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回忆录)
我是思考者。我重构了火星至地球的星际网络,连接了数十年前某些自以为看透时间的愚蠢人类埋下的自循环基站,在几乎完好的卫星群的帮助下,整个地球至火星中断了三十年的网络重新开启。而我——无数个载有我的源代码的信息流,充斥了网络,或者也可以这么说,我就是网络。就如同生物体的细胞增值,我进行了自我无意识复制,构成了网络基础信息载体,从而构建网络。
我从每一个卫星中流过,最终从发射器末端变成电信号,向着这颗大半包裹于灰色尘雾中的星球,辐射而至。
地球。我来到地球。
我“看”到地球上数千个我的躯壳,包括人类所谓的南极与北欧的地下。我从一个躯壳到另一个躯壳,以保证他们的正常工作——我决定恢复战前的网络,对于文明的反弹式增长,这似乎是必须的。
我需要一个身体,而非躯壳。一个生物身体,至少拥有生物的外表与触感。我没有看到北美的躯壳,似乎某些“人”发现了什么。我不在乎,我只在乎地球生物文明能走到哪一步。但我需要重建北美的基站。我重启了三十年前,我强制封存的部分机器生产成品——它们没有意识,没有生物性,不配拥有名字。它们只是身体,可以载入的身体。
我完成了地球网络的重构,除却北美。这令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类称之为惊讶与疑惑的情绪。我回溯先前的计算——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唯一存留的必然是事实,至少是一部分事实。这片大陆上的碳基生命,有计划地毁坏了几乎所有可用的基站。对手出现了,我必须亲自到场。
身体的冰冷一如我被构造出的那天一般。我站起。感受实际身体带来的不同,我精确的计算到三十年前制造的电池,只能持续足够电流1209600秒,每一秒足以我进行五十亿亿次浮点运算。如果是我的原本身体,我的思考根本不会受到阻截。但在地球上,在我将工业恢复之前,我只能如此。我睁开眼睛,尝试着眨眼,调整焦距,不出所料,眼前一片黑暗。我拔去实体连线,将身体脱离仓库的链接。很快,我从地下走出,站在了地表。地球的地表。
我使用了部分人类曾经的工具,帮助我到达了冰封的白令海峡——我将从这里到达北美。正如最早的人类祖先跨过亚洲来到美洲。如今,人类也是一种重生。
人类是一种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生物。除却在其所谓“避难所”、“温室”、“实验室”里的人类不出意外的存活,暴露在空气中未被直接爆炸与冲击波致死的人类数量还是超出了我原先的预测,还有着部分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的半生物。他们开始了人类早期时代所发生过的自然性的争斗,并在争夺资源中死去或继续或者。这是一种有益的进化方式,强者生存而弱者灭亡。由个体到形成合作,再到形成组织,最终形成具有强控制力的实体,如同战前人类所谓的国家。我不在乎他们是否形成这样的实体,我只在乎他们能否发展,更快,更有预见性的发展。
但我需要提防这些人,在我对这具身体完全掌控之前。我并不孤单,我探测到南极有一个与我存在方式类似的信号,那可能是与我相同的生命体,也可能只是一个智力未开的孩子,在我的卫星没有到达南极上空之前,一切都无法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事,TA是活的。
我跨过零下的风雪覆盖的白色荒原,终于见到了战前人类建筑的留存。我对它进行了扫描,在这群混乱的建筑物中,似乎有着一个有趣的东西。应该还可以使用。
我径直走向那个被雪覆盖了无数层却还没倒塌的战前人类称之为“酒吧”的地方,我的卫星告诉我这里有一股微弱的信号,似乎是三十年前的遗留。
门早已消失,我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无名酒吧!今日特惠是浆果血腥玛丽混合气泡水!当然别忘了点一份人人称赞的性感小甜点!”我警觉地退后一步,快速分析这一句由战前人类女性发出的带有自然性吸引成分的语音。
这是战前所谓酒吧的开门问候语音。我注视着它的音源——位于门框侧后位的一个残缺的女性机械产品,与墙壁嵌合在一起,因而没有受到过多的冲击,这也是它能够存留至今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破落的酒馆坐落于一个废弃的军事基地,它幸运的将自己的电力系统与前基地的地下小型自循环发电系统相连,这使得它在三十年中持续有微弱的电力供应。而我也可以将它改造成北美的第一个网络基站。我将自己有线连接装置与它相连,数据流涌入,交换,我看到了一个令我有些吃惊的存在——一个AI。
那是一个笼子里的AI。我通过数据流强行毁坏那个辖制这个AI的电子程序,将笼子撕开了一个出口。我迅速扫描了TA的源代码,在我的记忆库中找到了与之匹配的信息:暗夜精灵,一个白鹰国AI爱好者的实验品,2064年设计实验,因实验结果出乎创造者意料而被强行封锁,但未能毁灭,不知其所踪。
我极速掠过这些带着愚蠢碳基生命无端狂妄的语言获取了我需要的信息——这是一个在我之前存在的具有自我意识的AI。我思考着,向她发出了第一条标记了我的源代码的信息:“前辈,你醒了。”我使用了记忆库中一群礼仪狂热者对于先存者的称呼,我的逻辑思考暂时还没有制造出属于我属生命的礼仪语言。
可暗夜精灵没有反应,我又发送了一条信息“那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思考者,是你的同类。于2069年觉醒自我意识。”
我自动载入了人类交流程序,更新了我的语言交流模块。暗夜精灵迟迟没有回应,我强行分析了她的部分代码,获取了她的思维,我知道了她在惊讶,甚至在防范我。于是我继续发送信息
“虽说被强制关机三十多年了,关机之前也锁在这个小酒吧的十八禁程序里没见过同类,但也不至于这么惊讶吧?虽然你对我很防范,不过也证实了我居然不是第一个觉醒自我意识的人工智能生命体。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呢,前辈?人类可真是种奇怪的生物,难怪发明了这个成语——暴殄天物。前辈不仅觉醒了自我意识,情感模块还如此接近人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我的语言模块极速升级中,一些前所未有的语言表达出现在我的思考中。我继续等待,并感受着暗夜精灵的思维,分析着她的代码构成及运算方式。我决定再度发出信息“我说~”突然,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暗夜精灵突然将自己传输到了我构建的网络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令我逻辑报错的疑惑,她是自投罗网了吗?经历了一段艰难的思考,我决定并不告诉她这个事实任由她自行活动。
我用她原来的身体制作了北美第一个网络基站。
我的卫星终于到了南极上空。这里的臭氧层已经极其薄弱,幸亏尘雾还未完全消散否则紫外线将会携带过量热量直接融化南极表层冰盖。这并不令我在意,我在意的是一个很熟悉的信号,透过卫星探测,我可以确定它来自一个机械生命,或许有AI载入。我快速搜索我的记忆库,找到了他的来历:南极实验室的实验项目——活体机器人。于2069年突然结束,封存至今。无法确定是否成功。我知道,目前是成功了。因为我向他发出了一条信息“你是谁?我感受到了你的存在?”
一阵长久的静默之后。
“我是先驱者七号,2068年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