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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囚徒的日常(上)

卡维迪弗星,宇宙中生态环境与地球最为相似的行星之一,这里有着比地球略微稀薄一些的大气层,充足的水源以及千奇百怪的动植物。同时,这颗行星也围绕着一个类似太阳的恒星——“歌纽特纳”进行着规律的公转运动,这使得它有着自己独特的时间计算方式,也有着与地球相似的黑夜和白天,甚至还有明显的季节更替。由于很久以前的一次意外事件,这颗遥远的行星上也生活着我们的同类——整整五百一十万的地球移民。当然了,这颗历史悠久的行星上也生活着它自己特有的高等智慧生物,他们像人类主宰着地球一般,主宰着这颗美丽的星球。地球的移民们称这些外星智慧生物为卡维迪弗星人,但这些外星人自己却不这么叫,他们有着自己完整独立的语言体系,人类并不懂得这种语言,只知道单从发音上分辨,他们似乎称自己为“埃拉”。

但先别急着羡慕,人类移民们在卡维迪弗星的生活并不轻松,这里不算他们的家园,他们也不是这里的主人,他们只是寄人篱下的一种平凡生物罢了,就像地球上的猫猫狗狗一样,只能依附于这颗星球的真正主人埃拉以此求得生存而已。至于地球人具体是怎么来到卡维迪弗星的,连住在这里的地球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人类来到卡维迪弗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具体有多久,久到连人类自己都数不清楚了。

既然这里存在文明,那就一定会有建筑,而要说卡维迪弗星球上数量最多,分布范围最广的建筑物,其中之一恐怕就是一种大型的饲养院了。地球人虽然遍布在卡维迪弗星的各个角落,但新出生的地球人都会受到严密的保护或者说监视,不论这些新生儿是因为什么原因什么方式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只要脱离母体之后,人类新生儿便会立刻被送往当地的大饲养院进行看护,直到七个“阿弗纳”之后才能离开这里。

你可能会问什么是“阿弗纳”呢?这是卡维迪佛星特有的时间计量单位,类似于地球上所说的“年”。另一个时间计量单位叫做“伊弗纳”,类似于地球上所说的“天”。由于两个星球的自转速度相似,一个伊弗纳的长度与一天差别并不大,相差也就是几十分钟的事情。但由于两个星球在绕行轨道和公转速度上都存在较大差异,一个阿弗纳的长度则大概相当于1.5年。

而我们要讲的这个故事,就是从人类繁衍生息的大本营——这些大型的饲养院开始讲起。

卡维迪弗星的春天刚过去不久,随之而去的还有温暖宜人的气候,塞西尔躺在初夏闷热的房间里辗转反侧,浑身是汗的他紧紧贴着房间门口的铁栅栏,希望外面过道上的风能带给自己一丝凉意。塞西尔所在房间其实说穿了就是一所狭小的牢房,这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床,没有被褥,也没有独立的灯光,有的只是房间外面透过铁栅栏渗透进来的微弱光亮,他每天夜里都要借着这些微光才能勉强分辨出屋内的构造。房间内的地面上杂乱地铺着某种枯黄的植物,每个夜里,饲养院里的人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躺在这扎人的垫子上胡思乱想,一直想到因为太累而睡着。

这已经是塞西尔来到大饲养院的第七个阿弗纳了,意味着这个阿弗纳一结束,他就可以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自打出生以来,塞西尔所面对的就是枯燥的训练和这几面冰冷的灰墙。经过大家私底下的粗略统计,这个饲养院里大概住着五千多个人类,每个人都住在一个极其狭小的房间内,这些房间就像养鸡场的笼子似的密密麻麻地叠布在一起,由几个卡维迪弗星人统一看管打理。虽说塞西尔和这么多同类一起生活,但那些卡维迪弗看守却从不许他们交谈,一旦被发现就会遭到一顿毒打。可暴力并不能阻止人们交流的愿望,从塞西尔记事起,大家就都会在训练之余找空隙说说话,哪怕只是最简单的问候或者抱怨,根据那些年长的哥哥姐姐的说法,这是为了让人类不要忘记自己的语言。塞西尔并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其实那些哥哥姐姐也不见得完全明白,但塞西尔还是像这些哥哥姐姐一样,牢牢地记住自己学到的每个词汇,然后再找机会教给后面新来的伙伴们,并且有模有样地告诉他们“人类不能忘记自己语言”。

塞西尔像往常一样躺在枯黄的植物垫子上,望着天花板,在脑海中和自己对话,这是练习语言最为高效也最没风险的办法,他很想睡着,可手臂上的伤痕疼得让他难以入眠,这是他早些时候做错事而受到的惩罚留下的痕迹。那些卡维迪弗看守总是要求这里的人类们在地上爬行,他们严厉禁止任何人直立行走,塞西尔小时候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小孩子天生就爱爬来爬去。可在这儿的第三个阿弗纳时,和塞西尔关系最好的,一直教他讲话的黑人大哥哥神情严肃地告诉塞西尔,人类本是用双腿直立行走的生物,只有牲口才会这样趴在地上爬来爬去,塞西尔应该每个晚上抽时间偷偷练习站着走路,这样才不会失掉身为人类的自尊。

虽然塞西尔对这位大哥哥的话只是一知半解,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大道理,但他总是隐约感觉身体里有一股力量,那股力量驱使他站立起来,奔跑起来,让他的背脊挺立起来。于是从那之后,每个晚上,塞西尔都会在看守入睡后偷偷地练习直立行走,甚至奔跑。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塞西尔这样有骨气,有的人因为害怕挨打,干脆就一直爬行,反正他们心底里对直立行走这件事也没什么执念,他们只想安稳地活着。不过练习久了也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就比如早些时候,正是因为塞西尔一时晃神当着看守的面站了起来,才遭受到了那一通毒打,才在手臂上留下了这些血淋淋的伤痕。

说到这些看守,也就是看管塞西尔等人的卡维迪弗星人们,他们在外形上和人类还是有很大差异的。这些卡维迪弗星人通体雪白,身高大概是人类的1.5倍到2倍之间,身上没有任何毛发,皮肤也异常坚硬。他们的五官和人类虽然在外形上差别很大,但功能却是大同小异,就比如也有一双眼睛负责接收光线形成视野,只不过这双眼睛特别小,就像两个钉子扎过的小孔似的;再比如他们也有一个识别气味的鼻子,只是这个鼻子极为扁平,仿佛是镶嵌在他们的脑袋表面一样,不细看你甚至很难发现;还有他们的嘴巴,这是外形上和人类最为接近的一个点了,当他们闭上双唇的时候,外观几乎和人类的嘴巴一模一样,但一张开嘴巴你就会发现其中的区别——这些家伙没有牙齿。至于他们白色的表皮下面是什么样子,塞西尔并没有机会见到。

而在生理构造上,卡维迪弗星人和人类之间存在的差异就更大了,这些家伙的**并非在身体外面……所以卡维迪弗星人几乎是不穿衣服的,他们平日里习惯了,也不会觉得尴尬。但有件事说来奇怪,这些不穿衣服的大家伙反倒会给每个饲养院的人类发放一套衣服,大家也偷偷讨论过其中的原因,但仍然是毫无头绪。另外还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白色的大家伙也是双腿直立行走的生物,他们的四肢躯干都与人类的结构极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脚趾,手上也只有四个手指,总体上他们的行动也就不如人类那么轻便了。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违抗这些看守的指令,要知道,被他们坚硬无比的拳头揍一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而塞西尔不久之前就是被四个这样的家伙,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

塞西尔借着微弱的灯光,眯着眼睛,用舌头去舔自己手臂上的伤痕,他忘了是谁告诉他的,如果挨了打,伤口很痛,舔一舔就好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效,每次他这么做时,虽然舔的当下很疼,但过后总会舒服许多。他看着自己黄色皮肤上鲜红的伤痕,又思索起自己的身世来。大饲养院里什么肤色的人类都有,但数量最多的还是黄皮肤的人,其次是黑色和白色皮肤的人,然后才是一些肤色介于三者之间的人。

大家都是从哪里来?自己的父母又是谁?为什么同样是人类,外貌却存在这么大差异?像这些卡维迪弗星人彼此之间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的问题,塞西尔已经思考了无数遍,次次都没有答案却又次次忍不住去想,就这么想着,想着,这个可怜的孩子终于渐渐习惯了疼痛,慢慢睡了过去。

卡维迪弗星的天空刚蒙蒙亮,饲养院里便响起了刺耳的铃声,这是提醒所有人集合的信号。因为闷热而睡得并不好的囚徒们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穿好衣服,赤着脚丫,爬往底层的大厅进行集合。由于害怕挨打,每个人尽管疲惫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全都十分迅速地到达了集合地点。你能想象这样的场景吗?接近五千个肤色各异,年龄各异,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人类小孩,从各个房间里爬行着飞奔出来,齐刷刷地聚拢到一起,排成整齐的队列,咬紧牙关忍着快要憋不住的哈欠,鸦雀无声地趴在那里,望着十几个通体雪白的高大人形生物,向他们投去敬畏的目光。在这里,每天,不,应该说每个伊弗纳都会上演。

每个早上集合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吃早餐,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发放饲料。十几个看守会拉出一个笨重的大箱子,再徒手将其扯开,从里面拿出一种袋装的液体,他们会连续拿出好几十袋,每袋都撕开一个小口,再心不在焉地将这些营养液倒入一个巨大的木槽中。人类囚徒们早已是饥肠辘辘,但出于敬畏都乖巧地排着队,他们一排一排地爬上前去,井然有序地饮用着营养液,喝到指定的量便会被看守赶走换成下一排,由于太过饥饿,最后一排的人往往能把整个木槽舔得干干净净。塞西尔却只能蜷缩在一旁看着,因为他犯了错误,所以今早他没有早饭可以吃。但他并不是一个人,每个伊弗纳受罚的人都不在少数,就比如他身旁的一个看上去年龄很小的女孩儿,此刻就正在用极其粗鄙的语言低声咒骂着这些卡维迪弗星人。

吃完早餐后,就到了大家最讨厌的环节——爬行训练。

不论看守怎么毒打,人类的四肢结构始终还是更适合直立行走,来到卡维迪弗星的这段时间还不足以让人类的四肢完全退化,所以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爬行还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大家按照队列排好顺序,一排一排地爬到起点线前做好准备,只要看守一声令下,这一排的人就会拼了命地爬行起来。这些囚徒当中有的孩子人高马大,爬行起来虽然显得十分不协调但速度还是很快的;而有的孩子则是十分瘦小,他们才刚刚离开育儿室加入大家的行列不久,这些小家伙往往爬得膝盖通红却还是被远远甩在后面,只能一边前行一边嚎啕大哭。但看守们并不会同情这些孩子,他们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时会拿出零嘴或者零钱当赌注,去猜谁会第一个到达终点。如果看守押了你,你却没能赢下比赛,那么恭喜你,你要倒大霉了,运气好一点就是午餐没得吃,如果看守恰好心情不好,认定是你没有尽力,那免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塞西尔是个身强力壮的男孩儿,虽然抵触,但他并不惧怕这个项目,也是这个项目的常胜将军之一,因为他知道,看守们总爱押他,所以他总会使出全力去赢下比赛。

这一次还是和往常一样,塞西尔手脚并用遥遥领先,以飞快的速度第一个到达了终点。他爬过终点后,看守那边甚至传来了欢呼,塞西尔却不能懈怠,仍然要保持爬行的姿势趴在终点线附近等待其他人穿过终点线,不能擅自躺下更加不能站起来,要不然麻烦就又会找上门来。无聊的塞西尔只能调转方向,去看那些被自己远远甩在身后的伙伴们努力的样子,里面有个特别瘦小的小男孩,在队伍的最末端艰难地爬行着,手掌和膝盖都已经磨得通红了,但他没有哭,这孩子只是咬紧牙关,倔强地往前爬着。塞西尔特别想过去帮他一把,但他没敢这么做。同组的成员们陆陆续续到达了终点,只有小男孩还在艰难地爬行着,看守们自顾自地聊着天,不时看向这边,然后摇摇头,又回过头继续聊天。人群的反应也各不相同,有的人在偷偷抱怨,有的人于心不忍只得转过头不去看这一幕,而那些还没完成爬行比赛的人则变得更加焦躁,甚至陷入了一种人人自危的氛围里。

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终于艰难地爬到了终点,或许是看得太入神一时忘了约束自己的行为,又或许是气不过想要抗议,总之,人群里竟传来几声零星的掌声。这一下可惹恼了看守们,他们放下手里的东西,向传来掌声的方向用听不懂的语言厉声呵斥并大步走了过去,看起来是要把鼓掌的几个人排查出来。塞西尔急忙趁机爬去小男孩身边,轻声和小男孩儿交谈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塞西尔轻声问到,可小男孩儿只是一脸迷茫地望着他,塞西尔马上意识到,和自己刚来的时候一样,这孩子大概还不会说话。于是塞西尔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小男孩手掌和膝盖上的伤,然后发出了一声“疼”,之后又牵过小男孩的手,舔了舔他擦破的手掌。剧烈的疼痛让小男孩猛地退缩了一下,但随后那种温暖的感觉又奇妙地减轻了一些疼痛感,小男孩这才朝塞西尔露出了一个小心翼翼又有些害羞的笑容。

小男孩的样子让塞西尔回想起自己刚来到这里的场景。很多事塞西尔已经记不清了,他刚刚来到这里时甚至还没记事,就比如从出生起一直呆了两个阿弗纳的育婴室他已经毫无印象了。塞西尔能回想起的第一个模糊的场景,就是那个教自己说话以及走路的黑人大男孩儿在自己受伤后,帮自己舔伤口。那个哥哥在这儿时总会见缝插针地教塞西尔一点词汇,最早是“人类”,然后是“手”和“脚”这一类的词,一直到塞西尔能掌握基本的沟通技巧为止。在塞西尔待到第五个阿弗纳的时候,那个哥哥离开了这里,之后他去到了哪里,塞西尔已经无从得知了,他只记得这个哥哥的名字叫加西亚。塞西尔看着眼前的小男孩,暗暗决定要学着那个哥哥的样子,肩负起这个小男孩语言导师的职责。

塞西尔指了指周围一圈的所有人类,再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小男孩,对他说到:“人类。”

小男孩试着跟着他读这个词,可只是发出含糊的声音,塞西尔继续耐心地重复,没等小男孩掌握,几个看守便已经把鼓掌的人揪了出来并拉去墙角狠狠地踢了几脚,然后还用听不懂的话语警告了他们一番。塞西尔和小男孩只得暂时搁置学讲话这件事情,先跟着队伍爬到了已经完成爬行比赛的人群中,等待剩下的所有人都完成爬行。塞西尔在人群中继续低声和小男孩重复着“人类”这个词语,周围的人听到了,纷纷自觉地挪动位置,把他俩围了起来,免得看守看到他们在讲话。这就是人类,不服输的人类,团结的人类,要把人类的语言传承下去的人类。但刚才,在看守威逼利诱下,把鼓掌的人供出来的,也是人类,真实的人类。

在所有人都完成了爬行训练后,看守为大家发放了午餐,那是一种粗糙的,难以下咽的,食之无味的东西。虽说味道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但饱腹感却很强,因此,每个人都还是尽可能地往嘴里塞着,毕竟在这里,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顿饭还有没有自己的份。

午餐过后,按照日常的安排,是要进行奴性训练的。所谓的奴性训练,就是服从,就是彻底摧毁囚徒们身为人类的自尊。看守们会为囚徒戴上铁链,以免有人借机逃跑,之后带着数以千计的人类去到临近的街道“散步”。囚徒们排好队列,整整齐齐地绕着城市街道爬行,住在附近的卡维迪弗平民有时还会驻足观看,他们同情、嘲笑、鄙夷甚至关爱的目光都像一把把利刃切割着囚徒们残存的自尊。一些好心的平民还会尝试着向他们投掷食物,通常情况下会被看守阻止,但你如果运气够好,也是有机会可以在看守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捡到一两块美味佳肴的。

塞西尔和小男孩挤在人群之中,一边爬行,一边继续尝试学习一些简单的词汇,但渐渐地,人群开始不安分起来,附近的囚徒们纷纷伸长了脖颈到处张望,塞西尔知道,是那个熟悉的卡维迪弗星人来了。那是一个体型相对瘦小的卡维迪弗星人,并且每次出现,她的头上都会戴着一顶灰色的圆顶帽,所以很好辨认。她总是随身携带着一些美味的卡维迪弗星人才有资格吃的食物,并且会大方地把这些点心分发给囚徒们。以塞西尔的词汇量,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人类的食物去进行类比,所以连这些食物的代号都取不出来,毕竟他也没吃过多少人类的食物。不过囚徒们私底下总是传说,人类有种很美味又小巧的食物叫做饼干,虽然没有人吃过,但大家却都对饼干怀着无穷的向往,因此,他们把这个卡维迪弗星人给的食物也称为饼干,又因为这个卡维迪弗星人的身形较为娇小,所以他们推测对方应该是个女性,大家私底下便把她称为“饼干小姐”。

饼干小姐大概每十个伊弗纳就会出现一次,她每次都会带着一大包“饼干”,除此之外,她还会带着一小袋绿绿的像矿石一样的东西,她先将绿色的东西交给看守,然后看守们就会准许她给囚徒们发放食物。塞西尔他们推测,那个绿色的东西可能就是卡维迪弗星人之间流通的货币。

这次也不例外,还是一样的流程,看守们接过货币后便走到街边,吃起一种外形十分奇怪的他们却常常随身携带的植物,咀嚼这种植物似乎能让他们的精神得到极大的满足。饼干小姐则会以极快的速度为囚徒们发放小点心,为了确保每个人都能拿到吃的,她会不辞辛劳地一个一个发放过来,整个时间还是比较长的。这期间看守们都会假装走神,就像没有看到这一切似的,一直等到饼干小姐离开,队伍才会再次行进起来。

塞西尔内心里并不想接受卡维迪弗星人的善意,但饼干小姐发放的小点心实在太美味了,每次明明下定决心要拒绝,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了过来。饼干小姐发放到塞西尔和小男孩这边的时候,她看着幼小的小男孩,不由自主地蹲了下来,嘴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词汇,她伸出手轻抚着小男孩的额头,扁平的鼻子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按照人类的行为模式推测,塞西尔认为饼干小姐此刻正在表露自己的同情与悲伤。小男孩接过点心,那是一块圆形的香香脆脆的玩意儿,上面抹着类似果酱的汁水,牙齿尚未发育完整的他有些费劲地咀嚼着,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看着小男孩开心的样子,塞西尔也有些动容,虽说对方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他还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小男孩看了看塞西尔,也跟着说了一声含糊不清的“谢谢”。要知道,在卡维迪弗星人面前说人话那可是大忌,是要倒大霉的,这一个词儿包含的不仅仅是感谢,还有背后对饼干小姐的信任。

饼干小姐愣了一下,然后她的嘴竟有些费力地露出一个人类般的微笑,再用极为轻微的声音回了一句“不客气”,接着便继续发放袋子里的点心了。

周围的人注意力都在饼干上,并没有注意到饼干小姐的话,小男孩也听不懂,只有塞西尔半张着嘴巴,僵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卡维迪弗星人说人类的语言,从前根据囚徒们对看守的观察,虽然他们不许人类交谈,但他们本身是听不懂也不会说人类的语言的,而这位饼干小姐却可以。不仅如此,卡维迪弗星人的脸虽然也有五官,但他们往往通过肢体来表达喜怒哀乐,除了进食的时候,他们的脸部是不会有太明显的表情的,这还是塞西尔第一次看到卡维迪弗星人微笑,虽说那个微笑有点丑,但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式的微笑。

之后的散步过程中,塞西尔没有再频繁地和小男孩交谈,因为他满脑子都在思考饼干小姐的事情,这个星球对人类来说有太多未知的东西,塞西尔那一刹那才突然意识到,他们与看守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实际上却仍然对卡维迪弗星人知之甚少,对卡维迪弗这个星球,那更是接近一无所知。不仅如此,他们甚至对人类自身都知之甚少,饲养院里只是代代相传,他们来自一个叫“地球”的星球,那里很漂亮,和卡维迪弗星一样,有蓝天和白云,有水源有植物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动物,他们能做的只是常常想象,想象地球会是个什么样的星球,想象其他的人类过着的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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