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瑢落放下帘子，想到之前匆忙离开的大理寺卿和京兆尹，心里的违和感愈发强烈。
马车在府门前停下，司瑢慕神色倦倦，说了几句就随韩氏进府。午时已至，燥热难当。没有人有寒暄的心思，点了头就各自回院子里了。
碧灵取了冰倒在鼎中，将窗子关上，又放了纱帐遮住阳光，屋里凉快许多。
厨房做了许多果子露，冰镇后差人送了过来。碧环打发其它人休息，确保茶水间备着几壶热水后也进屋纳凉。
司瑢落喝着冰饮，看着屋外明亮的光线，嘀咕着：“今年又热了不少，还是在府里待着好了。”
碧环跪坐在一旁穿针引线，贴身衣物这种要紧物件都是她和碧灵为司瑢落做的，从不假手他人。
碧灵研了些墨，督促司瑢落：“姑娘练会字吧？前几日懈怠了好多，那位杨夫子最是较真，姑娘本来不去闺学就让她念叨好久，千万别把课业落下了。”
司瑢落取了几张宣纸，慢慢写着：“不急，慢慢写就是了，我平时又没什么事。”
又一次避开上闺学这件事。碧环两人对视后不约而同地想。
碧灵犹疑不定，轻声问：“姑娘，可是不想上闺学？”
“闺学？”司瑢落莫名反问，“哪来的闺学？”这回两人听懂了，识趣地闭嘴。
“咱们院里有多少人？”司瑢落运着笔，态度随意。
碧环继续绣着花样子，闻言也未想，径直道：“十六人。”
“谨落院这么小，也能装下了十几人吗？”她吹了吹刚写好的一张大字。
碧灵笑了：“姑娘有所不知，国公府人丁少地方大，在别家，像这样的院子能住好多人呢。”
碧环也跟着点头：“像二爷和夫人住的和玕院，完全可以作为主院，姑娘见惯了深院，自是不觉，像那些人丁兴旺的家族，一个院子就住了一家呢。”
“国公府先前人丁兴旺，听说老国公那一辈就有兄弟十三人，到了国公爷这代也有七八位，算上夫人小姐和姨娘们，一房就有二十几位主子，更不必说仆从了。”
“是啊，不然姑娘怎会还未及笄就独居一院？算起来谨落院够大了。”
这样…司瑢落点头，拿出之前的账本翻了翻，虽然不是完全明白，但她学了几日也不至于看不出，账册还是有不对的地方。有人昧下一部分银钱，估计是上行下效。
公府发放的月钱不算少，十六人约莫总共三十两，她的月钱是十两。过了十岁生辰会增至二十两，加上节礼，长辈给的赏银，母亲每月的补贴，进项大概是一百三四十两。
不过出项确有一百两，库房里只怕比这更惨，她这院子真成了个筛子，人人自取。
司瑢落想着想着不免失笑，写了几个她记得住的名字交给碧灵：“你应该清楚她们大致昧了多少吧？超了一百两的打五板子赶出院子，其他的你看着罚。”
“就这样？”碧灵不可置信，未免手段太软了些，旁人只会以为姑娘软弱可欺。
司瑢落舀了勺果子露：“她们背叛我了？轻慢我了？谋害我了？都没有，又不能押送官府，记得打板子时打重一些。”算账嘛，就要一次来个狠的，不痛不痒，不如等她们发作出来。
碧灵会意，收了名单。
“钟家应该到京城了吧？”司瑢落放下碗盏。
“已有十日，路上耽搁了会也应到京郊了。”
碧环剪了线头，抬头说：“好像歇在城郊庄子里了，日头大，明日才入城。”
司瑢落拭净手，若有所思地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