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殿中摆了一地的菜,挑了七八个菜,又急匆匆走到无言殿。
却见冷魁,药王,柠晴三人站在殿内,低垂着头,凤荻与何伽侯在一旁。五儿想起刚才师父所问之事,便知晓今刻情形。
她行了个礼,后将又将桌上的空盘换成了菜,道:“今日药王和冷师姐忙着医治伤者,必是身心劳累,师父深夜将众人聚集殿内,可是要例行嘉奖?”
冷魁浅浅一笑道:“我等也仅是尽药师之责。若长老执意要奖,随意赏一两株天山谷的仙凝花便可。”
一清向凤荻点头示意,她道:“这仙凝花几十年就长那么一两株,师姐可真狠,明日便我给师姐与药王送过去。”
“夜深了,我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一清抬了下眉,悠悠地说道。
“谢过长老,我等先行告退。”众人行礼皆要出门时,冷魁轻轻勾起嘴角,得意地笑道:“是呀,夜已如此深了,今日太忙,也未曾入食,甚是怀念五儿做的佳肴,也不知道何时能再有此口福。”
众人皆无语,能这般赤裸裸地暗示,也只有冷魁了。
五儿忙上前拦住冷魁:“师姐莫要急,我殿内便有饭菜,热热便可。请大家移步至依梅殿。”
“凤荻,何伽你们也一块过来。”冷魁道。
“你们在此用食便可,我也未曾吃完。”一清又说道,却让众人进退不得,不知如何是好。冷魁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一转身优雅地坐下,笑道:“谢过长老。大家且坐下,劳烦五儿师妹端菜过来了。”
五儿连着走了四五趟,方能将饭菜完全端过来,竟也将几个小桌摆得满满当当。众人扭出花手,覆在饭菜上方,饭菜渐渐冒出热气。
五儿又是一阵暗自惊叹,决定一定要将如此有实际用处的术法学会,有了此术法,即使流落荒野,也不怕饿死自己。
饭菜之香让众人也顾不得说话,唯有五儿四处给大家斟茶。冷魁轻轻抹了抹嘴,问道:“真真好吃。五儿,你是在殿中偷偷藏了多少人,要做如此多菜?”
五儿顿了一会,笑道:“师姐说笑了。”而冷魁岂会罢休,咄咄逼人道:“他人不知我可知,莫不是橙花说长老饿了便会生气,你才会请求洛依用了膳房三分之一的食材?”
五儿羞红了一脸,辩解道:“师姐,不是如此,你误会了。”
“橙花的话你也敢听。我年纪大了,真受不得眼睁睁看着小姑娘被某些无情无义的长老欺负。”冷魁倒是不闲事大,越说越起劲,其他人倒是一脸惊恐,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她又说道:“你若在梅清院待得不顺心,可跟着我走,或去长生殿,再不然去瀛洲也可。”一清的脸越发阴沉,冷魁却笑得越发烂漫,眼中似乎藏着无尽的笑意。
“师姐,我……”未待五儿说完,一清便脱口一句:“饭已吃完,还不快离去。”
众人哗啦啦起身,赶忙逃离这里。冷魁也依旧慢悠悠地笑道:“我等还未给五儿探查伤势。”
一清又道:“客然最近是清闲些,或去惑心谷闭关百年最好。”
“冷魁唐突无礼了。”冷魁收起了笑容,端正地行了个礼,便缓缓离开。
无言殿内只剩他二人,五儿终于松了口气,她没想到一向高冷少语的冷魁今日竟会这般不依不饶,估计明日蓬莱众人间便又会多了些谈资:冷美人与一清长老之斗嘴局……
五儿刚要蹲下收拾碗筷,一清又叫住了她,难道仙人不仅能用术法热菜,还是收拾碗筷?
她坐到了一清的身边,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一清,方发觉他的眼中杂着些许红血丝,满脸尽是疲倦,但仍是如此好看。
“将手伸出来。”他用手指轻轻打在她的脉搏上,指尖的冰冷慢慢化入她的手中,那是熟悉的感觉。
一清探查许久,五儿脉象平和,竟无任何内伤,也无任何明显外伤,只是体力灵力比之前稀薄了许多。他想起了天雷阵,在阵中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凭五儿的修为,不可能还活着。
“你可还记得天雷阵中发生了何事?”
她一边回想,一边嘀咕道:“当时我将涂点抛出后,数十道天雷向我袭来,我便闭着眼躺着等死,结果只是灵力散尽,却毫发无伤。对了,在宝刹山时有一鬼女子一路护我们上山,可却因我们魂飞魄散,她还自称是我的姑姑。师父,我们可以找回她吗?”
一清一阵沉思过后,脸色凝重地说道:“此事我会交给绿琉处理。还有以后也不要轻易相信橙花的话。”
“既然橙花的话不可信,师父为何生气?在宝刹山时,师父是我坚持的念想,我多么希望,出山时第一眼便能看见师父。”五儿越说越委屈,声音开始发颤,无处安放的手不停地揪扯着自己的衣衫。
她虽然平时行事稳重,但还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也唯有在一清与云齐面前时,她才会是小姑娘。
一清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他抬起了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道:“我一直都在。”而她一脸惊愕无措地望着他,心里七上八下。
望着那深情款款的眼睛,一清此刻后悔不已,为何就管不住自己的手,管不住自己的嘴。
“好一个师徒情深。”
这一句话吓得五儿连忙站起,与天甩了甩大衣袖,走了进来,贱贱地笑道:“我可没有偷听,是你们敞着大门说着悄悄话。”
五儿瞬间羞红了脸,行了礼,便要逃走。与天瞬移至五儿面前,拦住了她,又笑道:“洛依托我来告诉你,明日在冰雪湖上课,莫要迟了。”
“是,若无事,五儿先行退下了。”她一转身,又往门外跑去。
与天又一个瞬移拦住了她,笑道:“五儿,你还未收拾碗筷。”
五儿回头一望,桌上皆是空碗碟,她低着头,快速收拾逃了出去。
待五儿走后,与天笑嘻嘻地坐到一清身边,自斟了一杯茶,笑道:“五儿可比小师妹有趣些,你怎么狠得下故意生气呢?看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都碎了。”一边说一边模仿着假哭起来。
一清捏了捏眉头,道:“在宝刹山时,五儿落入了降阶天雷阵。”
与天收住了笑容,一阵沉思,道:“若是客然过此阵,都要损个百来年的修为,即使是花瑶转世,五儿也应早已香消玉损了。”
“此事便是令人生疑之处。倘若她仍在人间,便能寻得一良人,幸福度过百年。”字语言间,都是心痛。
与天端起茶,细细品了一口,“我知你的担忧,但倘若是鬼族回归,五儿便待不得人世。我会与绿琉好生调查此事。”
“你亲自调查,切莫惊动他人。”只要涉及叶五儿,他总是谨慎再谨慎,花瑶之死便是因他的疏忽而致,这一次他定要护好她。
因修炼极为紧迫,加之灵力骤降,叶五儿在冰雪湖一待便是一个多月。
正在打坐修炼,五儿便感觉有人在戳她的手臂,往后一看,柳肖掰着手掌唤她。
她偷偷瞄了一眼正在打坐的池悟师兄,便悄悄挪着屁股往柳肖去,投去了大大的满是疑问的眼神。
柳肖神神秘秘地说道:“五儿,后日乃萧潇生辰,我想热闹一下。今夜我们在湖边的柳风亭商讨一下,萧潇那边得劳你想法子支开了。”
柳肖平日的形象便是浪荡不羁的纨绔子弟,没曾想他竟是如此细心,五儿赞赏地点了点头,“此事包在我身上。”
“柳肖,叶五儿,又是你们俩,罚明后两日至仙子峰干活。”池悟怒气汹汹地说道。
池悟与他师父不问长老一样刚正不阿,行事严厉,但凡有人稍稍破坏了一下课堂规则,便会收到严重处罚。而柳肖仿佛是生在池悟怒火中的男人,总能受到许多额外关照,而他总觉得五儿乃一清长老弟子,万事有她在便会得到轻饶,于是乎,柳肖犯事总会拉上五儿。
“秉师兄,乃是叶五儿扰的我。”柳肖瞪了叶五儿一眼,又楚楚可怜地望着池悟。五儿道连忙跳起来喊冤:“明明是柳肖扯了我衣袖,请师兄明鉴。”
柳肖也站了起来,喊道:“贼喊捉贼!”
池悟怒形于色,一挥手,衣袖中飞出两张纸,紧紧地粘在二人嘴上,二人咿咿呀呀,就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怒吼道:“你们现在改成去云崖山,若是发现你们偷懒,必严惩。”
二人见目的达到,再也没有说话,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五天下忽然飞下一只坐骑鸟,将两人抓起,直接丢在云崖山上,嘴上的封印才解了开。
柳肖起身拍了拍衣裳,又对着坐骑鸟一阵乱骂,后拍了拍五儿的肩膀,大笑道:“小师妹不亏是我好兄弟,知我心又讲义气。从今往后,我柳大公子便是你的靠山。”
五儿白了他一眼,道:“要不是为了萧潇,才不与你胡闹。今晚之事是不成了。”
他左右瞧瞧,云崖山上绿意浓浓,花草成簇,唯不见半个人影。于是拉着她往一旁的草地坐下,道:“此处无人打扰,最合适不过了。你与萧潇最为熟悉,我与你说下我的计划。我打算……”
话未说完,天空下起倾盆大雨,刷刷地扑在他们身上,五儿本欲长几株大叶草挡雨,这微弱的灵力却甚是不靠谱,只冒出了几根绿芽。于是乎,二人被淋成了落汤鸡。当二人要跑开时,雨又停了。
“师兄说的不错,你们二人果真会偷懒,我会时刻盯着你们,速去领罚,不然下次绝不是泼水那么简单。呵呵呵!”空中回响着清脆稚嫩的男声,但却看不见人影,实在诡异。吓得二人一哆嗦,也没有再耽误,连忙上山找安排工作的师兄。
师兄见二人第一次来云崖山,便也只安排了较为简单的工作:捡鸡蛋和清洗坐骑兽。可惜的是云崖爷爷已经外出,不然借机去他屋内好生计划。
“不就捡几个鸡蛋而已,难不着我柳大公子。五儿,你就在一旁看着,让我来。”柳肖拍着胸脯对着五儿挑了挑眉。
待到养鸡屋时,二人都傻了眼,树林里密密麻麻的鸡窝,旁边还有四处乱窜的鸡。
师兄随手抓起一把草藤,编了个大箩筐,道:“你们将箩筐装满鸡蛋再去找我。不许用术法,会惊扰了鸡,不许偷懒,宗南会盯着你们。”
柳肖接过篮子,便自信满满地往鸡窝里走进去。忽而看见窝内有一只蛋,欲伸手捡,身旁的几只老母鸡便飞向他身上乱啄一番,吓得他连忙丢下篮子跑到五儿身后。
五儿哈哈大笑,道:“柳大公子,怎么着?”
“几只鸡罢了,是本公子不忍心下狠手。”柳肖仍是一贯作风,嘴硬。五儿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那柳公子看着哈。”
其实她也未曾捡过鸡蛋,甚至连活鸡都未曾见过,但看柳肖惊慌的样子,还是壮着胆前去。
她行动极为缓慢,放下箩筐,缓缓将手伸进鸡窝,轻轻将老母鸡的腿抬起,再掏出一个鸡蛋,又轻轻放下母鸡,于是便拿到了一个。
第一次尝试的成功令她开心不已,乐得直对着柳肖笑,一不小心便滑了脚,一阵风吹过,江子柯接住了即将倒下的五儿。
“师兄,你怎么来了?”五儿急忙从他怀中起身,将鸡蛋放入箩筐中。
江子柯道:“师兄说练成术法者便可离开。我便来了。”
“师兄真好。柳大公子,还不来干活!”
于是三人一边商量着生辰宴一边捡着鸡蛋,有了江子柯的参与,柳肖也如打了鸡血般有干劲,不久,箩筐便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