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着脚找到拖鞋,走近浴室,扣了几下玻璃门,对着里间模糊不清的身影道:“那个,你要吃什么,我去做饭。”
“你会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水声停止,回忆万般荣幸地看到一幅美男出浴图,鼻子轰然一热,她真怕鼻血会不合时宜地流出,还是先逃为妙。
“我去做蛋炒饭!”
祁颂唐望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宠溺地一笑。只是他深知,那宠溺中又包含着绵延不尽的忧伤。
没有我的日子,你也能活得摇曳生姿,对吗?
站在冰箱前拍了拍脸颊,回忆打开冷藏柜,偌大的几层,愣是找不到一点可用的食材,唯冷气间歇不断,孤独地向她袭来。这人,连小公寓的旧家具都能花费精力搬运过来,怎么就不会往冰箱里添点生机呢。
她跑了趟对门自个的房间,匆匆取了个鸡蛋,将要返回时,又长远地想到他之后的几餐没有着落,便又折返,站在自家食物种类丰富多彩的冰箱门前徘徊。
说是徘徊一点没错,回忆的嘴里振振有词地叨叨着他偏爱的菜色,在食材之间摇摆不定。若非是祁颂唐过来寻人,她说不定能用上一天的时光来精挑细选。
“拿个鸡蛋要这么久?”祁颂唐换上一身便装从卧室出来时,就见回忆跑跳着出去。原是跟过来看看她意欲何为,没想到竟能欣赏到她纠结无比的表情。
回忆才从犹疑中回过神,失望地盯着手里的空袋子说:“我看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就想拿一点过去放着。”
“不知道我要吃什么,所以就一直站着?”祁颂唐粲然一笑,往冷藏柜里取下几样,望着她时目光柔和,“记住,我爱吃这些,不过这里显然还缺了一样。”
“嗯?”回忆仰头。
祁颂唐用唇吻了吻她饱满的额头,手搭上她的肩头把她往外面带:“宝贝,当然是你。”
他的情话如此动听,回忆窝在厨房里打蛋时,依旧止不住地脸红心跳。还好做蛋炒饭的步骤简单纯粹,她动作娴熟地完成装盘,临了还用清洁布在盘子的边沿擦了一圈,端到客厅给他。
祁颂唐看着饭里色泽金黄的炒蛋,再想起她往时进厨房时摔锅砸碗的狼狈不堪,禁不住质疑:“这是你做的,不会是先买好了再做个样子给我看吧?”
“我一整天都累死累活地忙着做搬运工,你觉得我有这功夫吗?”回忆翻了个白眼鄙视他的想象过度。
“说不定。”他贫了一句,舀了一小勺饭放进嘴巴里。
“不错吧。”回忆饿的不行,早就坐在一边自顾自地狼吞虎咽起来,不过,多少还是在意着他的评价。
“嗯,进步很大,值得嘉奖,现在可以做个名副其实的贤妻良母了。”祁颂唐吧嗒着嘴巴回味,咀嚼了几口后突然正经八百地问她,“回忆,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的?”
“在日本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那时候,要养活自己,又没钱天天下馆子,只能做些便宜又能饱肚的食物来充饥了。”
这无疑是两人之间一碰就痛的话题,回忆敏感地察觉到,看了看他的脸色,下意识地想要去弥补言语之失:“不过,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
祁颂唐却握住她的手,眸光中有些沉痛,“回忆,当年罗诚岩是我逼他离开的,你恨我吗?”
唇角上扬的弧度消失,回忆不懂,在彼此的心渐渐靠近时,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她冷着脸说:“我知道。”那时真真是恨透了他。
“我会帮你找到他。”祁颂唐吞掉了最后的几口饭,端着碗筷往厨房走去。
水槽的水伴随着瓷碗碰撞的节奏,发出哗哗的乐声,回忆的眼里被泪水占了阵地,走到近前,她用力地从身后抱住了他:“祁颂唐,对我好,你是真的吗?”明目张胆地探问他的心,因为感动,也因为累了,迫不及待地想要他的怀抱。
“我会尽力地补偿你,把你曾经无怨无悔对我付出的都补偿给你。”祁颂唐的手包住她的,心里的惆怅滋味无人诉说。
为了帮她达成心愿,他放下脸重回家中。宋致周愿意出面,条件有二,其中之一便是,他不能和她在一起。
很不想去接受的交换筹码,所以,他会试探回忆,为了救迟正天可以不惜一切吗,包括以失去他为代价。她竟然说是,祁颂唐无话可说,今晚就当是两人的分割线吧。
他会看着她幸福,决不允许有人欺负她。
一整晚,回忆被他的承诺洗了脑,哪会去注意到他微不可查的怅然。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就和顾盼打了电话,想要分享内心的无边喜悦。
“找我干嘛?”电话里,顾盼的语气并不和善,这是她一贯的作风,对待亲近的人,永远都不存温柔。
“和你分享一件天大的喜事。”回忆犹自笑得合不拢嘴。
“难不成是你漫画稿完成了,已经发我邮箱?”重要的事情说三遍,顾盼的脑子里只有钱,万能的金钱,万恶的金钱。
“不是!”回忆趴在床上,望着对面的方向喜不自禁,“是我准备原谅祁颂唐。”
“哦,早看出来了。”那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对你紧追不舍,是个女人都会选择原谅他的。”
回忆自动忽略掉对方的困意,滔滔不绝地说着自我设想的美好愿景:“我想过了,我要把小豆芽接回国来认祖归宗,然后一心一意地照顾老公和孩子,至于他的爸妈和姐姐那边,我会用我百分之百的诚意和孝心去感动他们。”
“那你还有空画漫画吗?”顾盼在那头嘟囔了一句,听她的话,是要当个全职的家庭主妇啊。
“我想,以后祁颂唐会养我的,”回忆答道,“我打算把手头的漫画完结之后,就收山不干了,画漫画太废脑子和毅力,不适合我这种一心追求安逸的人。”
顾盼被她的窝囊气得肺都要炸了,恨不得马上扼住她的脖子逼问:“你就这么点出息吗?”当初的踌躇满志呢,梦想呢,为了个男人,怎么可以抛弃你志同道合的好闺蜜!
……
回忆:“我就是个安于现状的小女人,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