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有想到陆筱思坐在中年男人的怀中,现在正如婴儿般的抬头细数着自己父亲的胡须。
中年男人神色慌张,鼻息如江河迸流,抱着陆筱思跌跌撞撞地撞进产房中去,一双眼如欲火的凤凰寻找着自己的夫人。
躺在床上的美妇现在正斜眯着眼看到男子进来勉强睁眼一双美眸。陆筱思被抱到床边,夫人的手如柳条一样纤细,抚摸着陆筱思的头部,极为舒服。
男子喘急得口气,喝了旁边产妇几句,动手便要打她们,夫人连忙制止住,道:“老爷别动手,命由天定,是老天召我回去了,我不得不回去,你何必怪她们。”
陆筱思在襁褓里兀自嘲笑,心想好愚蠢得夫妇,还相信自己得命是由老天决定得,这个愚蠢得夫妇不会就是自己得娘亲吧,啧啧,虽然思想陈旧,但长的还很好看呦。
老婆子吓得都跪在房间得角落磕头不止,男子上去将她们赶了出去,又吩咐下人去寻找都城最好得大夫过来。
夫人急红着脸招招手让男子过来,男子脸上的气还没平息,但看到躺在床上的夫人时,眼角明显软了一下。走过来道:“夫人你先别说话,城南的李大夫救人治病最是好了,好多疑难杂症都到他那妙手回春了,你养好气息,等着他我已派人去喊他了,不多时就来,我还要和夫人长相厮守呢。”
夫人挣扎着起来,看看陆筱思可爱的面庞,眼底尽是慈祥的母爱,她将陆筱思递给男子,道:“陆朗,所谓人之命天注定,人一出生就规定了命格,运行的轨迹丝毫不会和上天的规定有差别,所以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我留了这么多血迹,就是天山雪莲估计也抢救不回来了,如今家里花的银子比海水还要多,陆朗不必为了我把家底都花光了,如今这孩子虽是女孩,可看着也聪明,好生培养,日后嫁作好人家,不负我夫妻恩义。”
男子连连点头,嘴里还说,“你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怎么郎中还不来。”
陆筱思看着夫人,心道,怎么这话自己的妈妈也说过同样的话,最后父亲跟了别的女人跑了,自己拉扯着女儿长大,身上落下了一大波病。
自己永远都不相信命运,前世听信了母亲的话,导致自己的生活过的一塌糊涂,如今自己虽然转世,但前世的记忆还在,命运什么的,鬼相信鬼信去,自己的命运从今天开始自己做主。
陆筱思被夫人递给了男子,男子接过抱在怀中,仔细打量着面庞,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跟个小孩子一样。
男子粗哑的嗓音,道:“孩子竟然长的跟你一摸一样。”夫人安慰地笑了,轧尝而止,最后带着笑容走了。男子趴在床头痛哭流涕。
家中来了好多人,这些人都是陆筱思没见过的,一个个过来睁着两只红彤彤的眼仔细把陆筱思看了遍,又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妇女抱起陆筱思逗玩了一回,要不是陆筱思说不出话,不然早就要骂好几条街的语言了,现在只能看着自己被这个抱会,被那个摸摸自己圆筒般的小脸。无语应对。
家里白事过了有半个多月才算完结,自己刚出生,男子不让自己与白事有瓜葛,所以,自己在产房看到妇女成了自己与今世母女的最后一眼,自己心里也没太多的悲伤,只是男子在外面忙着不来看望自己,自己有时候饿了,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解决,那就是哭。
虽然这个办法自己成年人的性格,但苦于身体是婴儿,饿了不能自己做饭吃,只能叫人。
白事结束的时候天空下着西西的飘毛微雨,点点滴滴斜飘过天空屋顶,直直落在陆筱思的脚下,她正在被男子抱往一个豪华的上房。
男子进了房间,就有几个老妈子过来换了几件金丝毛边上衣,和鸳鸯戏水的鞋子。男子看见了,眼圈发红,勾起心中的往事,怒从心底,恶向胆边,一下子就把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哄骂了几句。
屋里传来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道:“你又在发什么疯,好端端的陆家好不容易安息下来,就不能省点过日子,今日为这个把这个骂一顿,明日有那个不满,那个又惹你生气,后天我们全跟儿媳去了,陆家也就清净了?”
男子走进屋,道:“娘你说什么呢,下人做的糊涂事怎么能怪得到你的头上,且不说大哥过来把我数落,就是街坊邻居也对陆家闲话点点,你怎么就不明白当儿子得苦。我今天把筱思带来,就问问这筱思得事情怎么办?”
陆筱思看看躺在太师椅上得老夫人,这个就是自己得奶奶吧,看着虽然身老,但眼神与气质却是那个岁数独一无二得,一看就是年轻得时候经历过大起大落得富家小姐。
陆母道:“儿媳走的时候叮嘱一定要照顾好,我看没那么容易,如今陆家虽然被上次那事拖垮,可皇上也没怪罪下来,你也不必担惊受怕得,过街老鼠一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陆家也是京城第一世家,饿死的骆驼比马都大,筱思是我们陆家第一个千金,就算你养活不了,还有他两个亲哥哥呢,你且把心放肚子里,有我老婆子一口吃的就饿不死她。”
陆朗说的累了,在房中找了个龙身纹椅坐了,头低着,思虑片刻,道:“我就是怕筱思在陆家过的不好,小孩子从小失去母亲,你倘若去找个奶妈,你且不说奶水好不好,那乡下村妇见识浅陋,筱思跟着她学一些俗语粗言,也是丢了陆家得脸面,况且上次那事陆家得私塾也没了,筱思长大定是要读书的,请一些名门仕族,陆家现在这些家底就连一个平常大夫就请不起,我这些天想着,不如把筱思暂时送到她姥姥家,她姥姥家世代经商,名门贵族,想必教学环境比咱们陆家强个百倍不止吧。”
陆母眯缝着眼细看着陆筱思,突然就有几滴泪珠挂在眼边。陆朗见了,害怕又勾起伤心的事,就当陆母同意了,抱起陆筱思撤出了房间。临出门时,陆母从后面出来道:“让我再看一眼筱思,我的乖孙女。”
陆朗将陆筱思递给陆母,陆母在几个老妈子的陪同下接过陆筱思,两眼泪珠如穿丝线一般流个不止。陆朗见了急忙从陆母手中抢过陆筱思,吩咐几个老妈子赶紧将陆母搀扶进去叫好生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