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的皇帝也当上了,该说说王莽的经济措施了,在经济方面,王莽的动作很大,涉及土地政策、人口政策、市场物价管理、专营专卖制度、货币改革等多方面,可是做了不少工作,花了不少心思。
其中折腾的最厉害的就是货币,失败的最惨的也是货币。王莽的货币组合堪称奇葩,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果不是这个花式货币组合出了大问题,估计王莽的新朝也不至于十五年就结束。
来看看他是怎么折腾的。
我们知道,汉朝从汉武帝后,就是以五铢钱为通行的权威货币了,五铢钱的诞生付出了巨大的试错成本,好不容易确定下来了,老百姓也接受了,王莽又要改了,改就改吧,还真是不懂行,实在是缺乏基本的货币金融学知识,更缺乏一个像桑弘羊一样的经济人才来给参谋一下。
王莽的货币改革前后进行了四次。
第一次是在当假皇帝的时期。
“五月,更造货:错刀,一直五千;契刀,一直五百;大钱,一直五十,与五铢钱并行。民多盗铸者。
——公元7年的五月,新人新气象,当了代理皇帝,也要有新气象,新发行了三种货币,一种叫做错刀,以黄金错镂其文,上面的文字黄金纂刻的,也称金错刀,一个值五铢钱5000个,上面金子其实没多少,一点点,因为字的笔画非常简单,类似抽象线条。有兴趣的可以去搜一下图片看看。另一个叫契刀,一个值五铢钱500个。
错刀和契刀的形状完全不同于以前的方孔圆钱,造型很独特,其环如大钱,身形如刀,长二寸,大概7厘米。上面是圆的,下面是类似小刀的一个组合,从艺术的角度来看,造型是很有特色的,很古朴,所以直到今天王莽朝的错刀、契刀都是收藏界的好东西。
还有一个大钱,还是铜钱的样式,一个值五铢钱50个。这三种新的货币和五铢钱同时使用,注意,这个时期市场上已经有四种货币同时运行了,换算是个麻烦的事情,但是还能大概算的过来,真正算不过来的在后面。
三种新货币的出现马上就带来了问题,“民多盗铸”——立刻就出现了严重的盗铸行为。
看过前面的应该知道,本来汉武帝的五铢钱以后,民间盗铸行为已经很少了,为什么现在突然又开始大规模盗铸了?
因为五铢钱的面值不大,如果盗铸,成本太高,弄半天还不够工本费,得不偿失。二是上林三官的制作技术水平很高,不好仿造,所以没人盗铸了。
但是这个错刀和契刀不一样了,你看看它的兑换比例,一个可以换五铢钱5000个,一个可以换五铢钱500个,这个盗铸的性价比马上就迅速提高了,非常值得技术人员折腾一下了,所以盗铸就开始了。
还有那个大钱,一个值50个五铢钱,重十二铢,重量只比五铢钱增加了140%,兑换比例增加到50倍,也非常值得做一下。
这里面还有一个大的问题,突然冒出来三个这样的大面值货币,相当于突然发行了大量的货币,而且错刀还是1比5000的兑换比例,这个麻烦比较大,物价上涨基本是可以预见的了,不知道王莽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第二次,公元9年,王莽正式当上了皇帝,货币又要改。
改货币的原因很奇葩,“莽即真,以为书“刘”字有“金”、“刀”,乃罢错刀、契刀及五铢钱”,当了真皇帝了,王莽认为,老刘家的这个“刘”字,繁体字“劉”,里面含有金、刀的字样,如果我还用什么金刀、错刀的话,容易让老百姓产生不太合理的联想,容易想到老刘家,这不行。还有那个五铢,更不行,老刘家的专利,要废掉。新时代了,不要再恋旧了,货币要改掉。
这一改,可就改复杂了。
一共弄出来六大类货币,注意这只是总类别,分别是“金、银、龟、贝、钱、布”,名曰“宝货”。名字都改了,统称为宝货。每一类里面还有细分,一共有28个分项品种。王莽认为这样老百姓会很高兴,品种多,想用哪个用那个,问题是,这东西不是洗发水。
钱,分为六种,分别是小钱值一、幺钱一十、幼钱二十、中钱三十、壮钱四十、大钱五十。
黄金重一斤,值钱一万。
银分两种,朱提银、普通银
龟币分四种,大龟、公龟、侯龟、子龟——听着很可爱
贝分五种,贝、小贝、幺贝、壮贝、大贝
布:分十种,大布、次布、弟布、壮布、中布、差布、厚布、幼布、幺布、小布。
头晕没?其实还没敢完全写清楚,每一种都对应不同的面值。
六大类、28个分项!——一共28种货币,这个麻烦了,难道王莽数学学得好?不说别的,换算很简单?这老百姓出门买菜怎么办,带个换算表?
这怎么用?老百姓的处理方式很简单——不用!没办法用。继续用五铢钱。
王莽的处理方式更简单——敢五铢钱者为惑众,投诸四裔以御魑魅。”废除五铢钱,谁敢用,发配边疆,对付鬼去!
结果是什么?看看史书的记载。
“百姓愦乱,其货不行。于是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涕泣于市道”
——什么意思,百姓愦乱,老百姓都疯了,迷茫了,彻底迷茫了,生意没法做了,用啥货币已经弄不清了,数学基础不好啊。
——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涕泣于市道”大面积失业,食货俱废,五铢钱废除了,财产清零了,这不哭还等啥,食货俱废,经济停止运行了。
王莽看了看,哦,这样确实不行啊,那就再改改,第三次。
减少一点品种吧,取消龟、贝、布,三种19项货币。重点用小钱和大钱五十这两个吧。
三年后,天凤元年第四次修改货币
这次意识到五铢钱的重要性了,还得去执行五铢钱的路子,货币要简单、要统一。但是钱币样子要换掉。
大钱、小钱废除了——替换成两种,“货泉”和“货布”,方的,造型非常好看,艺术价值很高。
货泉,重五铢。——五铢钱的变种。
货布,重二十五铢——大一点面额的货币,这个看着就合理多了。
另外又重新恢复使用金、银、龟、贝,又转回去了。但这次基本上只是名义保留。
王莽的货币折腾得很疯狂,当皇帝前的智慧消失了不少。最苦的就是老百姓,每一次改变、每一次废除、都不知道多少人倾家荡产。我觉得,王莽应该会想起桑弘羊的。
后面还有,王莽的经济变革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