道：“蒋天成，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蒋天成双手环抱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王焕说道：“这位警官，我想我没有什么跟你好说的，顺便提醒你们一句，你们确定我在这种环境下说的话可以作为证据？”
白术站在一边笑出声，说道：“没想到蒋先生还是个懂法的。”
蒋天成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多谢夸奖，我一直相信知法、懂法、守法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王焕三人内心同时一声：我呸，老狐狸。
王焕转了转眼珠，说道：“既然你也知道你在这里不管说什么，我们都不能作为证据处理，那为什么我们不能说两句？你说是吧。”
蒋天成毫不掩饰他嫌弃的目光，说道：“在这里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们的问题，有什么话，等到了警局以后我的律师在场的情况下再说吧。”
王焕和白术对视一眼，白术问道：“蒋先生，冒昧问一句，你觉得你会到哪个警局？”
蒋天成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说道：“难道你们不是东海市刑警队的人？就算不是，我想我不管在哪里，都有要求律师在场的权力吧？”
王焕接着说道：“蒋先生你当然有这个权力。不过也可能是刚才太匆忙，还没有来得及介绍，蒋先生，我们是东山市刑警队的警察，尤其是隆重介绍一下我旁边这位，是我们东山市刑警队的副队长。蒋先生，你难道以为你会是在东海接受调查吗？”
蒋天成脸色有点不好，没有说话。
白术冷冷说道：“蒋先生，你觉得你犯下的事情，会坐多少年牢？进行保健品诈骗，违规进行药物试验，甚至还有买凶杀人，其中一名死者甚至还是我们东山市刑警队前一任的队长。这些罪状，可能一个死刑都够了。”
蒋天成铁青着脸说道：“无稽之谈，你们有证据吗？两位警官，你们能查到我的，最多就是挪用公司资金，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罪名坐多久的牢？”
王焕咬咬牙，狠下心说道：“你现在不说也可以，剩下的，我们可以在回东山以后慢慢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女儿？蒋珊珊已经是个植物人了，你就这样被我们带走，你有没有想过她要怎么办？”
这时本来还埋着头抽气着的李薇却突然好想被刺激了一下，抬起头来说道：“我会好好照顾珊珊的。”
李薇的这句话提醒了白术，白术对着李薇说道：“这位女士，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难道你还以为你能留在这里？”
李薇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问道：“你们什么意思？我又没有犯罪，你们不能带走我。”
王焕扫了蒋天成一眼，很诚恳地对李薇说道：“李太太，我提醒你一下，我们对蒋天成发出过通缉令的，而你，在明明知道蒋天成被通缉的情况下，还收留他在这里，这是犯了包庇罪。可能是不得不跟着我们走一趟东山了。”
李薇惊叫出声，说道：“你们不能这样，珊珊不能没有人照顾。我们都被你们带去了东山，她怎么办？”
白术摊了摊手说道：“我相信东海这边会有医院接收她的，毕竟蒋珊珊是无辜的，我们没有权力和义务带她去东山。”
蒋天成按耐不住，说道：“我的女儿要跟我一起走。”
白术回头说道：“蒋先生，这可由不得你。我们只需要把嫌疑犯带回去，至于其他人，不是我们的责任。”
蒋天成吼道：“你们还是警察吗？难道你们要我女儿死在这里？”
王焕本来正想说，在医院里，有医生照顾，死不了的。
没想到白术这时却红了眼睛，说道：“你的女儿不能死，我们当警察的就能随便去死吗？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们韩队死了！我今天就还告诉你，如果你不认真交代自己的问题，我不敢保证你的女儿会发生什么。”
蒋天成怒吼到：“哪有你们这样的警察，你们这是在威胁我！”
白术冷冷说道：“证据呢？你有证据我们在威胁你吗？就像你说的，这里你说的话不能被采纳作为证据，但是同样的，我们做了什么，你有证据吗？”
蒋天成一下无话可说，就算这个时候王焕他们直接把他和李薇带走，也根本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王焕看到蒋天成这个样子，突然站起来说道：“说起来，一直只是在资料上看到你女儿的名字，还没见过她本人。”
蒋天成一下激动地问道：“你要做什么？你想对她做什么？”
王焕说道：“我没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什么。如果你女儿真的和资料上说的一样是个植物人，那她就只是个无辜的普通人，比你，强得多。”
说完王焕没有再理他，而是拉着白术直接上了二楼，蒋天成已经没有了刚开始那副强硬的模样，反而有些失魂落魄的跟在他们身后。
王焕来到白天那个房间门外，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个房间和整个别墅的风格都不太一样。
这个观海小区的别墅都是古建筑风格，而李薇这一栋，更是连内部装饰都做的中国风。采用了大量的木质材料，整体构现出一股浓浓的书香味。
而这个房间，几乎没有什么装饰，除了一张床和一些医疗仪器，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地消毒水味道。
王焕慢慢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小女孩。
资料上提到，蒋珊珊今年应该已经十六岁了，只是看到床上的病人，身高最多也只是和十二岁的孩子相仿，露出来的手臂枯瘦，凹下去的脸颊上看不到丝毫血色，皮肤也只是病态地苍白。
王焕即使到现在，也只不过是刚刚离开学校半年的时间，虽然作为刑警，或多或少见过不少残忍的画面，但纸面上冰冷的文字描述和照片，和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是完全不同的。
十六岁正值青春年少，是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化的开端，可是这么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从七年前就已经开始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空耗着时间。更可怕的是，可能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感受不到。虽然还有生命体征，可是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也亏得蒋天成是个事业有成的人，在金钱财产上面不缺，要是普通人家，蒋珊珊这样的症状，可能家里不说放弃，也早就没有余力来给她维持生命。
王焕有些难受，他也只是一个不到二十三岁的年轻人。白术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白术已经三十出头了，当警察的这么些年，也已经见识过了太多的人间惨剧，王焕在难受什么，白术非常清楚，毕竟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只是相对于王焕来说，他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他也明白王焕现在的感受。
白术低声在王焕耳边说道：“坚强点，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王焕看了白术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了，白哥。”
如果之前的蒋天成是一个阴冷强硬的怪老头的话，现在的他就只是一个疼惜女儿的普通男人。资料上提到，蒋天成中年得女，今年蒋天成已经快要五十好几了。
蒋天成的脸上也看不到之前的狠厉，只有那种面对心爱子女的温柔，他站在床边埋下身子，轻轻给蒋珊珊理着头发。
这会儿刘燕燕也带着李薇走了进来，李薇安静地看着蒋天成的动作，眼睛里挂着泪，这么多年来，她知道蒋天成只有在面对蒋珊珊的时候，才会流露出温柔地一面。而刘燕燕把头偏向了一边，她是个女孩子，这种场面对她的冲击更大。
整个房间都陷入了安静，在也没有人说话。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蒋天成在轻轻抚摸着蒋珊珊的脸颊，还把蒋珊珊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蒋天成站了起来，看了看王焕，神色复杂难明。
他轻声说道：“王警官，我现在想谈一谈，可以吗？”
王焕和白术交换了一个眼色，说道：“你说吧。”
蒋天成整了整表情，说道：“我可以交代我的问题，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带着我的女儿和我一起去东山，我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白术挑了挑眉，说道：“蒋先生，我想你也明白，我希望你交代的不仅仅是你自己的问题。”
蒋天成沉默了一下，说道：“可以。”
王焕闻声，再次拨通了江旭的电话。
江旭的声音有点迷，应该是在睡梦中被吵醒，说道：“什么情况？”
王焕把蒋天成的要求说了出来。
江旭闻言，说道：“等我一会儿，看来我不得不把张局吵醒了。”
王焕等人回到客厅坐下，李薇在刘燕燕的监视下又给所有人泡了茶。
没过一会儿，江旭的回话传来，张局同意了。
王焕挂断电话，说道：“蒋先生，我们局里已经同意你的要求了。蒋珊珊我们会带着一起离开，甚至在路上我们会允许你沿途一起照顾她。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此时的蒋天成的神情有了些放松，说道：“那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想从故事的开始讲起。现在刚刚凌晨，离天亮还早，我想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王焕站起身子来到床边，看了看外面的夜色，现在刚刚过午夜十二点，估计，这是一个无法入睡的夜晚了。
他将本来敞开的窗帘拉上，隔绝了窗户外的黑暗，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捧起了放在他面前的茶杯，轻轻地抿上了一口。
王焕抬起头，对着蒋天成说道：“蒋先生，我想今天我们为了事情的真相，都会有足够的耐心听你把故事讲完。请你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