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乍暖还寒,柳叶也只是刚刚冒出嫩绿色的新芽,土地上才将将有了些许的新绿,老天爷脸色阴晴不定,人们厚的薄的衣服穿什么的都有,更显得二八月乱穿衣的俗语形象。
夜,拉下了帷幕,广场上亮起了一圈不太明亮的装饰灯,憋了一整个冬天的人们还没有尽兴,西边有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东边则是年轻人的场所,中间是一群踩着滑轮和滑板车的小孩,脚下的轮子转动出五颜六色的光彩,煞是好看。
笑声,音乐,交谈,其乐融融,不太大的广场一片祥和。
突然,随着一声惊叫,所有的人开始向西边聚集,广场一侧很快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拢起来。
我在西北角上正紧张的看着四周的侄子宁宁爬上爬下,深怕他一个不小心磕到哪儿回去不好跟哥嫂交代,突然身后被人拍了一巴掌,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听那人急匆匆说了一句:快带孩子回去,那边死人了!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除了一大批正在围观的人,还有一批正带着孩子们匆匆离开,顷刻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广场惨淡下来。
来不及多想,我拽过小侄子背起,随着大家脚步往回跑。
死人,是一件渗人的事情!
这个广场距离我家不过数十米,而广场正对着我卧室的窗户,平时开窗大一些的时候还会听见广场上人们的各种声音,此时此刻,楼下广场正围拢着一堆人,昏暗的光线里,那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像极了——鬼。
我甩甩头,让自己停止瞎想,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一天到晚没事瞎琢磨什么鬼!
不过,这个夜,我睡的非常不踏实,梦见昏暗的广场站着很多很多影影绰绰的东西,分不清是人是鬼,所有的那些东西似乎都没有脸,或者都没有五官,越想靠近看清楚却越看不清,突然不知道哪里来了一阵邪风,一个人猛然抬头,那张惨白的脸,空洞的眼和艳红的唇,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猛然惊醒坐起,一眼就看见月光映衬下的窗帘上似乎飘荡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可待仔细看一眼,却又什么都没有,我拍拍胸口安慰自己:不怕不怕,死人和其他动物没什么区别,我们每天吃的肉不都是死了之后嘛,不怕不怕哈。
我家所在的这个小区是属于城外的居民安置小区,一个小区里面一共有66栋楼,其中一多半是从村里迁至来的。
是移民搬迁的集中小区,差不多的那些搬迁村子都集体搬迁至这里。
我家就是其中之一,我家来自距离县城六十公里多的瓷窑沟村,还有很多都是邻村的村民,因此这个小区不似其他小区,邻里关系很是友好,很多都是亲戚朋友,若是有事,大家必定都知道。
可是第二天,从左右邻居的口中居然没人说谁认识昨天晚上那个倒地的人,反而听来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楼上张大婶子神神叨叨地说那个倒地的人倒地之后就散发出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她讲的绘声绘色:“我咋觉得死人就是那个味道呢”
王大爷撇撇嘴:“死了当然是死人味儿了,你倒是会马后炮!”
张大婶子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说,那个电视剧重案六组说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就是死了很久的臭味,烂了那种”
我探了探头,小心回道:“尸臭?”
“对!”张大婶拍了拍巴掌:“尸臭!”
我叹了口气,感觉在这堆瞎掰的大妈群里也确实格格不入了,转身回家,躺在床上,心里羡慕着那些正常上班上学的同龄人。
我还不过二十岁的年龄,正值花季,阳光灿烂的年龄,但是却如同一朵秋后的花朵,几乎摇摇欲坠,因为身体原因,几度休学,从初中开始这请假成了家常便饭,直接导致高中上了职中混日子,可是到后来,职中也是常常一年半载的请假,高中的课程别提了,就连正常的生活都变得弥足珍贵。
我躺在床上思绪飘荡着,回到了我第一次出现昏厥的地方,初一放暑假当天,同学们在宿舍都兴奋地整理打包自己的东西,我也不例外,将被褥塞入一个大口袋,直起身来刚想喘口气,突然眼前一片煞白,似乎很小的时候看见那个黑影出现了,只是我还没有来得及看,觉得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开来,随后便什么的不知道了。
原以为这几是一次意外,却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昏厥的毛病竟然从此跟上了我,一直都多少年过去了,各大医院各种检查做了无数次,依然没有找到病因。
不发病,我就是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一发病,随时随地倒下!随时随地!
我无奈地苦笑,命运!
小广场出现死人的这个事,居然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子在小区里面激起多大的涟漪,只是偶尔大妈大婶们会议论一下,除此之外,也没有看见谁家办丧事,谁家哭天怆地地悲痛,似乎这个死者他并不是小区里的人一样,只是偶尔有人提起,隐隐约约听说是一个男人。
至多沉寂了半个月,小区的广场又恢复了以往的和谐,玩耍的跳舞的锻炼的,仿佛那个死人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事情发生一个多月之后,那天我去了一家企业应聘,回来的时候在公园坐了一会儿,时间稍微有点晚,太阳落山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路上有点小风,虽然是春天了,可是风已然很强劲,丝丝凉风夹杂着一股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我觉得就像是哪里有火似的,一股一股黑乎乎的烟飘过来。
四下寻找了一番,发现这个烟气就是从侧面的一个垃圾堆飘来,我安全意识比强,春天大风,又怕起火,便跑过去一探究竟,这一探,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水泥砌成的垃圾池边上塌陷了一个不见底的深坑,那丝丝的黑气便是从里面飘飘荡荡出来的,黑气缭绕着我周身,冰冷异常,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整个人后退了三米开外,一阵风过来,才刮走了缭绕着我身上的黑气,顿时温暖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