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回忆问。
不过很快,她就从他的迟疑和决绝中找到了答案,回忆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森冷。“是因为宋锦时吧,她回来了,你就不要我了,哦,不对,”她站起来后退两步,呢喃低语,“你从来就没爱过我。祁颂唐,这个孩子我不会让你伤他分毫!”她与自己打赌,或许能够抓住他一丝的怜爱,她以为求他把孩子留下,至少两人之间有了斩不断的联系,却原来,一切都是空想,祁颂唐对她的疏远远胜于对待陌生人。
场地上篮球七零八落地躺着,似专门为她准备。刚好用来泄愤,回忆随地拣起一只,不偏不倚地砸中了祁颂唐的肩膀。
他并不发怒,只是一动不动地用冰冷的眼神杀死她心中的侥幸,回忆忍受不住,肇事而走。可是,又能逃往哪里,她的心像是被祁颂唐牵着的风筝,无处逃遁。才走了没一段路,竟然就不知不觉地慢下脚步,一步三回头,身后总是空无一人。他连追都没有追过来,果然,自己永远是最可笑的那一个。坐在田径场的看台上,眼泪串成珠帘,止不住地往外流。
恍然间天色已渐呈青灰,晚自修一开始,操场就寂寂无声,寒意料峭的初春,连虫鸣都没有。回忆拉紧衣襟,将两只手缩进袖子里避寒。
有一束手电筒的光在空旷中来去自如,片刻后定格在她的脸上。“同学,你哪个班的?”手电筒的持有者正是保卫处的老师,曾是教授数学的,素来以严谨古板著称。他以为抓到了一个逃课的学生,是以声音配合着神色具是威严。
“我,”第一个字出口,才蓦然发现连嗓子都已喑哑,回忆用冰冷的手胡乱擦去泪痕,清了清喉咙说,“我不是这个学校的。”
保卫处老师半信半疑,借着光亮又上下打量她一番,确实没有穿着本校的校服。看来是自己失职,一不小心外校学生混了进来,既然现下抓了个正着,非要严惩不贷不可。“姑娘,学校严禁外校学生随意进出,你现在跟我去保卫处。”较之先前严厉百倍的语气。
反正也像个失去灵魂的木偶,回忆干脆起身顺从地跟到了保卫处,走在板凳上等候被审问。
平日里,保卫处老师本就闲得发慌,正好抓住只替罪羔羊,还不得说道说道自己的教育理念。还未完全触及座位时,却在灯光下看到了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这不是还没开骂呢,这孩子怎么就先哭上了呢?他一时不知所措,原先的理直气壮成了温言说教:“小姑娘,你也别怕,我就是想要你记住,学校是不允许外校学生随意进出的,这是为了保正正常的秩序……你要来找你的同学也可以,但是要先经过登记……”罗里吧嗦地说了一大堆,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小时,眼见着对面的小姑娘耷拉着眼皮,未曾抬过头,他说道下去的欲望也被消磨殆尽。想了想之后,还是打算用个折中的方法了结事情,他说:“这样吧,你打个电话给你的家长,让他来接你回去。”
这句话,神游天外的回忆总算是听了进去,她拿出手机通讯录翻找联系人名单,一遍又一遍,手指在祁颂唐的手机号码上停留了数次,终是放弃,转而改拨了迟邵楠的号码。
他是在一刻钟后赶到的。仅仅因为听到了浓重的哭腔,所以直接撇下加班开会的众人,火急火燎地赶赴第五高级中学。推开保卫处的门时,就见她双脚并拢,规规矩矩地坐了三分之一的凳子。这是她害怕时惯有的坐姿,迟邵楠走近,轻柔地唤了回忆一声。
“哥!”回忆瞥眼见到熟悉的身影,立马跑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头深埋进他的腰际哭得昏天黑地。
保卫处的老师见状,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倒是迟邵楠礼貌地笑着同他说:“老师,那我先把妹妹带走了,麻烦您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保卫处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说,“就是希望你回家后和你妹妹说说,要好好学习,不要随便逃课来别的学校玩。”
逃课?迟邵楠张大嘴巴,片刻恍然大悟,想来怀里的人是被当成不良学生来教育了。他也不欲多生事端,附和着对方的话连连说:“好的,我谨记老师的教诲。”
被回忆一路缠着不肯放手,两人跌跌撞撞才坐到了车里,她还在小声地啜泣,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迟邵楠知道劝解无效,一旦劝解,她势必会因为委屈哭得更凶。于是也不搭理她,打开了车内的空调后尽顾着开未完的电话会议。
冗长的沉静时光后,回忆收起了泪包,等迟邵楠一挂电话,她就撒娇似地替瘪瘪的肚子鸣不平:“哥,我饿了,还没吃晚饭。”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把长城哭倒誓不罢休呢!”迟邵楠轻点着她粉红的鼻尖,问,“想要吃什么,烧烤还是火锅?”
“嗯……烧烤走起!”回忆的笑容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