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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为人知的身世

秋天的月色是淡然的,也是相当无瑕的。月光透着清爽微凉的空气,在幽静的夜里更显得高雅与清高了。不过,在月下漫步的李鸣宇看来,月光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却是淡淡的忧郁与伤感,他想母亲了。也许是母亲离自己太过遥远,也许是长久不见的孤独,今晚这轮特有的明月,在天空虽然显得高高在上,映射在李鸣宇的心中,却是如此的空虚与冷寂,才这般忧郁和沉闷,皎皎空中孤月轮。

“也许,妈妈这时候也正在某个地方和我一样望着这月色呢,她一定也在思念我。”李鸣宇边走着边喃喃地自言自语。

快走到望月亭时,李鸣宇停下了步伐,并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亭里的动静。

亭中,那位穿着白色轻纱的女子,正双手捧着颗闪闪发光的东西,并抬头仰望着那轮挂在半空中微微泛黄的月亮,像是在许愿和祈祷。她的嘴里似乎默默念着些什么,不一会儿,手中捧着的东西便发出一道细长的白光,径直向上,划破夜空。白光的尽头,目力所及,射向那轮皎皎白月。

“你在做什么?”李鸣宇的突然出现,使得那白衣女子吓了一大跳。

待她下意识回头后,李鸣宇仔细一看,那熟悉的身影果然不是别人,正是倾宇。

“倾宇刚才在做什么?许愿吗?”李鸣宇好奇地问着。

“没……没什么,我只是……”倾宇含含糊糊地搪塞道。

“都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第二天一早还要赶路呢。”李鸣宇问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我只是睡不着,在想些事情。”倾宇唯唯诺诺地说着。

“什么事情?可以和我分享吗?”李鸣宇温和地说,“从小到大,我们不都在一起生活吗?倾宇居然还有什么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倾宇倚着亭边的一个石凳慢慢坐下,长舒了一口气,对李鸣宇说:“鸣宇,你还记得前天晚上在山洞的经历吗?”

“是的,我知道,我们遇到了很多怪异的事情,最奇怪的就是那个琵琶。”

“对,就是那个奇怪的琵琶。”倾宇附和着。

“那琵琶不是已经被解除诅咒了吗?还说什么你是它苦苦等待的那个人,它现在应该在你的客房里陈放着吧?”李鸣宇似乎想起来了什么。

“那晚过后,琵琶就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每当我入睡后,睡梦中的自己便会和琵琶的灵魂在梦境中相遇。鸣宇还记得它说过它的身世吧?”倾宇问道。

“我隐约记得,那位早已升天的琵琶女说,这琵琶原本是武王伐纣的时候周武王从西域带入中原的一件兵器,它帮助武王立下赫赫战功,但在周王朝建立后,丞相姜子牙不仅没有在封神榜上分封它的名字,反倒是恩将仇报,将它封印在那个山洞中近三千年。”李鸣宇单凭片段式的记忆回想着。

“是的,从被封印的那天起,琵琶便郁郁寡欢,终日吸食山洞里潮湿晦暗的阴气,最终幻化成可以自己弹奏的不祥神器。鸣宇还记得它说我是它的第一位主人吗?”倾宇说。

“对,我记得它曾这样说过。它还说什么灵魂转世之类的,让我一头雾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很清楚,它居然知道我们穿越的事情,还把具体细节说了出来!难不成它成精了吗?”一想到这里,李鸣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的,三千年的积怨和修炼,使它从一个木琵琶进一步成长为一个有灵性的神器,并能自己弹奏乐曲,还可通过曲子与人交流。明明立下赫赫战功的它,却未能在封神榜上排有名号,反倒是被无情地封印在山洞中,多年来的积怨,是它的心灵被腐蚀,变成了个极其渴望证明自己的利器。可奇怪的是,昨晚我在船舱里睡觉的时候,我们又在梦里相遇了,在它的心灵视界里,它告诉了我自己的身世。”倾宇接着说。

“身世?好奇怪,我只记得,在妈妈离开我的那天晚上后,你第二天便出现在了家里。那时候,爸爸告诉我,他是在路边发现你的。他说,那年冬天,天空中飘着雪,刮着大风。你一个人蹲在桥上,衣衫单薄,孤苦伶仃,身旁一个人都没有,哆嗦得瑟瑟发抖。他见你可怜,便收留了你,将你带回家中。是这样吗?”李鸣宇问道。

“是这样,我之前确实也有段这样的记忆,记得叔叔好心收留了我,将我带回家中,但奇怪的是,这段原本刻骨铭心的记忆,居然十分模糊。”倾宇疑惑地说。

“应该是因为冻得不省人事了吧?所以关于那晚的事情,你才记得十分模糊。”李鸣宇勉强解释着。

“一直以来,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昨晚琵琶在它的心灵视界里告诉我,恐怕是有人故意篡改了我的记忆。那个人抹除了关于我四岁之前的所有记忆,并将那晚的记忆强加在了我的脑海中,造成了我在寒冷的雪夜被人认领回去的认知假象。”倾宇说。

“你是说爸爸?他篡改了你的记忆?”李鸣宇似乎有些明白了倾宇的意思。

“不不,并不是。我没有怀疑叔叔篡改了我的记忆,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呀。但琵琶肯定地告诉我说,有人篡改了我自己的记忆,但琵琶它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倾宇皱着眉头,接着说,“我问琵琶为什么这般肯定有人篡改了我关于自己身世的记忆,琵琶说,如果在今晚月亮升到天空正中央的时候,我把胸前挂着的月亮垂饰对准月光,并小声念出三遍‘tsuki’,就会得到真相。”

“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我看到一束白光从你的月亮垂饰中射向挂在天上的那个月亮,是吗?”李鸣宇彻底明白了,接着问,“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琵琶说的是真的,那就应该快了。”倾宇握着胸前那闪烁着光芒的月亮垂饰说。那闪闪发光的垂饰,似乎预示着即将要着发生什么。

李鸣宇不明白为什么倾宇的垂饰会无故发光,因为之前都是三个人的垂饰一同发光的。他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却发现自己胸前的太阳垂饰并没有光亮,他刚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另一道从天而降的白光径直射向倾宇的月亮垂饰。随即白光四散开来,将整个望月亭都包裹起来。

“倾宇,你还好吗?”白色的异空间里,一个打扮异常的中年妇女的身影显现出来,关心地说着。

“你,你是谁?”倾宇惊讶地问道。

“我是你的母亲啊,倾宇,难道你忘了吗?”见倾宇并不记得自己,妇女有些着急。

“我……你……你是我母亲?这怎么可能?”倾宇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倾宇,我真的是你的母亲啊!”那中年妇女更加着急了,想要走过来拥抱倾宇。

倾宇吓得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说:“我不是个孤儿吗?你怎么会说自己是我母亲?”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说自己是倾宇的母亲?”李鸣宇上前一步,挡在倾宇和中年妇女中间。

“倾宇,你听我说:我们原本住在月牙湾河畔,你原本是大月氏的公主。你四岁那年,部落的军队被前来入侵的匈奴军队击败,战乱中,你父王也被杀害。无奈之下,剩余的人只好放弃故乡,被迫往西方迁移。可就在西迁途中,原本最忠实的部将阿彪见你父王已死,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便起了歹心,想要自己称王。一天夜里,他私下召集叛军,打算趁机杀掉我们。但消息泄露了,亲信纳兰偷听到他们的谈话,便提前找到了我,安顿我们安全撤退。叛乱的阿彪见我们早已逃脱,便在后面穷追不舍,可是,在逃了两天两夜后,他们还是追上了我们。我只得自己留下来,好拖延时间,并将你托付给纳兰去逃命。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活下去……”那中年妇女说着说着,便开始哽咽了。

听到这些话,倾宇完全蒙了,她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只得低着头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这突如其来的身世,让她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自称是自己母亲的人。

“倾宇,如果没记错的话,你的左手手心里,仍有一颗朱砂痣吧?”中年妇女也明白倾宇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自己,便说起了其他事情,“你现在最爱吃的是不是还是用酥油茶做的年糕?还有,你是不是总喜欢在宁静的夜晚抬头望着那洁白的月亮?”

“你真的是我母亲?”倾宇听了中年妇女的话后,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她。毫无疑问,这三个特征,倾宇都有。

“我真的是你母亲啊!倾宇你还记不记得?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每天晚上和母亲一起坐在山岗上看月亮?那时候你最喜欢听我唱歌,我唱给你听啊。”说完,中年妇女便开始轻轻地哼着歌,“又想起春天花开的美丽,又想起一起涉过的小溪。今夜的月光如此动人,明天的我们,又将飘落在哪里……”

“奔跑在高岗上与风嬉戏,飞翔于丛林中把梦追寻,生命的旅途正在召唤,别害怕,有我和你在一起……”倾宇仿佛打开了记忆之门,终于回想起儿时的种种一切,也开始喃喃地和中年妇女一起哼着那首歌。

“母亲,真的是你!我全都记起来了!”

“倾宇!我的女儿!”

一曲过后,两人都奔向了对方,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泣不成声。

站在一旁的李鸣宇,看着这失散多年的母女俩再次相遇,先前的怀疑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欣慰和祝福。“我何时也能和妈妈再次相遇呢?”鸣宇自言自语地说着。

原来,这位中年妇女便是月氏一族的王后,叫辉夜姬。自月氏一族被匈奴的“老上单于”击败后,便一蹶不振,再无力组织充足的兵力抵抗匈奴大军的铁蹄。于是,他们只好放弃先前水草丰美的故乡河西走廊,开始向西北部的准噶尔盆地迁徙。

而在途中,月氏族内部又发生叛乱,原本的正统族内继承人,沦落为叛族者落荒而逃。本应在父王死后继承族长一职统领全族子民的倾宇,一夜之间被赶下王座,颠沛流离。只不过,当时年幼的她,却体会不到这无比的坎坷与艰辛,不过是别人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罢了。

“倾宇,纳兰呢?他不在你身边吗?”辉夜姬问。

“纳兰?是妈妈的亲信纳兰吗?”显然,倾宇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

“是的,就是带着你逃走的纳兰,自从那晚和你们分别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倾宇也不记得他了吗?就是那个从小和你一起玩耍的大胡子管家呀!”

“我并不记得母亲说的那个人了,在我的记忆里,像是并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倾宇说。

“也许他为了你早已遭遇不测了吧,如果没有的话,那他一定是在你身边的,但他现在去哪儿了呢?”辉夜姬说,“先不管这些了,倾宇现在在什么地方?旁边这位男子又是谁?”

“我之前在中国,现在在明朝。身旁的这位男子,是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叫李鸣宇,就是他们家收留了我。”倾宇指了指一旁的李鸣宇说道。

“中国?明朝?”辉夜姬满脸疑惑。

“伯母,很高兴见到你!我叫李鸣宇,你刚才提到‘老上单于’和大月氏一族被迫西迁吧?”李鸣宇好奇地问着。

“是的。那个匈奴的‘老上单于’便是毁我大月氏的罪魁祸首。”辉夜姬愤恨地说。

“敢问在那个时代,华夏族是否是个叫‘汉’的朝代?”李鸣宇问。

“正是,汉朝物产丰美,百姓锦衣玉食。昔日在故乡,由敦煌沿官道向东走一个月,便能到达繁华的洛阳。儿时,我随父王前往洛阳朝贡去过一次。后来关于汉朝的事情,都是从东方前来西域的商人的口中听说的。”辉夜姬回忆着。

“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李鸣宇似乎明白了一切。

“鸣宇明白了什么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旁的倾宇焦急地问着李鸣宇。

“容我来捋一捋事情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如果伯母所说句句属实,那么倾宇便真是大月氏一族唯一的正统后裔,那大概是在汉朝汉武帝的年代。由于对匈奴作战的失败,大月氏一族被迫西迁,可在西迁的路上,族内又发生了叛乱,伯母和管家纳兰只好带着倾宇逃离。但很快就被叛军追上,无奈之下,伯母只好只身一人抵挡叛军,为纳兰和倾宇争取时间。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纳兰消失了,倾宇也穿越到2000年后的中国。而现在,我们又从那时的中国穿越回了现在的明朝。也就是伯母所处的那个时代的大概1400年之后。”

李鸣宇接着说:“可是,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相遇呢?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

“大概是因为倾宇胸前的月亮垂饰吧。”这时,黑暗的路边走出一个人,他说:“我想,这垂饰应该是类似一种传递信息的媒介,像一个过渡工具一般。”

听到声音,三人回过头一看,原来这一语道破天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晓宇。

“怎么连晓宇也来了?”倾宇好奇地问道。

“我看今晚夜空澄澈,正好也睡不着觉,便站在窗台夜观星象。刚才,突然看见湖中的亭子里被一团巨大的白光包裹,便好奇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赶来一探究竟。”晓宇回答道。

“来的正好,晓宇,你刚才说我们的垂饰就相当于一个传递信息的沟通媒介,我也是这样想的。”李鸣宇分析道,“不过,我们目前还不懂得如何去使用这份力量。”

“是啊,或许我们胸前的垂饰真的能改变过去,预见未来。但在目前看来,我们似乎一直在被动地接受垂饰赐予我们的指引,而并不能主动驾驭这份神秘的力量,说到底,我们对垂饰的这份力量,一无所知。”晓宇说。

“我在想,这垂饰一定和穿越有关。每次在即将进行时空跃迁的时候,它便闪闪发光,接着便会出现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们还记得那个地下室屏幕里的老头儿吗?说不定他便是幕后的操纵者,而且很有可能正在那个世界的屏幕前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李鸣宇回想着说。

就在三人讨论着的时候,周围的白光渐渐黯淡了下来,辉夜姬的身影也逐渐模糊了,仿佛顷刻便会消失一般。

“我的时间不多了,倾宇,看到你的身边有两位知心要好的朋友,我真的很替你开心!希望今后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想母亲了,便抬头望望天上的月亮,我一直在思念着你。还有,别忘了,你是大月氏最后的后裔!其实,我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是我……”

倾宇边哽咽着边听着辉夜姬的话,那是一位慈爱的母亲最后的教诲。可还没等她说完,她的身影便消失了,像一缕青烟那样,飘散在空中,再不见任何踪影,唯一留下的,便是半空中飘落的那颗晶莹的泪滴。

倾宇抬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缕青烟彻底消失。明明好不容易才得知自己的身世,遇见始终抱有幻想但从不敢奢望拥有的母亲,可两人还未能再多谈几句话,转眼间,又即刻分离。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倾宇呜呜地对寂静的夜空回答着。在一旁的李鸣宇和晓宇也上前来安慰着她。

“伯母和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的!”李鸣宇轻轻地拍着倾宇的肩膀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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