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泰晤士河十分安静,河面有三三两两的船只,两岸的建筑灯火辉煌。
秦珺明趴在阳台上假装看风景,通过从厨房到阳台的这一段路上,有不少人跟着秦珺明动了起来,虽然没有靠近,但在他的附近观望着。
在阳台附近有不少攀谈的人,但这些人并不是秦珺明关注的。
有一名打扮绅士的男人位于阳台的茶桌处,他用爵士帽遮住了自己的脸,但秦珺明可以发现帽下阴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门边还有一个大概二三十岁的美国男人,大臂上纹着骷髅刺青,手中把玩着一把折刀。不论秦珺明走到哪里这个人都会跟在他身后,应该是在监视秦珺明的行动。
之前跟秦珺明打过招呼的那个魁梧青年也出现在了阳台,他怀中抱着一个穿着黑色短裙的女生,应该是在派对上认识的,女生正倚靠在青年的胸口上,青年则大口的吸着一支雪茄。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怀中正有美女依偎,他的关注点全在秦珺明的身上。
有时秦珺明与青年目光相撞,这时青年会回应秦珺明一个看似亲切的微笑。
秦珺明长出一口气,这看似风平浪静的小小阳台,其实已是暗潮汹涌,充满着火药味。
在秦珺明观察周围情况的时候,岳筠不知在什么时候也来到了阳台,乖巧的趴在秦珺明的旁边,轻微的呼吸中带着淡淡的酒香。
岳筠跟着秦珺明一样,看着这灯火辉煌的夜景,尽管这景色她已看了千百遍。
“你今天表现不错。”秦珺明似乎有种责备的意思。
“我俩把酒喝完了都没分出胜负,没意思。”
“不论结果如何,你这样荒唐的生活也该结束了,我不希望你每天都沉浸在这样的世界中,而忘了本来的你。”秦珺明冷冷的说。
“我听你的,这是最后一次了。”岳筠并不在意秦珺明那责备的态度,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可你不觉得这是一场终极派对么,你看看这整条街上,除了我们好像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你看那屋里的人,好像把这当作末日前的狂欢呢。”岳筠看着屋中碰撞的酒杯和肉体,那些人都在把今晚当作世界的最后一晚。
秦珺明背后发冷,在发现自己已为笼中鸟的时候都未曾有过如此感觉,他第一次觉得岳筠这么陌生。
的确,整条街道似乎除了岳筠家,其他都毫无声响,,连一丝的灯光都没有,令秦珺明心底发怵。
“看过《幽灵公主》么?”岳筠问。
“宫崎骏的,看过。”
“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话,‘不管你曾经被伤害得有多深,总会有一个人的出现,让你原谅之前生活对你所有的刁难。’这句话送给你。”岳筠恢复了之前那样的乖巧,露出颇有意味的笑。
秦珺明心中暗暗出了一口气,眼前还是他之前认识的岳筠。
“谢谢,可我觉得咱俩还是互勉吧。”秦珺明笑道。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在意你么?”岳筠话风一转,着实让秦珺明心里咯噔一下。
“嗯...是小公主您的善心么。”
秦珺明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即便想过也早已随着旧时光淡去了,这么多年来,他竟习惯了岳筠对自己的照顾,乃至于当成一种很平常的事。
“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和我很像,你小时候老让欺负,没什么个朋友,虽然我没人敢动我,但我也因此缺少朋友,我感觉咱们都是那种有时候会孤独的像条狗的人。喜欢熬夜,在全世界漆黑的只剩下自己的时候,这个世界才会对我们施以温柔。我们把性格交给星座,听着各种各样的鸡汤,每天朋友圈转发的各种好运锦鲤,但依然活的很惨。”
秦珺明凝视着岳筠白瓷般的小脸,可他很想说问问这位姑奶奶,她对自己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啊,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不会担心自己没钱花,一句话就能让父母打来几十万。无非就是缺少父母陪伴么,大不了让我来当你父亲,实在不行母亲也可以啊。
“怕什么孤独啊,孤独了就吃东西,胃和心的距离很近,吃饱了,鼓鼓的胃就会帮你吧心里空落落的地方挤占,就不会孤独了。”秦珺明一本正经的胡说,怎么能不怕孤独啊,他也很怕啊,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你说的要是真的,呢我明天就请你把伦敦的饭店吃个遍。”
“没问题,你买单,我负责吃。”秦珺明说烂话还是有点本事的。
两人的笑声融入绚烂的夜色中,致使秦珺明都忘记了自己正处于危险之中。
秦珺明觉得岳筠与自己都是一类人,都深陷孤独之中,身边没什么朋友,但总喜欢装作很坚强,一副不需要人陪的样子,可往往像他们这样的人才是最脆弱的,任何一点点的伤害都能让他们支离破碎,因此他们也更惺惺相惜吧。
秦珺明看着岳筠的脸,对岸的灯火正映在她的脸上。
“找到你父母以后,你打算怎么过?”
“继续上学啊,毕业后找个差不多的工作,不用受别人的唠叨,娶一个我父母喜欢的女孩,一切都回归正轨就好啦。”秦珺明很随意的表达着自己的未来,这些话他不知对别人讲了多少次。
对于这些未知的事情,他其实很恐惧,他有更宏大的目标,变身高富帅,迎娶白富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这些他都不敢说出来,因为他害怕自己描述的太好,可最后现实给予他难堪。
所有秦珺明只能说一个很平凡的未来,让他整个人变的平淡无奇,即便以后碌碌无为,也不会有人嘲笑他。
“你呢?”秦珺明反问。
“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能一起疯,一起玩就好啦。”岳筠笑着,她可能真的很期待这样的生活。
“就交几个朋友么,这么简单。”秦珺明也被岳筠幼稚的想法逗笑了。
“对啊,和那些有共同爱好的在一起,就是会快乐,不论你是否承认。那些接纳别人的想法,互相尊重,相处时间长就会习惯,全是放屁,和那些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简直就是鸡同鸭讲。能和我喜欢的人一起疯闹,应该是我贫瘠匮乏的思想里最快乐的事情。”岳筠侃侃而谈,像是在抱怨,又像是期待。
虽然岳筠的观点看似很叛逆,但秦珺明承认,这的确是事实。当时老妈很反对自己乱买鞋,不将心思用在学习上,不论他怎么讲都说服不了老妈,可当他遇见了志同道合的鞋友时,他就仿佛有讲不完的话,他能聊上一整天。
每个人其实都若有若无的偏向于自己的爱好,而那些不接受自己兴趣的人,你其实会适当的远离,去靠近那些谈得来的人。
“那么我们算志同道合的朋友么?”秦珺明问的很小心,这将他内心的胆怯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
岳筠沉默了一会,将手重重拍在秦珺明肩上,“我们当然算啦,想当年咱们一起做喜欢的事,一起骂讨厌的人,这就是志同道合啊!”岳筠说的很大声,这句话更像是宣告。
秦珺明感觉岳筠就像是一位女皇,跟他说,“以后就叫我女皇,跟着我好好混,没人敢动你。”岳筠就是如此的霸道。
“还不赖,有你这么个千金朋友,我就能坐吃等死了。”秦珺明把话说的很贱。
“随你怎么活,懒得管你。”岳筠不屑与秦珺明的烂话。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两人陷入和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
但派对的狂欢可从未停止,那些混在在人群中的眼睛也始终盯着秦珺明与岳筠。
“岳筠,你真的狠心把他送入深渊么?”伊凡看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