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武平元年元。一队神秘而整齐的外来客来到齐国邺城,眼看官兵追逐百姓,乌烟瘴气,随处上演霸道欺凌,愈发显出冬尽的凄凉与荒芜。
为首,头带一副黑色幂篱安坐于马头。虽看不清眉目相貌,但可见身姿邤长,伟岸挺拔。冷冷观着这一幕幕,皂纱内一双幽邃凤眸不觉透出憎恶来,使那半隐半露的英俊容廓更添三分妖冶与冷魅。
少时,一位紫衣青年远远催马过来,悄声道:“主君,打探清楚了。”
他微微侧目过去。
紫衣道:“这里之所以如此混乱,乃是因为无忧天子借斛律皇后诞下龙子之由,扯了国孝,普天同庆。并将于正月十五上元这日倾朝而往晋阳城,说是祭天还愿。因此,这里一则是忙着清理异己,谨防行刺。二则是为天子移驾,筹备行宫选秀。”
“选秀?”他眉梢微挑,脸色微微缓和。“不日便是上元节,此时才筹备选秀岂不迟了?”
紫衣颔首思忖片刻,了悟其深意,遂又拱手道:“那属下再去打探。”
他淡淡挑唇,摇了摇头。“以无忧天子性情,到底如何,上元节后便可见真章。我只是可怜了这群无辜百姓,摊上这么个君主。”
紫衣青年似笑非笑,侧目瞥了眼四周乌烟瘴气的是非,叹了口气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若非这些可怜人也显不出这世上有多少可恨之人啊!主君不必感伤,倘都如那齐国先帝一般,享乐中还知求生存,那岂不更是人间悲剧么?”
他亦笑了笑。“阿坚说的不错,乐极方能生悲。天若亡之,必先捧之。”
紫衣又凌厉拱手,“主君英明。”
副首见前头两人言谈欢畅,深觉不妙,赶忙催马上前。低声道:“主君啊,兰陵王追地甚紧,实在不容小觑!主君还是即早移驾为好。”
这紫衣其实早有同样念头,只恐从他嘴里说出会让主君猜忌自己心眼儿多。便顺势劝道:“长孙所言极是,主君若想趁机做一场谋划,属下愿意留下来为主君安排。但是主君当为安危作长久计。”
他笑容浅淡看向紫衣,凤眸间不由多出一把阴鸷的光来。“既是倾朝而动,留在邺城还有什么意思?”
副首两人面面相觑。紫衣听他这语气,换念揣度着那弦外之音,心领神会后不觉打了个寒颤,悄悄向后退去。
副首不明所以,依旧问道:“主君意思,可是要打道回府?”
他却神秘一笑:“阿坚。”
紫衣心内哀怨叹气,只得又推马近前:“属下在。”
“若将所有人手交给你,可能牵制兰陵王?”
紫衣默了默,依旧不动声色道:“属下不敢把握。不过,主君心意已决,属下自当尽力而为。”
他笑了笑:“好!既如此,改道晋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