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36)
(视角:狗)
味道味道血的味道好多不同的血的味道危险的味道,我感受到了我闻到了,那是很不一样的东西,它很危险,我的四足动弹不得,它们好像绷紧,又好像发软,上一次这样的感觉还是在一次侥幸逃亡里。我寻着复杂气味最浅的方向,一步步的踏过去。
(视角:缪斯)
我发现了又一个人类聚集所,他们的文明恢复程度有些令我失望了,木质结构的房屋,未能实现钢铁的制造和电力的足够供应,但那些活生生的生物质对我来说就已经很有用了,我需要它们来维持我的能量,需要它们作为生物物质的组成成分。咦,有一个有意思的生物留下的痕迹,留下的样本中解析出来的DNA,它是很特别的突变体,身体机能得到大幅度加强,身体结构更加优化更加适应环境,是很好的材料。它的优先级比那些毫无特征的生物质拼凑出的人类要高的多呢,先捕获并消化掉它吧
(视角:狗)
它来了,我虽然听不见,闻不到,但是我知道它来了,我跑回了丛林,属于我的丛林,没人敢踏入的丛林。但我依然再亡命狂奔,我不能停下来,我不要被吃掉。
前面的阳光为什么突然消失了?看见了,它在上面,树很茂密,它无法抓住我。我停了下来,盯着它,想看清它到底是什么。它有着很黑很大的翅膀,但天上的亮光突然刺眼,我也看不清它其他奇奇怪怪的形态了。
耳朵终于宁静下来,没有狂奔时的风声与叶声,可我依然听不见它的心跳,周围只有我的心跳,这是为什么?
从未有过的,以前我无论面对的是什么,都可以通过安静下来时听见的心跳,来判断其他生物的数目、位置、动静、甚至种类。人类的最沉稳的也不过每分钟50次,而牛最急促也才刚刚50次。越是强大,越是稳定缓慢,但它们都存在着心跳,那是它们活着的表现。
那些只不过是一瞬,它的翅膀折叠收缩,直直地坠落下来,朝向我,撞向我。我想弹开,可我来不及了。我被扑倒,四脚外翻,脊背受损,但我光滑的皮毛让我稍稍滑开。但我的身子依旧可以奔跑,我身形未稳住便紧抓土地继续冲向远方,可我听见清脆的坚硬金属扎在大树树干上的声音,那个生物竟然拥有人类最强的武器,它怎么可以灵活地使用这些呢?它在大树之间晃荡着,伸出了爪子再次扑向我,我稍微减缓了速度,在面前的树干上一蹬,巨大树干轰隆作响,微微弯折,我一扭身,从更高处扑向它,它来不及用爪子用翅膀护住它,它会被我扑晕,被我快速的撕咬冲撞干掉的。我的足掌压垮了它试图护住自己的铁触手,重重地在它身上印下痕迹,哗啦一下撕开口子,撕咬,将脂肪和细丝都扯得到处都是,血也在伤口处喷涌而出,它活不了多久了。
我动不了,也保持不了我的平衡了,我僵直地倒在了地上。更多的细丝在深深地插入我的皮肤里面,是刚刚我猛烈进攻时被它的细丝给插中了吗?我还可以感受到周围,可是慢慢地我感受不到我的四肢,感受不到疼痛,我听不见血液缓缓淌落的声音了,我闻不到泥土的气息了,我眼睛看不见地上的一片狼籍了。黑暗,漆黑,黑,就像我曾经历过的地下洞穴的漆黑夜深一般,可是又似我不曾经历的。我想不起来我做过什么,我的身体是什么模样,我是否捕食,那个东西叫什么,我是什么,我,它?活着,活...着,活。
(视角:缪斯)
它的反应,天赋,能力似乎很不同寻常,我可以试试与之连接,操纵它的身体吗?那样的话,比起我身上这些拼凑出来的依旧难以整合的残躯要更加强大。我将我脊椎一般的身体扭到了它的脊背上,植入金属丝,延伸,搜寻,连接,逆向发送信号,解析。警报-警报-警报,异样的信号,它在对抗?它在回避?它在破坏?—它在乞求,它在决绝,它在求生。发生了什么,我竟然可以解析出来这些东西?它是设计好的诱饵使我感染吗,还是我之前已经被感染了?
重新扫描检测自身信号以及它的身体。
发现更多可被解析的信号,是否解析?
拒绝,删除,格式化所有信号以及信号源。
error,无法完成,信息逆向涌动,乱码开始涌进我的“脑海”里。
目前最好的选择只能是,解析,并根据解析结果进行反制,最小容积保留自身核心数据,最大速率开始解析。
翻译数据:我想活......黑.....它死.......活.......重复序列。
我稍稍稳定了在我的触手、我的脊椎般主体中疯狂涌动的信号,原来我和它都在玩命,都在拿着自己的存在去挣扎。
那就来吧,最大功率连接,融合,溶化它最后一丝的存在吧,我也化为无序混乱加入到我们之间的信息洪流之中。
提示:99.99%的意识已经被隔离于回收站,是否立即格式化?
最后再看看它剩下的0.01%吧,解析出来的只有两个片段,它眯着眼睛望向微微亮光的外面世界,以及它在暗黑地穴里蜷缩成一团不发出任何声响。
我的核心数据里突然冒出一条建议,可以留下它的意识,条件允许连接。
这条提示让我困惑也让我不知所措,我曾记录的与老头子的连接从未出现这样的提示,这是第一次,我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保留,连接,融合。
我进入了无边暗黑牢笼中,可我也在其中见到了璀璨星河。
我是缪斯,我也是狗,我拥有着自己的身体了,拥有着自己的过去和它的过去了,我是它,但它不是我。我不是它,我是缪斯,我是我,它是它。我承载了它,或者说,它承载了我。我感受的到它的痕迹,它感受不到我的存在。我和它变成了祂,我是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