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开到出租屋的地下车库,廖俊宇再一次放声大哭起来。
地下车库的空间很大,很空旷,这突兀的哭声,显得尤为的明显。
陈晶晶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自己的肩膀送了出去,用左手环着他的头,右手抚摸着他乌黑发亮的头发。
半个小时以后,廖俊宇才停止了哭泣。
抬头的时候,眼角还出现了像血一样颜色的血丝,瞳孔苍白的颜色,看的人心疼。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是不是?”
她捧着他满是泪水的脸,看着他那双充满期待和渴望地眼睛,拼命的点头。
廖俊宇却突然像疯了一般,推开女子的手,跑下了车,蹲在车子旁边,低着头,用手发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他推开她的时候,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使出的力量有些大,手上尖锐的指甲不小心在她的手上“蹭”的一下划过一条痕迹。
起初,有些疼,毕竟见了点血。后来女子看到男子如此地状态,也顾不上自己了,跟着下了车。
陈晶晶挨着他蹲下来,拼了命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他的手。
廖俊宇的头发已经不是凌乱可以形容的了,简直是……糟糕透了。
“你不要再责怪自己了,伯母还在天堂看着你的一举一动。她最希望看到你幸福的样子,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廖俊宇的心中闪过一丝涟漪,人突然就站了起来,眼神不再冷冽,只有柔弱和温柔。
陈晶晶也“嚯嚯”地挺直了娇躯,站在他的对立面。两只手很自然地拉住他的手,已然不记得刚才留下的“印记”了。
“对不起,你手怎么啦?”廖俊宇低头的时候,这才发现陈晶晶的手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没怎么,不小心被指甲刮了一下。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上去收拾行李,不然赶不上飞机了。”
不过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两人的行李,已经打包好了。到了机场,也不过是十二点半,距离一点,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坐在候机区里的其他人,要么在看书,要么在盯着手机看,要么在和人聊天,只有这两个人鹤立鸡群,连寡言少语都算不上,就像是两座蜡像矗立着,显得特别地扎眼。
陈晶晶想着他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便打算去附近转转,买点果腹的面包回来吃。嘱咐了他几句,就独自一人离开了。
回来的时候,廖俊宇还保持着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
“刚买的新鲜出炉的面包,你尝尝看,你最喜欢的香草味道。”
廖俊宇只是垂眉看了看,并不打算伸手去接。
这可把陈晶晶给担心坏了,焦虑不安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飞机到云南,至少也要六个小时,到那里已经是早上了。而且,你作为伯母唯一的儿子,在那里肯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你要是倒了的话,谁来处理那些事……”
“情。”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整,面包就那么嗖地一下被人拿走了。
大口大口地咬着面包,把所有的悲痛都发泄到了食欲上。
那狼吞虎咽地样子,不想被呛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一边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一边递上一瓶揭开了盖子的矿泉水。
喝了口水以后,喉咙里变得顺畅多了,似乎没有那么拥挤了,难得的说起了话。
“晶晶,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在我身边。谢谢你,为了我牺牲了这么多,真的非常谢谢你……”
“俊宇,你给我打住,你不要再说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许和我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可是你的老婆。”
廖俊宇一连说了三个谢谢以后,陈晶晶迅速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这么多感谢地话语,这不是寒碜她吗?
“女士们,先生们,此次乘坐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在空姐清脆悦耳动听的提示下,乘客们分分起身朝着登机的入口处走去。两人的身影,夹杂其中。
六个小时以后飞机稳稳地落在了云南。
转了一辆大巴以后,两个人终于顺利地抵达了林静所在的医院。
“你来了。”小敏的眼睛肿肿的,脸上还挂着泪水,看到廖俊宇到来的那一刻,彻底绷不住了,身体往后一倒,直接晕了过去。
幸好,陈晶晶眼疾手快,小敏晕倒在她的怀里。
与小敏一起的还有客栈的其他人,一个个眼睛都是通红的,眼里全是血丝。看样子,应该有好几天没有合眼了。
“我妈在哪里?你们倒是说话呀,怎么一个个都哑巴啦?快点说话啊……”
廖俊宇此时此刻的样子,和一头发怒的狮子没有什么区别。
他用力地抓着那人的衣领,张着“血盆大口”,咆哮道。
听到喧哗声地护士赶了出来,“吵什么吵,这里是医院,林静女士在太平间,往前面走,下一个楼梯,走廊的尽头,就是了。”
这位护士之所以清楚地知道这位死者的身份,是因为林静把自己的遗体捐献给了这所医院。
陈晶晶把小敏交给他们当中的一个人,用最快地速度跑了上去。
廖俊宇飞快地跑着,脚下的台阶没有来得及注意,直接滚了下去。
好在台阶不是很长,加之他还没有来的及换衣服的缘故,所以摔得并不是很疼。
紧接着,他又夺命地狂奔起来。
到了太平间门口的时候,手扶着门口,大口大力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冒出了豆大地汗珠。
然后重重地打开门,走到了那具冰冷地尸体前。
尸体上面盖着一层白色的布,他不忍揭开,蹲下身子,头趴在她僵硬的身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陈晶晶赶到门口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哭泣,颓废地瘫坐在地上,身体上的白布已经被揭开。
陈晶晶轻轻地走到他身边,把他扶起来,挨着墙站着。
她走上前去,鞠着躬,行了礼,才把白布盖上了。
“走吧,逝者安息,伯母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
陈晶晶使出了浑身地力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从阴森森地太平间内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