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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废材郡主(二)

青菊殿内,紫情匆匆从殿外走来,绿琉起身迎接,笑道:“这大晚上的,这般匆忙为何?”

紫情看了一眼候在一旁的两名女弟子,绿琉道:“风烟,卿玉,你们先下去。”

紫情气得捶了桌子,愤恨地说道:“师父竟将小谷送给了叶五儿。”

绿琉缓缓剥着桔子的皮,放到她手上,云淡风轻地说道:“小谷毕竟也是花瑶所养。那你可知,叶五儿日日往仙子峰上跑?”

“难道是草木术?她到底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把她当成宝?”想到这,紫情极为不甘。

从拜师日起,花瑶日常闯祸,一清也百般包庇纵容。而她为搏一清喜爱,早五晚九,刻苦练功,才保住了她大弟子的地位,坐上护法大长老,让她怎么能不嫉妒?

五儿在小谷的护送下回到了梅依殿,她摇摇晃晃地进去,呆坐在床上,任由血随意滴落地板。此刻她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一个月的修炼她已经一直停滞不前,如今她该怎么做?

“师父……”她嘴唇微张,声音颤颤地念叨着:“不可以……我可以……”

她惊坐起,拿起布条往手上一处乱缠,跑出门外,四处张望,走到一丛小红菊旁,端详着。她将手放在一朵未开放的红菊花苞上,念着咒语,红色的光芒从掌中散出,笼罩着红菊。

“开!”花苞不但未开放,而是渐渐枯萎,化成灰散在风中,独剩下一根花杆在风中摇晃。她楞了一会,又抚着那根花杆,念道:“开花!”

花杆上冒出了一寸绿芽,忽而长成一根荆棘,狠狠刺向她的手指。五儿已经不想收回受伤的手,唯有这样的伤,才能让她更明白自己的无能。

“叶五儿!”寻声望去,不知一清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望着那一袭白衣和缕缕银发,眼泪潸然而下,不知为何,她控制不住情绪,匆匆将手收到身后,哽咽道:“师父,我……”

“手!”一清的眼神十分严肃,望着五儿背后一凉,只得缓缓将手伸到他面前。

一清将她手中杂乱的布条扯开,手一张,一簇红光旋转,浮现一朵诡异的血红色的花。他手一合,花变为血色的液体,滴向五儿的双手。冰冰凉的感觉从伤口蔓延直五儿的全身,麻痹的手终于有了疼痛感。

五儿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眼看他,小声道:“师父,我……我……”

“从明日起,你无须去仙子峰,上完课后则回梅清院。”

“是!”五儿转身抹去泪水后方敢看他。

一清眼皮上挑,一脸深意地问道:“不哭了?”

“只有小孩才爱哭!”本来已经藏住了情绪,也又被他这一问拉回了情绪,她将头高抬,这样眼泪便不会留下。看着她的苦苦挣扎的样子,一清不禁有了笑意,浅浅一笑,道:“仙子峰可以不去,但草木术要练。”

她抽了抽鼻子,声音沙哑:“我会毁掉院内的花草。”她指了指方才的红菊,新长出的荆棘左右摇摆,似乎在显示它的胜利。

一清领着她走到无言殿前,殿前不知何时长出了杂乱的荆棘,他道:“一但伤了手,立马进殿中找我。”她冲了过去,躲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熟悉的梅香传来,这是她最爱的师父。一清没有推开她,任由她胡来。他越发习惯她的怀抱,她的笑脸,她的倔强,他不知是否还能离得开她。

“师父,何伽与凤荻已完成任务。”何伽与凤荻方回院,望见一清的背影,便上前汇报。

五儿见突然间冒出的二人,双脸泛红,不知所措,只能使劲往一清怀里躲,祈祷二人看不到她。一清也感觉到了她的慌乱,一脸笑意。

他笑道:“明日将古吉草拿给冷魁,她便知晓。你二人回房吧。”

何伽见一清一动不动,音调也是异常的柔和,便问道:“师父,您还好吗?”

凤荻看见了五儿的影子,恍然大悟,用剑戳了戳何伽,示意其离开。何伽以为凤荻暗示有问题,他赶忙上前,吓得五儿一慌,推开了一清,往依梅殿跑去。

一清没有料想到五儿的举动,被推得一阵踉跄,却藏不住内心的喜悦,脸上笑意浓浓。他转过身,笑着望向何伽。

何伽从未见过这般的一清,背后阵阵发凉,战战兢兢地道:“师父,方才?”

一清笑道:“无事,你们去吧。”说完,笑着走回殿。

何伽满是疑惑地看向凤荻,凤荻摇了摇头,叹了叹气,独自走回殿内,留他一人在院中凌乱。

第二日,一声巨响的鸟鸣说声在五儿耳边响起,又是一阵惊喜,不知何时有一只报时鸟站在床头。五儿立马洗漱,换上白流衣,发现手上伤已经痊愈了,赶忙出院门,便看见江子柯等在门外。

她笑道:“麻烦你等我了。”

江子柯也笑笑,道:“我也刚到,这一个月,你还好吗?”

“挺好。”她低着头,缓缓向前踱步。江子柯看出了她的心事,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与她一起无声地走着。此时他在心中立誓,定要让那纯如梅花般的笑容永存她的脸上。

到火炎谷时,只有寥寥几人,只见到云齐拿着包子等着她。五儿拿起包子,对一旁的萧潇问道:“柳大公子哪去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柳肖捧着一包糕点进来,嘚瑟道:“五儿小师妹,以后你要尊称我八师兄。”

萧潇抢过糕点,扮了个鬼脸,嘲讽道:“臭不要脸!”

柳肖摸了摸下巴,一脸沉醉,感叹道:“本师兄的脸确实是帅。”五儿与萧潇齐齐白了一眼,一个月不见,柳肖脸皮越发厚了。

云齐道:“当日你被唤去藏书阁,我们便进行了同门排位的比赛,你则按照一清长老安排排在最后。按古不一为大师兄,江子柯二师兄,苏怜儿三师姐,依次下去是寒东方,叶云齐,唐仪,柳肖,姑苏日,宋云杰,沐禹之,萧潇,温文,陆展其,霍灵儿,白云梦,青衣,蓝颜,桓于天,叶五儿,你则是十九。”

她暗暗在心中谩骂着师父,师父这是专业坑弟子呢?让自己当大师姐多好?

江子柯道:“我看十九挺好的。”他这反常的应话瞬间引起了萧潇与柳肖的八卦心,他们笑嘻嘻地看着五儿,仿佛她与他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奸情。

五儿见势不妙,赶忙转移话题:“昨日太匆忙,未来得及解释。这些日子,师父安排我术法修炼,估摸着还需要一些时日。”

柳肖一听是一清长老,便立马摆手道:“怕了怕了,一清长老的事可不敢多问。”

萧潇对他挑了下眼,笑道:“八师兄是怕辣椒还是怕长老呀?”说完,又一阵哈哈大笑。

“冷美人来了。”一句话瞬间让原本喧哗的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冷魁依旧是一身红衣,美得令你看到红色便想起她的娇艳。她扭动了婀娜的身子缓缓走进来,明眸往室内轻瞟一眼,她道:“继续。”简短的二个字从她嘴内弹出,清脆动听。没有人有一丝迟缓,立马打坐运功。

“古不一,江子柯,进入下一阶段。柳肖,排除干扰。温文,内功循序渐进,从大至小。白云梦,放缓,莫过于急躁。叶云齐,找寻遗漏经脉……”经过冷魁的一一指点,许多人迅速进入状态,到了傍晚,室内便映出一片红,满是朵朵艳丽的红玫瑰。

“叶五儿,气息不稳,灵力散乱,调气息,聚灵力。”五儿默念咒语,排空一切,灵力渐渐汇聚,一点点打通身体各部的线神经。过了几个时辰,头上也冒出了玫瑰花叶,却又一点点消失。

见客然出现,冷魁道:“今日到这,散了吧。”两人便走了。

多次尝试都毫无效果,众人手中的红玫瑰仿佛便是对她的赤裸裸的嘲笑。她追上冷魁,深鞠一躬道:“师姐,麻烦您帮帮我。”

冷魁用纤细的手指摸了摸五儿的脸,道:“小五儿,心悟!”看着冷魁离去的身影,她一直迷于心悟二字,呆呆在走着,迎面撞上了一名女子。

见女子个子娇小,鹅蛋脸,白腻皮肤,五官精致,丹眉细眼,姿态优雅,便料想她应该是苏怜儿,一旁的瘦高个子,黑皮肤,浓眉大眼的女子则应是白云梦。

五儿忙道歉,苏怜儿扶着她,莞尔一笑,道:“无碍,你疼不疼?她的声音如甘甜的泉水,滋润了五儿的心。

“这玫瑰花真真好看,可惜有人拿不到。”霍灵儿拿着玫瑰花晃过她面前,确实,她的心确实被刺痛了。

苏怜儿将自己的玫瑰花递到霍灵儿面前,淡淡地说道:“若十四师妹喜欢玫瑰,我这朵也可以送你。”

霍玲儿一把拍掉玫瑰花,奇音怪调地说道:“三师姐,叶五儿凭着狐媚之貌勾去了多少师兄师弟的魂,这种女人就不该出现在蓬莱。”

白云梦走上前将苏怜儿与五儿护在身后,厉声道:“有何证据?竟敢胡言乱语。”

霍灵儿冷笑道:“三师姐,十五师妹,可惜你们的意中人早已丢了魂,堂堂琉国公主也比不上一个贱妾之女。”

江子柯见五儿匆匆离开,脸色欠佳,急忙追了出来,又见霍灵儿咄咄逼人,快步上前去,冷冷说道:“霍灵儿,唐仪!”唐仪见他面稍带怒气,便拉扯霍灵儿的衣袖,两人讪讪离去。

苏怜儿双脸微微泛红,柔柔地说道:“怜儿谢过二师兄,再次麻烦你了。”

“怜儿师妹不必客气。”江子柯也是轻柔地回应,生怕稍微大声些,便会吓到了她。他拉住五儿,左看看右瞧瞧,急问道:“伤到哪没有?”五儿摇了摇头。

江子柯道:“怜儿师妹,云齐在等我们,我们先行告辞了。”望着江子柯与叶五儿双双离开的背影,霍灵儿的话回响在她脑子里,尽管她努力不去想,但凭感觉而言,他的确喜欢她。

苏怜儿很难过,想起了与江子柯的种种往事。她与江子柯的初次见面是在琉国的一次庙会上,她幼时男扮女装与王兄去逛庙会,却怎想惨招刺客刺杀,幸得一位白衣男孩相救,男孩安慰她,给她买烧饼,护着她的平安,从那一刻起她便认定他是自己今生所寻之人。

而后无意中发现他竟是琉国江乾将军之子,从此,苏怜儿从闺房中走出,走进练功场,为待有一日,求父王下旨赐婚,做一位配得上他的妻子。

怎料想,他竟然来了蓬莱岛,她全然不顾父皇母后的反对,毅然决然追随他的步伐。

她知道,她难以匹敌五儿的倾国倾城之貌,但她依旧忍不住望向他,望向自己生命中最耀眼的存在,即使那是属于别人的光芒。

走着走着,江子柯突然停下,望着面前满是愁容的五儿,甚是心疼,道“今夜我们陪你练功。”。

五儿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明日还要上课,你也得多休息,我若有难处,定会找你们,我也只有你们了。”江子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一语不发。她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不知所措。

火室内,萧潇急躁地扯着玫瑰花瓣,叶云齐与柳肖也十分焦躁不安。五儿去了许久未归,江子柯也寻了许久未归。萧潇捡起玫瑰花瓣,便往外寻人去,竟见二人相拥一起,赶忙跑回去拉柳肖二人出来,三人就这样悄悄趴在墙角偷看。

“他们来了。”江子柯放开了五儿,循着他指示的方向,只见三人偷偷摸摸地趴着墙角。

他俩相视一笑,齐齐转身直勾勾望着三人。三人才缓缓从墙角走出,五人你看我,我看你,又是一阵傻笑。

五儿望着傻笑的四人,原本阴郁的心情也渐渐变晴,她道:“有你们在真好。云齐是最好的兄长,萧潇是最好的姐妹,子柯是最好的师兄,柳肖是最好的……。”

柳肖摸了摸下巴,傲娇地说道:“我是天下心最善人最俊的公子。”此话一出,众人一阵颤抖。

五儿笑道:“是是是,八师兄所说均是至理名言,岂有不对之理?”

一阵玩闹之后,夜渐深,众人才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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