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不解：“章华宫开宫收徒，跟最近的淮水局势有什么关系？”
温柔是真不理解，章华宫再怎么是三大圣地之一，开宫收徒固然影响极大，可也不能让淮水姬家和越国王族放弃姬恶和娰归两人吧？
姬恶反倒是吃了一惊：“难道两位不知道大宗师的影响力么？”
姬恶解释道：“大宗师无一不是智慧武功独步天下之辈，文能治国武能平天下，是最基本的。
任何一个大宗师在世俗国度里面，都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即便是各国国君，也要以师礼相待。
可大宗师又很少在世俗中露面，能接触到的机会少之又少。
据我所知，也只有天下三大圣地才有他们的道场。
天下三大圣中的虒祁宫、稷下学宫都在大河以北的中原，只有章华宫在大江以南。
大河以南的诸族来讲，进入章华宫是最有可能聆听大宗师讲法的机会。
因此，每三年一次的章华宫收徒，就是大河以南各国的狂欢日。
所有国家、家族，都需要全力以赴为之准备。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进入章华宫！”
温柔沉默一会儿，哂笑道：“为了进入章华宫，不惜一切代价？”
姬恶坚定的点头：“为了宗族延续，自然是不惜一切代价！”
姬恶解释道：“两位自身是大宗师，体会不到我们底层家族的艰难困境。说起来，我淮水姬家在三族汇聚之地看似小有名气。
实际上，我们是在吴国内斗中失败的一方，远离姑苏王城，与蛮夷相伴。
天幸家有老祖坐镇，几十年来纵使有风浪也有惊无险的度过。
诸位是否觉得我姬家现在声势浩大，在三族汇聚之地威风凛凛？
天高皇帝远固然威风，可远离中枢之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覆灭。”
娰归心有戚戚焉点头：“姬前辈说的不错，即使我是越国公子，也对国内的征战恐惧不已：上层公子间明争暗斗战战兢兢；中层卿大夫相互倾轧，你死我活；下层国民水深火热，惨不忍睹。”
姬恶狠狠点头：“越国公子都是如此，何况我们？为此，只有进入章华宫拜入宗师门下，方能有存续家族的机会。
章华宫学生遍布大江以南诸国公族，学生之中守望互助，在很多时候都可以行使方便。
倘若真的有幸拜入大宗师门下，不仅能得到大宗师的真传，更有机会成为另一位大宗师，可报宗族无虞。”
温柔越发不解：“若是这样，你们两家为啥互相仇杀？”
姬恶和娰归同时愕然：“仇杀？不可能的事情啊！”
温柔皱着眉头：“云梦泽苗越可是你淮水姬家保护的，是你领地之民。娰归是越国公子，离此千里之外，现在娰归率越国军队大肆屠戮苗越，我见到报告上写的清楚：苗越的战士们已经被你们屠戮殆尽，那一千人是仅剩的战士种子。
这还不叫互相仇杀？”
姬恶和娰归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林清欢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拍了拍温柔的肩膀：“妹妹，你不会想知道这事情真相的。”
温柔奇道：“真相？恳请哥哥为我解惑！”
林清欢冷冷的盯着姬恶和娰归：“这种贵族戏码，真的特别恶心。我且问你们一句，在你们心里面，云梦泽的苗越，是不是人？”
温柔惊讶道：“哥哥说的是什么话，苗越和我们虽然语言、习俗不同，但毫无疑问是人啊。”
她忽然醒悟过来，俏脸布满寒霜，冷声对着姬、娰两人咬牙道：“说！”
姬恶小声道：“他们是蛮夷！”
蛮夷是禽兽，自然不能算为人！
温柔的手轻轻一握，向姬恶打去。
温柔这一拳带上了火气，要知道，在林清欢降临之前，她可也是被称为蛮夷的。
姬恶大惊，他把温柔的拳式看的清清楚楚，但就是躲避不开，心里暗叫：“我命休矣。”
林清欢轻巧的把温柔拦下了，他安慰道：“妹妹，莫忘记你的报仇理论。”
温柔轻哼一声，把拳头收回，恨恨的剁了一脚，这一脚下去，地面的方砖都碎裂了！
姬恶和娰归面色苍白，只觉得这位高贵甜美的女城主，威势着实可怕。
林清欢面无表情道：“如此将来，越国娰归纵兵劫掠云梦泽诸苗，是你们相互商量好的吧？越国来到淮水，那淮水姬家自然也去了越国。
嘿，好一个吴越贵族！”
姬恶分辨道：“这并不是我们本意，想要维持住淮水局势，谈何容易。
淮水之上，诸越相连，有些部落不知觉间就发展壮大，又有云梦泽为掩护，时不时就侵扰地方，犯上作乱。
就拿云梦泽的苗越来说，他们光战士就有五千之众，和吴钩也相差不远。
倘若做大，很快就拉起五万人马，怎么能不严格控制？”
林清欢打断他的话：“你也不需要再说了，剩下的话我来替你说罢。
像云梦泽苗越这样的大部落，总会诞生许多。
而你们淮水姬家即使要赶尽杀绝，也不敢做到明处，毕竟你们要在淮水大地生存。
可这样放着他们做大，也不符合你们的本意。
万一，他们哪天想要跟你们做一场，谁胜谁负都不一定。
为此，你们就有步骤、有计划的定期减丁。
正好，章华宫三年一开，你们这些分居两国的贵族可以狼狈为奸，尽情屠戮。
反正在异国他乡也没有人认识你们，屠杀他国人士完全没有道德亏欠。
不仅顺利的完成减丁，我猜到最后你们可能在各部落面前演一场反击侵略的好戏。
到最后，各个部落被你们卖了，还帮你们数钱呢！
真是好手段！”
姬恶分辨道：“大江以南各个国家都是这么做的，其实在各国高层来讲是统一的认知，只是瞒着国民罢了。”
温柔满面寒霜：“无耻之尤！”
温柔是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太恶心人了。
林清欢拉着温柔轻轻的离开。
姬恶和娰归刚松了一口气，只见外面呼啦啦围上一群人，为首的却是方乾。
方乾嘿嘿冷笑：“怪不得我部前几年遭遇劫掠，一直以为是吴国有人造反作乱，却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真好，让我找到了罪魁祸首，让我们来好好招待你们！”
姬恶和娰归两人脸色白了，明明刚才就四人在的，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的？
他俩不知道，有一架无人机在对面屋脊上冷冷的盯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