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队营地,伊卡洛斯正在给卡尔处理伤口。
用滚烫的开水清洗过很多次的紫色葫芦里装着煮沸过的清水,擦洗用的白布也在温度相当高的热水里泡过。
伊卡洛斯左手握着葫芦的细腰,干净的左前臂上搭着几块白布,右手取一块白布,倒上一些温热的水,踩在营地中央当作长凳的木头上,小心地擦拭掉着卡尔伤口上与血液混杂后凝固变黑的药粉残渣。
擦干净后,再敷上新的药粉,这样更有利于伤口的愈合,也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尽管几乎没人在乎后面这点。
对于坐在地上的卡尔来说,换药只是会带来一点轻微的刺痛,弄得自己有点痒痒;对于伊卡洛斯来说,给卡尔换药稍微有点麻烦,卡尔身材太过高大,即使他坐在地上,自己也需要在脚下垫着东西才能比较好地处理他肩后的伤口。
……
“药换好了。”
“谢谢你了,伊卡洛斯!”卡尔尽力向后扭着轻声道谢,没有急着站起来,担心会不小心碰倒伊卡洛斯。
“你再坐一会儿吧,让药粉慢慢贴合伤口后再起来。我去给其他人换下药。”
伊卡洛斯收拾了一下用过的白布,朝其他人走去。
……
“好了。今天你们就好好休息下,准备参加晚上的庆典吧,这几天辛苦了!我和伊卡洛斯先走了。”
阿斯克勒一手提着医疗箱,一手拉着根搭在肩膀上的长布条,布条另一头绑着几个紫葫芦,带着伊卡洛斯向众人告别。
伊卡洛斯则拎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用过的白布,这些布带回去清理干净高温消毒后还能二次利用。
“麻烦了你们了,那就晚上再见吧。”队长艾瑞斯最先回应道。
……
……
二人刚刚回到诊所,东西都还没放下,阿蕾娜就来了。
“伊卡洛斯,帕提亚大婶和赫丝蒂雅姐姐那需要咱俩帮忙,快跟我来吧!”
“那,大叔,我就先去帮忙了?”伊卡洛斯连忙放下手里的包裹,询问道。
“嗯,去吧!这些东西交给我处理就行了。”
……
伊卡洛斯跟着阿蕾娜跑在路上,比较轻松的速度,问道:“帕提亚大婶那边需要咱们去做什么呀?”
“应该是帮忙收拾下清洗好的那些彩色布料吧!”
……
村子里饲养的蚕蛛,只要喂食足够的树叶就能大量吐丝,同时它们会用这些粗细均匀、光滑强韧的丝线织成细腻的布料。
这些布料虽然强韧、光滑、不易染脏,即使脏了也很容易清洗,但颜色却很单调,只有白色和黑色两种颜色,白天吐出的丝线是白色,晚上吐出的丝线是黑色。
在村子里彩色的布料是极其珍贵的,因为缺少能在蚕蛛织成的白布上永久性留色的彩色染料,这些特殊染料的原材料太过稀有,只能靠运气偶遇。
彩色布料制成的彩带或者衣物绝大多数都保存在帕提亚大婶家里,只有在特殊的日子里才会取出来用。
……
帕提亚大婶家在住宅区的最南角,屋外扩出去一个院子,里面的铁笼子里养着三只脸盆大的蚕蛛。
这些蚕蛛的身体在日光下近乎透明,夜间会变成黑色,杂食性,主要吃树叶,偶尔要喂一些碎肉。
虽然见过好多次了,还在帕提亚大婶的陪同下摸过一次,表面软软的,稍稍用力能摸到一层硬壳,但伊卡洛斯每次看到这些家伙心里都有点发毛。
相反阿蕾娜却一点都不怕,经常拿着长满嫩叶的树枝去逗弄它们。
……
“帮我拉着这一端,把它叠起来。”穿着边角带着简单的花纹的过膝白色连衣裙,上身着一白色小外套的赫丝蒂雅将手里抱着的红布条的一端递给伊卡洛斯。
两个人分别向后方退去,直到赫丝蒂雅怀里的红布彻底抻直。
“你站那儿别动就可以啦,我把布折过去。”
伊卡洛斯乖乖的现在原地拉着红布的一段。
帕提亚大婶的女儿——赫丝蒂雅姐姐是一个能让遇到的她的人都变得温柔的人,她就像在潮湿昏暗的丛林里洒落的一缕阳光,轻柔而温暖,让靠近她的人不觉间忘记了一切的烦恼和不顺。
第一次见到她时,伊卡洛斯心中的不安和紧张在浮现出来前就被融化了,感觉自己像是一团雾,慢慢地飘向天空成了一朵白云。
伊卡洛斯喜欢和赫丝蒂雅姐姐待在一起时的轻松感,在见她之前却又有些莫名的抗拒,似乎有什么潜藏在心底的事物害怕自己被消释融化了而在不断地警告着他。
“离她远点儿,不然你会忘记我们的。”仿佛是这样的声音回荡在心里。
……
……
午饭是在帕提亚大婶家吃的,吃过饭后回去睡了一觉,像往常一样下午两点半醒来。
收拾好床铺之后,很阿斯克勒大叔一起去广场帮忙。
今天下午村里的大部分人都会放下自己的工作,集中到广场来帮忙:打扫广场、搬运干燥耐燃的木材搭成篝火台、准备各种各样的食材、清洗神鹿雕像以备晚上的仪式……
整整一下午,伊卡洛斯都待在广场上,没有离开过,但其实也没做多少事情,有一大半的时间都是待在一旁看别人忙活。
事情虽然不少,但来帮忙的人也多,而且熟练,各种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干了一些小活后,伊卡洛斯发现自己插不上手了,茫然无措时被村长叫了过去——旁观厄帕达罗大叔他们小心翼翼地清洗黄金雕像。
清洗雕像似乎是最重要、最耗费时间的一项工作了,用柔软的兽毛刷清理细微处、用干净的白布蘸着特殊的溶液轻轻擦拭、修复变色的部位,来回好几遍,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地方,而且要时刻注意不能让梯子磕碰到雕像……
“厄帕达罗,小心一点儿,别太用力!”
“福耳库斯,嘴里,仔细清洗下嘴里,里面可能飘进去灰尘了。”
……
村长米修斯在一旁不停地叮嘱着。
虽然知道神鹿的故事,但伊卡洛斯还是不太明白为何要如此小心谨慎地清洗雕像。
……
不知不觉间,雕像清洗完了,又涂上了一层不知名的无色涂料。
太阳悄悄地躲到了西边的树林后面。
广场上也都布置好了——四个高高的篝火架、高低不一整齐安放的桌子上堆满了食物、四周的篱笆上也不知何时挂满了彩带……
“村长爷爷,怎么只剩我们几个了,其他人呢?”伊卡洛斯有些疑惑。
“都回家去换衣服了,你也快回去吧!阿斯克勒可能是见你在我这就没叫你”村长米修斯醒悟过来催促道。
伊卡洛斯闻言连忙朝直通大叔家的石板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