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锦绣园外,发现大门紧闭,她想,无论是谁,也不会大晚上的给一个陌生人开门,于是,她放弃了敲门的念头。
没关系,她还有一计,虽然不雅观,但是为了见他一面一面,也是拼了。只有把他忽悠到位了,她才有通过傅玉琼见到傅励寒。
林向晚绕了一个大圈,终于锁定了西南角,那是一个洞,确切说,是一个狗洞,可能连傅玉琼也不知道它的存在,她也是上一世被饿醒的,来找吃的无意间发现的。
接下来的五分钟,她尝试着一点点松动砖头,五分钟后,她凭借自己的小身板钻进去了,脸上,身上沾了些泥土,她随意的抹了两把。
她猫着腰,眼睛圆碌碌的,小心翼翼向前走,月轮如盘,月光布满整个锦绣园,落下稀稀的光辉。
林向晚心中狂跳不已,她明明是来当神棍的,为毛有一种做贼感觉。
很快,她又有一个难题,她从没有来过这里,这让她怎么找人?正在她愁目之际,一道声音传来了。
“啊!”一阵凄厉的撕喊划过静寂的夜,响彻云霄。
遭了,毒发了!林向晚愣了一秒,瞬间脸色严肃了起来,判断好方位,猛的向声源冲去。
几秒过后,她踹开一扇房间,果然,黑暗中有一个男子跌到跌倒在地,刚刚那声撕喊应用尽了他所有力气,此刻的他死死咬住牙关,唇齿间尽是含糊不清,不用想象,也知道满脸的痛苦。
因为是夜晚和林向晚一心都在傅玉琼身上,所以她没有看到黑暗中掠过一道身影。
她极速上前,用自己的小身板一点点将他拽起,他太高大了,至少一米八以上,她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拖住他,她想把他拖到床上去。
不料,男人像是感觉到陌生人的靠近,一瞬间,朦胧的眸子立马变得清澈透明,他强撑着意志,低头看身高才到自己怀中的人,她用她的小身板撑住他。
一缕药香传入他呼吸间,心口处像是划过什么,眸中多了几分疑惑,身上的痛苦有增无减,他强撑着自己不喊出来,静静看着怀中人折腾,只要她有什么不轨,他可以一个动作就扭断她的脖子。
她是谁?她要干什么?她怎么进来的?来不及思考太多,身上的疼又传来了,撕心裂肺,冷汗夹襟,将理智淹没过去。
这一切,处于低矮身高的林向晚都没有察觉,她力气太小了又撑着这么高大的人,还真是累啊,她尝试走了几步,猛然,一个不济,要摔倒,她尽量不让傅玉琼受伤,因此,将全身上下两人的重量全压在左膝盖上。
“扑通”一声,她单膝下跪,与地面硬生生碰上了,疼的厉害,直咬牙,而这一幕,让疼痛过后找回点理智的傅玉琼看在眼里,心中微触。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单薄瘦小的后背明明无助,他却看到了一番傲骨。
突然想到了什么,林向晚真想拍死自己,忍不住怒骂:
“妈的!白活一次了,为什么要把他移到床,从地上施针和床上有什么分别,尼玛!”
这一句粗口,让傅玉琼心中干咳一声,忽视她的话,她的声音有一种空灵的美感。
回过智商来的林向晚以生平最快速度将他平放在地上,,又立马去开灯,一室照的明亮,可以看见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她又快速扒了他上衣,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掰他的身体,呈坐状,使他的后背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接着掏出她的针包,全是一次性杀过毒的针,尖锐,在顶光的照耀下透着银白的光。
随后,它们利落的听从主人的指令,朝一个个穴位扎去,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不到十分钟,傅玉琼的整个后背扎满了银针,像一个刺猬。
林向晚表情肃穆,整个人散发着不容任何人打扰的威严,又过了十分钟,被扎过的穴位一点点涔出黑血来,染在了针上,她目光紧紧地盯着黑血的流量,银针的变化。
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发觉傅玉琼一直在看她,看她严肃的小脸,看她微胧的秀媚,看她干净如湖泊般透亮的眼眸,看着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变得温和了,她在救他,他知道,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疼痛再减少。
随着一根根银针变黑,毒素吸入到银针上了,她也没有一丝松懈,等到银针快全部被染黑时,她集中所有精力,一瞬不瞬的伸出手,隔着纱料将它拔出来,过程中毫厘距离都不能接触毒素,碰到皮肤会有烂掉的可能性。
她一点一点的,丝毫没有刚才下针时那般利落,干脆。几乎用了五分钟才完事,等拔完最后一个后,她的手也酸了。又小心翼翼的将银针抱起来,整整包了十几层她才安心。
之后很正经的帮傅玉琼把衣服穿上,方时脱衣服没多在意,现在发现傅玉琼的肌肉真不错,紧质有感,条理清晰,一点也没有被折磨了五年的颓废感。
紧绷的神经现在才有放松的感觉,她伸手向额头抹去,一把汗,她正要找东西擦擦,就从她面前递过来一条巾布,她想也没想就拿起来擦了
擦过之后,发觉不对,看傅玉琼,发现他已经醒了,迎上那双如沐春风般温和的眼眸,松弛的神经又拉紧了。
他什么时候醒的,醒多久了?既然醒了,就应该知道是她救的。
“我救了你。”她开口解释
“你救了我。”他开口承认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表达同一个意思。
傅玉琼温尔一笑,“谢谢你,你医术很好。”
林向额对这种认可还是很受用的,“那是,我练了一年多,能不好吗,不是我和你吹,就医学这方面我还是很厉害的。谁能想出这套针法?”
看到女孩眼中的神采奕奕,傅玉琼心中那块柔软的地方也跟着一起快乐,他疑惑问,
“什么一年?你一年前就研究这套针术了?”
靠,吹太嗨了,说漏嘴了。
她连忙打哈哈:“没有没有,行了,你的病才缓过来,我把你扶到轮椅上。”
她有意隐瞒,他也不深究。
她起身想扶傅玉琼,没想到一个没站稳,自己栽那了,一屁股着地,疼的她呲牙咧嘴。
是刚刚着地的膝盖,这会八成肿得跟个大包子。
傅玉琼看她疼的冒出了细汗,担心的问:“需不需要去医院?”双臂稳住她瘦小的身形,他的臂力气明显比她的大,一下子就稳住了。
林向晚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点伤没事,抹点药膏就好了,上什么医院。”
这次,林向晚慢慢站起来,虽一瘸一拐,但好歹能走,她又小心的扶起傅玉琼,将他扶到轮椅上,他坐轮椅已经五年了。
有的人,看到坐轮椅的人,会把轮椅当做一种讽刺工具,可有的人,即便坐在轮椅上了,也无法掩盖周身的影响人的气魄。
无疑,傅玉琼属于后者,五年的时间并没有摧垮他的一只,反倒磨炼了一颗坚韧的心以另一种角度,另一种睿智去看待人情冷暖。
傅玉琼目光和煦,春风化雨般微笑,坐在轮椅上,抬头看林向晚,让人忘却他的处境,只被他气度所影响融入到他的世界。
“你就是新来的福星林向晚,你找我有什么事?”果然温良如玉的外表下都有一颗玲珑心。
“我是学医的,救死扶伤是我分内之事。”她不能搞得她多有心机似的,她要委婉点。
“如此,便请回吧,夜深了,你在我院中,穿出去不好听。”这道逐客令下的她措不及防。
林向晚“……”叫你装高尚,叫你装修养。
接下来的剧情不应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
算了算了,怎么说也是活了两世的人了,不跟他说话计较,她内心给自己找台阶下。
傅玉琼一直看着她,看她那些细微的小表情,嘴角轻轻泛起笑意,不是很明显。
她轻咳一声,斟酌会措辞,“呃……其实,你知道吗?你这根本不是病,是毒,一种极其罕见的毒。”
傅玉琼身形明显一震,原本平静的内心激起了涟漪,毒,他曾经也怀疑过,可是数位医师检测过,没有测出丁点毒素,他也就倾向性少一些。
可今日被林向晚扎了几针,竟逼出来些许,让他不禁想起大师说过的话,福星相照。
他看她的眼中多了些不明深意,只听她继续讲解
“而且,你的毒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能解,一个是下毒者,一个就是我。”
“医生应该告诉过你,你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了吧……”
“今天晚上我只是替你逼出表面的毒,你的毒很深,想要我帮你解毒也行,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
林向晚说话的时候眼中划过狐狸的狡黠,那双眼亮的,好像面前的人就是傅励寒。
“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句温和的话,像是一句承诺。
“痛快!”她心中说。“我要见傅励寒。”
林向晚的话让傅玉琼又一次意外,笑容淡了几许,七叔?她见他干什么?
难道……见她眼中干净纯粹,坦坦荡荡,不像是爱慕七叔的表现,他平静道:“七叔很忙,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不行的,转达不了的,你问问他,给我五分钟也行。”她没记错的话,按照轨道来演,还有个二十来天,就该有一场家宴了。
家宴是当初认林家长女的时候,为了让林家放心交人,傅家许诺过的,要风风光光的办。
奈何,通过这场家宴,她的确是风光了,是被人当做笑柄的风光,个中缘由以后再说,现在她得尽快搭上傅励寒才是正经事。
“你找他什么事?要是没有紧急事,他不会来见你。”傅玉琼退步了,这世上之事他看得透透的,他看得出来这女孩不是存心要救他,而是把他当个引见人。
紧急事?她急需一个靠山,算不算?
紧急事……她难不成回答她怕死?算了,再想想,突然,早上小厮的一句话蹦上她心头,她生动浅笑,娓娓道来她的爱慕史
“我不怕你笑话,我喜欢他好多年了。十年前,他来江南经商,我远远一望,这个高大的身影就烙在我心头了,这次能来傅家,我开心的几乎一个星期没睡觉。”
对,为了见傅励寒,她日日夜夜温习针术,可不是一个星期没睡好觉。
“我知道按照辈分,他比我大了一辈,但是,只是两年,所以,我希望你能让我见见他,万一他一个想不开,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傅玉琼“……”
她带有羞涩的口吻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了一句,她离不开他。
抬眼看看傅玉琼的面部表情,平静如水。
她装的不像吗?无知少女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其实,要是林向晚看的认真些,会发现傅玉琼的余光时不时望向一处黑暗领域,一处让人忽略的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