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连只得遗憾地回来继续做自己的步兵团侦察兵。但是从此以后他就有瘾头了，而且其乐无穷——就是争取把自己的兵送进“狼牙”特种大队，这对于他来讲，得到的满足感是难以形容的。我觉得有点像咱们的高中班主任，总是想把自己的学生送进自己当年想上的大学，然后就很开心。
陈排的梦想就是进“狼牙”大队，而且我们觉得他绝对行。他去年已经试过一次了，后来因为武装泅渡考核的时候准备工作没有做开腿抽筋只得被淘汰了。今年他志在必得。很多士官也跃跃欲试，当了几年侦察兵了，要是能当个特种兵，这辈子最大的出息就是这个了。
因为在连里年纪比较小，又是肯吃苦的不多的城市兵，大家都很喜欢。
但是考核就是考核，当时怕哪个科目不及格，拖了全连的后腿，结果一下子用力过猛，全连的综合成绩下来，小庄不仅是新兵的第一名，就是在全连的官兵同训的科目中也是第三名。第一名是陈排，第二名是三排的一个班长。苗连高兴得哇哇叫，因为这证明他自己没看错人，到处显摆。文书和连长的关系都是很特殊的，如果年龄差距比较大，真把你当儿子一样看。所以苗连的高兴不是一般的。
得，这回军区的侦察兵业务比武我想不去都不成了。打了背包跟苗连陈排他们十几个军官和老兵上了车，我再次在盘山公路上转圈。不过上一次是上山，这一次是下山。
从卡车的后车厢看，大功某团的大门越来越远，渐渐地看不见了，眼睛有点湿润了，这一次是真的哭了。不知道哭什么。在新兵连的时候，老炮各种整治，都没有掉过眼泪。可是这时候哭了，哭的很凶。几个老兵都过来安慰，他们不知道哭什么。苦已经不怕了，怕的是离开的撕心裂肺的难受。
曾经是那么憎恨这个地方的一个人，但是半年过去了，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以后，就不愿意离开，非常非常不愿意离开。平时不觉得，真到了暂时离开的时候，是那么舍不得。
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某集团军某机械化步兵师大功某团，坐落在海拔3000米的群山峻岭间，组建于井冈山时期，曾经历经了国共的两次内战、抗日战争，战功卓著，声明显赫。后来还在朝鲜战场把麦克阿瑟打得一愣一愣的，在南疆保卫战一年，出了三个战斗英雄，三十一个烈士。
某团，夜老虎侦察连！就是我在部队的第一个家。而这一走，我再也没有回来过。
把铁从矿石中取出来，叫做提炼
到了军区侦察业务比武的集训基地，才知道侦察兵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以前凭自己的小聪明可以糊弄一下的话，集训真不是那么回事了。
居住环境，集训基地在一个水库的边上，都住在临时搭的步兵班用帐篷里面。当时已经是五月了，初夏将至，水库边上的树林里蚊虫之多是不可以想象的，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蚊子。你上厕所的时候——所谓厕所就是在林子里的空地挖个大坑，上面盖着几块木板子作踩的地方，这是从未见过的。臭就不用说了，你解手的时候蚊子就在你的屁股上猛咬，完了提上裤子屁股已经是奇痒难比了，总觉得被咬了一万多口。那个时候慢慢学会了抽烟，为了熏蚊子，虽然受训队员是严禁抽烟的，但是还是有很多受训的干部和士官抽烟，好使不好使总是有点作用。这种蚊子的威力是第一次见到，就是你穿着迷彩作训服，它们也可以咬穿。所谓的花露水之类的根本不管屁用。最害怕的就是晚点名，苗连训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能变着花样骂你，这时间就长了，没有个把小时你是别想解散的，这个时候蚊子就开始忙活了，你又不敢打，就听它们一窝一窝地在耳朵边上转悠，每个弟兄都被咬得要命。蚊帐也能钻进来，实在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然后是训练。训练不光是强度大，难度也大。除了传统的侦察科目以外，还有许多技术性很强的技侦科目，内容就不多说了。但是很多士官也是第一次接触。
一般在部队跑武装越野实际上跑的是有道路的山地，也就是你天天跑就有了路了，而且越来越平，本来的坡度也不高。侦察连一般的考核是5000米和10000米两种，新兵不要求跑10000米。武装越野的概念就是带着枪、弹匣、手榴弹、水壶什么的跑，没有背囊。小庄个人武装越野5000米的成绩是17分15秒，在连里是第五，最快的是三排的那个班长，16分就下来；10000米的成绩是44分10秒，这在连是第一的，第二名是陈排，44分27秒，只慢一点点，可能是他的腿抽过筋的缘故，大运动量不是很舒服。
侦察兵集训准备比武就不一样了，是绝对的羊肠小道不说，路面之崎岖是常人无法接受的，起伏的坡度也很大，经常是60度上60度下，而且要求戴钢盔，就是那种蒙着迷彩布的80式钢盔，在团里考核都是戴作训帽，实在不行就把帽子摘下来掖在兜里光头跑。但是戴钢盔就不一样了，带子一会就勒你了，你还不敢松，一松就晃悠，更不敢摘下来，一是不知道往哪儿放，二是不知道哪儿随时埋伏着军区机关某部的当官的，规定不许摘下来钢盔，抓住就是事儿。这种体力消耗可想而知。
第一次10000米山地越野，居然有了疲劳和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跑了1个小时20分钟。当然别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然后是攀登。在团里只攀登过四层的攀登楼，成绩是7秒07。这个成绩只比苗连当年的纪录差一点，他爬攀登楼是6秒49。成绩在我们团的侦察连估计是最快的，师里就不知道了，这回见了几个师部侦察营的所谓高手的攀登架势，心里有数了，不是那么害怕。
但是集训没有楼让你爬啊，某部的机关干部开着吉普车带队，就在山谷里面找面悬崖，爬吧。抬头一看，乖乖，足有30米高，而且很光滑，可以作为休息支点的悬崖上长的小树什么的极少极少，而且有很多天花板——这是行话，就是悬崖上突出来的岩石。这是非常危险的，不管是不是徒手攀岩，都要身体悬空才能过去，对臂力、腰力和身体的协调能力是极大的考验。加了保护绳也危险，因为随时有可能掉石头下来，就是戴了钢盔，砸一下也够受的。而考核的标准是50米高的悬崖，这才是刚刚开始。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当时集训和比武的地方，就是后来参加某著名国际军事比赛的那帮小兄弟训练攀岩的地方，连教官都一样。
接着是障碍。不是传统的400米步兵障碍，是修在上坡的山地的特种障碍，修得极好，一个工程兵连一天一夜拿下的——至今感叹的就是部队的令行禁止，办事效率之高，现在的人说话都没准，但是在部队，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商量的余地。今天首长说这儿修个障碍，第二天早上起来就一定有。工程兵弟兄修得好啊！我们看了以后都吸冷气，坡地多少度记不清了，但是真的是很陡峭的山坡路上给你修上几百米各种各样的障碍。反正难度的增加是成倍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