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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瞳少年(一)

欧阳婷吃过午饭,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想起了往事,中学时期的事。

本来她是不确定的,直到来到这里,来到天鹰学院时她才确定,几年前的那个少年,直到今天,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少年像是停止生长了一般……多年前的他,和现在的他,简直一模一样。

那时的欧阳婷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虽然出生在武学世家,可她的父母觉得她是个女孩子,是家里唯一的小公主,不忍心让公主殿下受苦,也就隐瞒了关于能量和断影痕光指的事。

在欧阳婷的印象里,父亲是个大忙人,像是个皇帝,只是这个皇帝经常要忙一些工作上的事,甚至没有时间陪她去游乐园玩。

而母亲是“皇后”,皇后娘娘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家里一边对着电视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等着厨子做好午餐,用过午饭后,她就会跟着闺蜜们出去逛街购物,或者美容按摩,每天晚上回家一身酒气的时候会关心一下欧阳婷,问问她有没有用功念书,或是在学校里有没有看上的男孩子之类的。

欧阳婷习惯了这样的家庭,她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有一个事业有成的老爸,还有一个从小到大在别人眼里都是绝世美人的老妈,最重要的是自己完美继承了老妈的颜值。

欧阳婷想要大提琴,老爸不说话,把这种事交给老妈处理,而老妈点头就说买!买最贵的最好的!欧阳婷想要新款手机,老妈下午逛街回家就会给她带回来,总之在物质方面上,欧阳婷过得的确是公主般的生活。

但是精神方面上,欧阳婷向来都是孤身一人的。

她也很坚强,她可以一个人看书学习,她可以自己上下学,她也可以整理好自己的房间,顺便在家里的佣人早上上班前帮妈妈做好早餐放在床头。

欧阳婷本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有着富裕的家庭,过着枯燥的生活,本不该涉及能量这种超乎人类想象的事。

可那一天,有一位样貌平淡无奇的少年忽然出现,彻底改变了她的世界。

2012年12月22日。

欧阳婷走在从市图书馆回家的路上,她不知怎的,忽然想叫司机不要来接她,她要自己静静地走回家去。

欧阳婷戴着耳机,听着她最喜欢的一首名为“天使之声”的钢琴曲,这首曲子一年前凭空出现,甚至不知道作曲人是谁,这曲子用钢琴演奏出了好像有上百个天使在吟唱般的乐曲,旋律种有一股神圣感扑面而来,叫欧阳婷的所有负面情绪完全消失,单曲循环这首曲子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冰冷的心感受到温度的事。

她正听得入迷,忽然注意到身旁的人都抬起头,看向天空,欧阳婷也抬起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密密麻麻的陨石像子弹一样冲向地面,中间还有一个如半个月球大小,因为与大气层摩擦而燃烧着熊熊烈焰的陨石,它就好像太阳掉向了地球一般,欧阳婷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它,她隐约觉得那大家伙上头有个人影。

人们开始尖叫,逃命,抛弃了心爱的豪车,男人抱起年幼的孩子,带着老婆在人群中拥挤着,年轻的情侣们拥抱后约定下辈子还要在一起,男孩站在路中央发着呆,被叫喊声拉回现实后,又看着那陨石入了神,可仍然不忘紧紧地拉住身旁的女孩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她知道,跑是没用的了,跑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在这个星球上,跑到哪里都会死掉。

欧阳婷看着路中央的男孩和女孩,那女孩从身后紧紧地抱住男孩,应该是在道别吧?

真好啊!

欧阳婷的确是羡慕他们了,多好啊!

能有一个男孩站在你身前,用他并不强大的身躯护住你,然后告诉你不要怕,我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而女孩说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一起死!

欧阳婷苦笑一声,掏出手机准备和父母道别。

突然面前金光一闪,她抬起头,看到男孩面前出现了一对男女,无数金色光点还在他们身体周围飞舞着,像是萤火虫,又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

男人穿着黑色的有些破洞占满灰尘的大衣,黑白相间搭配红色花纹的围巾遮住他下半张脸,围巾两端绕过他竖起的衣领随风飞舞着,而那女人满头白发,穿着和男人同款,但是是白色的大衣,女人戴黑灰相间白色花纹围巾的方式同男人一样。

更值得注意的是两人脚上穿着的同款Air Jordan,虽然很不是时候,但欧阳婷非常喜欢那款见都没见过的鞋子,她甚至还在想那会不会是最近刚出的新款。

男人和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在欧阳婷震惊的目光下直上云霄,冲向那陨石,和陨石上模糊的人影。

两人飞向天空后,天上开始发生剧烈的爆炸,密密麻麻的小陨石好像放烟花,欧阳婷瞪着眼睛,入了迷,顷刻之间所有的小陨石都被炸成粉末,但那巨大陨石却没有停止,欧阳婷终于是看清了,巨大陨石上确实是有个人,就在陨石变得比刚才巨大几倍,仿佛就要落地时,再次出现一道金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整片天空,欧阳婷不得不用双臂遮挡这耀眼的光芒,几秒钟后,那光像是碎掉一样,化作无数金色光点铺满了整个蓝天,如同满天星空,印在了欧阳婷的眼中。

整个城市陷入了死寂,整个世界都是那样安静,好像只有那男孩女孩和欧阳婷一般,欧阳婷还在抬头望着那一颗颗星星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那女人的叫喊声,她刚要看去,一颗光球落在男孩女孩身旁,引起巨大的爆炸,瞬间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几米的深坑。

欧阳婷也被这爆炸的冲击撞飞,重重地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欧阳婷只看到眼前有个模糊的身影,是个女孩,隐约地能看到她白金色的头发,洁白的长裙,站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双手重叠放在身前,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像是在看着自己。

欧阳婷眨眨眼睛,想要开口,却发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你…是…谁…”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看着自己,像是来迎接她去往天堂的天使一般。

就在欧阳婷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死掉了,面前这位是带自己去转世的工作人员时,女孩身体微微一抖,背上伸出了洁白的羽翼,那羽翼足足有三米长,洁白无瑕的羽毛,散发着微光让人感到敬畏。

“喂…”终于听到了那女孩说话,可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醒醒,醒醒啊!”

欧阳婷猛地睁开眼睛,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少年,有些炸毛的卷发,梳着三七分的发型,他的脸相较于正常人来说有些长,微微凸起的颧骨和往里凹进去的脸颊给人一种十分瘦弱的感觉,他的双瞳闪烁着血红色的光芒,如同恶魔般地气息从那双眸子里冒出,却十分诡异地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而不是恐惧,少年单膝跪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欧阳婷,本是满脸担心的样子,见欧阳婷醒过来,咧嘴笑了起来。

我…是不是还没醒?欧阳婷心想。

“可算是醒了,”少年满嘴尖锐的牙齿,像是野兽般,他的话让欧阳婷觉得自己还在梦中的想法烟消云散,“你没事吧?”

“没…没事…”欧阳婷颤颤巍巍地声音回答了他。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少年站起身来,看向身后的人。

“就说不会有事的,现在可以走了么?”女人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说着,她背对两人,洁白的秀发和欧阳婷梦中的那羽翼一样,“我们还要去救他呢!”

少年挠头,连说几句抱歉,一阵小碎步跑到女人身旁,同她说着什么。

欧阳婷从地上爬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毫发未损,她明明记得有什么东西在她面前爆炸,把她整个人震飞,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难道是这少年救了自己?

她小心翼翼地走向那少年,不经意间听到了部分两人的谈话。

“抓紧时间,另一个你呆的时间越久,越难救他出来。”女人无奈的叹气,冲那少年甩甩手,“我可不想被'掌管局'通缉,你快去吧,你总是这样拖延症…我只能帮你短暂恢复,可不能拖太久。”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扭头看向欧阳婷,大声问她:“你叫欧阳婷,对吧?”看到欧阳婷呆呆地点头后,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那就没错了!你可要好好修炼你的能量啊,到时候等我完全恢复,我们还要去拯救世界呢!”说完,女人拉起围巾遮住半边脸,侧着身子一手搭在少年的肩上,随着一道如银河般地光芒,炸裂般覆盖两人全身,又再次出现一个漩涡,旋转着将两人吸入。

他们就这样消失在欧阳婷面前,留她一人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

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全世界的人陪她做着这醒不来的梦。

欧阳婷来不及看清楚那女人的样貌,但少年的模样深深刻在她脑海里。

后来,一个名为美杜莎的组织封锁了所有关于这场灾难的消息,好像它从未发生过一样,网络上流传的视频和照片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也有一些人开始辟谣,说这些视频图片不过是合成出来的罢了。

只有欧阳婷和经历那场灾难的人知道,它曾真实存在过。

密密麻麻的陨石,满天爆炸的烟花,金色的光芒和光碎裂后化作的“星空”,消失的黑衣男人和神秘的白衣女人,还有那个血色双瞳的少年……

每一个都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

欧阳婷一直把它存在内心深处,发生那件事后,父母带着她搬了家,换了新的环境,她也不曾和任何人提起过那个少年。

父母开始多出时间陪她,还告诉她家族的秘密,欧阳婷在父亲为期两年的指导下,领悟了断影痕光指,将能量突破到近万级。

她习得如何操控能量之后,开始变得开朗,不再像之前那样高冷,也结识了第一个朋友,一个叫做“JoChen”的家伙。

这家伙说话特别有趣,游戏也玩的厉害,他有个妹妹,两人相依为命,平时除了帮人代打赚钱,就是自学,他不爱去学校上课。

JoChen说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就是和身边人交流,和陌生人说话的时候他不是他,是一个彬彬有礼的懂事孩子,和朋友玩闹时他也不是他,他只想让朋友快乐,那他也快乐。

JoChen还说只有在深夜,孤独一人的时候,躲进被子里的时候,他才是他,他不需要任何表情,不需要顾虑任何人的感受而小心翼翼地思考谁喜欢听哪种话,他只需要让自己快乐起来,按理来说逗自己开心难道不应该是最简单的么?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笑话么?

JoChen说不是,人们往往都是知道怎么安慰别人,却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笑出来都觉得不真实。

欧阳婷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和人类交流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JoChen开玩笑的说。

那一刻欧阳婷竟然有些把那句玩笑话当真,关于那个少年,那血红色双眸的记忆再次浮现。

那少年……应该不是人类吧?

欧阳婷没有发觉自己微微扬起的嘴角。

他现在会在哪里呢?一定是在别的地方拯救世界吧?

她闲得无聊,胡乱翻手机时看到了JoChen发的朋友圈,文案说是和他妹妹的合影,本想看看JoChen妹妹会不会是漂亮小姐姐,她都已经准备好喊出“我可以”了,可当她看到加载出来的照片时,愣住了。

照片中并没有JoChen的妹妹,只有一个少年。

有些棕红色的卷发,瘦弱的脸庞……

是那个少年!

欧阳婷十分激动,双手都在颤抖着询问JoChen多年前发生的事,可他想了半天就是没有任何记忆,他说他好像有一种奇怪的病,记忆力有时候特别好,有时候刚抽完一支烟,都会忘记自己刚才是不是抽过,还要确认一下烟灰缸里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烟头才知道。

她不再追问,不论那少年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忘记了这一切,她都要挖掘出那少年的秘密,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再次见到那个少年。

可她迟迟没有开口,她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突然说一句我看你照片了,就觉得我好像在哪见过你,要不我们再见一面?这样感觉好奇怪,欧阳婷做不来这种事。

好在有天JoChen突然说他收到一个通知书,叫什么…天鹰学院!欧阳婷赶紧查了这学校的资料,不顾父母的反对,想着法子把自己弄了进去,在准备开学前她一直在想要用什么样的形象去面对多年前改变自己的那个少年,却在她到学校那天,接到警报,开学时间推迟,全校开始搜索失联的飞机,搭在五名本校学生,其中就有JoChen。

欧阳婷十分绝望,坚持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接到通知,失踪的五名学生已找到,正接回学校,并无伤及性命。

这消息让她立马从床上蹦下来,头发都来不及梳理就要跑去问校长,轻轻打开门听到校长和教授们的谈话。

“这就是乔克说的那个少年么?”校长肯定是在说JoChen。

“是的,从乔克带回来的资料来看,这个亚洲少年展现出十分惊人的力量,恐怕……不是人类…还有可能是迄今为止,我们遇到的最危险的敌人!”卢克里尔教授语气十分严肃,欧阳婷看向他们面对的大型电子屏幕,上面播放着的视频清晰的展示出那个少年的能量。

红色的气焰包裹着他,在他身旁倒着十几个残缺不全的尸体,满地的血肉残渣,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震慑到欧阳婷。

那少年一步步走向最后一个幸存的士兵,一刀将他腰斩,看着喷涌而出的血液,向后退了几步,生怕血液沾到自己身上,待那周围的一切没了动静,那少年吐出一口好似有着上千摄氏度一般,都有些冒出火光的热气,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无力地倒在地上……

“我不觉得他是个恶魔…”校长的话让欧阳婷眼前一亮,看来校长没有处置他的打算,“相反,我打算让他做教授。”

“什么?这是个疯狂的决定!鬼知道他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是个纯种的恶魔!”卢克里尔教授咆哮着。

“你觉得恶魔会在用完自己的能量后倒下去么?他又不是和创造之神打了一架。”尼克含着一根雪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那也不能否认他的危险性!那可是个一瞬间解决掉数个整队全副武装的美杜莎士兵的怪物!”卢克里尔教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要回放视频来改变尼克的想法,视频中,少年一拳打飞首先冲过来的那个士兵,那士兵的剑落地的瞬间,所有士兵身上突然喷涌出鲜血,断成了好几截,散落在地上。

欧阳婷被这副景象吓到了。

“我知道,你说的我知道。”尼克不紧不慢地说着,“不过说不定他会是那个再次拯救世界的人呢……”欧阳婷听到这里,悄悄地关上门离开了校长室。

“看来…”尼克撇了一眼门口,他早就注意到了欧阳婷,“屏幕得换一个了…”他看向差点被卢克里尔拍出手印的圆桌,微微一笑,“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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