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我要杀了他
冰瑶……
不远处假寐的令狐小小其实一直在注意着两个人的动静，听到“冰瑶”两个字，她微微的一愣，在凌剑山庄的那几天，她曾不止一次的听别人说起过冰瑶这个名字，冰原岛的下一任掌门，被人称为“冰原仙子”，据说是冰原岛，甚至整个云澜大陆最美丽的女子……
人的名，树的影，看来这冰原仙子还真是名不虚传！
令狐小小忍不住缓缓的睁开眼睛，饶有兴致的注视着不远处的两个人，这个冰瑶似乎很信赖离栖岩，而离栖岩对冰瑶也不是特别冷淡。
难道两个人……
树影浮动，星光点点。
冰瑶靠在一颗古树旁，月光迷离了她那纤尘不染的双眸，她脸上的气色逐渐的转好，那只一直握着离栖岩的纤手犹豫着还是抽了出来，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动人的羞色。
“离大哥，谢谢你救了我。”
冰瑶的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如冰透明，如玉纯净。
“我……”离栖岩不由自主的抬眸望了望不远处那个倚在树上的女子，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化作一片沉默。
嗯？
顺着离栖岩的目光冰瑶也看到了令狐小小的身影，她的身子隐没在郁郁葱葱的树叶下，夜色下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
“那是……”
冰瑶突然间神色一变，满脸的恨意：“万妖山的妖孽！”
似乎忘了身上的伤痛她拼命的挣扎着站起身来。
“冰瑶，你干什么？”离栖岩好奇的看着她，她们冰原岛一直不和大陆上其他门派往来的，难道和万妖山有仇？
“离大哥，我师姐……”
冰瑶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传送进来之后我和所有人都失散了，但是我师门有一种特殊的通讯方式，而且我们进来的三个人身上都挂着彼此的本命符！”
说着她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三块一模一样的白玉寒符，其中两块已经出现了无数的裂纹，毫无生气，最后的一块也是颜色暗淡，但是却没有出现裂纹。
离栖岩神色一紧：“你的两个师姐都出事了！”
“嗯。”冰瑶用力的点头，：“我本应该和她们汇合，谁知道半路上遇到了血龙岛那个不要脸的家伙！”
冰瑶的脸上带着愤恨复杂的神色：“我很幸运，遇到了离大哥你，可是我的两个师姐却没有我这么幸运，她们在三天前遇害了，我在她们的本命符碎裂的瞬间，看到了她们临死前的场面，是万妖山！是万妖山的银渊澈杀了她们！”
又是银渊澈……
离栖岩听到银渊澈的名字，心底再一次涌起杀机，这杀机有些莫名其妙却又强烈无比。
说完这一切，冰瑶再一次把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令狐小小的身上，在云澜大陆所有的妖修都是万妖山的成员，而她在令狐小小的身上嗅到了狐族的气息！一只地阶的小狐狸而已！银渊澈你杀了我的师姐，我就杀你族人！
看着冰瑶强行的催动自己体内的灵力，一旁的离栖岩立刻紧张的阻止她：“你要干什么？别冲动！”
“离大哥，你别管我，她不是我对手，我没事的！”冰瑶缓缓的抬起手臂，一把通体冰寒的透明长剑出现在她的手心。
“你不能伤害她！”
看着冰瑶蓄势待发的模样，离栖岩终于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离大哥，你在说什么？”冰瑶诧异的看着离栖岩，美目里都是不解：“你认识她？”
离栖岩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是我朋友，你不要伤害她！”
“离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疯了么？她是妖！”冰瑶不肯相信的看着离栖岩：“她是妖！是与你离家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的狐妖！”
离栖岩站在原地没有动，耳旁忽然响起令狐小小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不是妖，我是仙。”
“她不是妖！”
这四个字脱口而出，铿锵有力。
她、不、是、妖。
四个字，清晰的落在令狐小小的耳朵里。
离栖岩，端木灏……
有什么东西在令狐小小的心底无声的绽放，肆意的蔓延。
她动作轻盈的从树上飘落下来，缓缓的走到两个人面前：“你们两个吵什么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小小！”
“妖孽！”
离栖岩和冰瑶同时开口。
令狐小小一直面带微笑，那妖娆魅惑的眸子不停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我知道你，别人都叫你冰原仙子，你很美，我一直相信，美丽的人都会有一颗纯净的心，我的确不是人类，对于你来说我是个异族，可是世间万物皆有生命，难道人类就一定要高高在上，其他的种族就一定要被赶尽杀绝么？”
“休得巧言厉色！妖颜惑众！”冰瑶紧了紧自己手心的长剑：“妖族生性残暴，为祸人间，人人得而诛之！”
令狐小小笑了，笑的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她缓缓的上前一步，安静的看着冰瑶：“我今年一百五十岁，我好不容易才可以修成人形，曾经我那么羡慕，羡慕人间，羡慕人类，我以为做人一定很开心，一定很幸福，可是后来……”
令狐小小的目光在离栖岩的脸上流连而过，带着说不出的忧伤：“你叫我妖女，难道妖就一定是邪恶的？人类就一定是正义的么？这一百五十年来，我从未杀过一个人！我每日潜心修炼，从小斋素，一心向善！冰原仙子！我想问你，我和你到底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对我刀剑相向？我究竟做了什么孽？犯了什么罪？你一定要杀了我？”
“我……”
冰瑶有一刹那的失神，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与令狐小小对视的勇气。
“妖……妖的话是不可信的！”冰瑶咬了咬嘴唇，再一次抬起头来“妖精天生就会撒谎，你的谎话我是不会相信的！你休想在我面前蒙混过关！”
“够了！”
一旁沉默的离栖岩终于忍不住的高喝了一声：“冰瑶！我不想在重复我的话了，她是我朋友，你不可以伤害她！你知不知道今天根本就是她救……”
“离栖岩！算了！”
令狐小小微微一笑，那笑容单纯而美好：“我知道人类有一句话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我不需要别人全都理解我，只要你相信我，就足够了！”
真的，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同，只要他相信她，就已经足够。
端木灏，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一个毫无保留的相信我，照顾我，爱护我的人，所以我也只希望得到你的认可而已！
“你信我么？”
令狐小小眨着眼，抬起眸，那样认真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突然间想起一幕幕沉淀在自己心底的过往——
“令狐小小！朕也没说要把你怎么样，你哭什……呃……”
“呜呜……端木灏……”
“我要做小狐仙……我不要做人了，我不要变成人了……呜呜呜……”
“好了！别哭了！朕……朕……准许你做小狐仙！”
“我不是妖怪，真的不是妖怪，我是小狐仙。”
“是，你是这天底下最独一无二的小狐仙！”
“他们都怕我，你为什么不怕？”
端木灏，为什么……
“令狐小小，我爱你。”
直到他离开她之后，她慢慢明白，那是因为——爱！
那个男人的气息，那个男人的温度，那个男人的声音在一瞬间把令狐小小的心填的满满的。
“我信你。”
离栖岩缓缓的开口，这音声与了令狐小小记忆里的声音完美的重合在一起。
“我就知道，我知道的……无论你记不记得我，你都还是你，永远是你。”
令狐小小似乎忘了一旁满脸冰冷的冰瑶，一个转身飞快的扑进了离栖岩的怀里。
离栖岩愣在那里，一刹那似乎时间凝固。
直到令狐小小的手紧紧的揽住他宽厚的后背，直到她的红唇探索着落在他的脸上，离栖岩的脑海中不断的翻腾着一段段模糊的记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反手抱紧了怀里的女子，炙热而焦灼的回应着她的拥吻……
皎洁的月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如梦似幻，美好的就像是一场梦境。
站在一旁完全被无视了的冰瑶，紧紧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握着冰剑的手微微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了？
离大哥，你疯了么？还是你已经被这个妖孽迷得神魂颠倒了？
在冰瑶的记忆里，离栖岩是个修炼狂人，那永远冷漠的脸上很少会有温柔的痕迹，无论多么漂亮的女人，在他的眼里也都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夜，她离岛试炼的时候遭遇庞大的海兽群体袭击，无奈之下躲入了海澜岛附近的一个荒岛，他们就是在那里相识的。
冰瑶永远也不会忘记，她第一次见到离栖岩的情景，他也是在那里试炼，他同样遭遇了那群凶猛的海兽。
残酷的厮杀，漫天的鲜红。
他一身红衣红发，泣血红眸！整个人似乎从鲜红血海中走出，带着凛冽骇人的杀意，那些凶兽全都倒在他的脚下，那一刻整个岛屿被一片血光照亮，那一抹凌厉的红影在那一刻深深的印在她的心底再也挥之不去。
缓缓的收回自己的思绪，冰瑶那动人的明眸一点点的冰冷下来。
离大哥，我不可以看着你一错再错！
人妖殊途，千年之前的悲剧，怎可再次上演？你海澜离家再也经不起那第二次的浩劫！
也许很多人都不知道在一千多年前的海澜岛上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作为四大绝地的传人之一，冰瑶却非常的清楚。
那一夜，整个海洋被染成红色，那一夜，海澜离家差一点就此除名！
那一夜，四大绝地的所有高手倾巢出动！
那一夜，一个女子濒临死亡之时用她毕生的怨恨化作一道无可化解的诅咒——
吾以狐族之祖之名起誓，吾之怨恨与海同在，与天同寿，生生不息……
那是一段被人刻意掩埋的传说，冰瑶因为身为冰原岛的继承人才有资格知道当年的真相。
离大哥对不起！
即使被你怨恨也好，仇视也罢，我必须要——杀了她。
冰瑶的眸子终于完全的冰冷下来，没有一丝温度，仿佛真的是一块冻了千年的寒冰。
通体晶莹冰寒的冰剑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着令狐小小的要害呼啸而去。
如果被这把冰剑刺中，必死无疑！
三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没有任何的时间反应。
在离栖岩和令狐小小同时感觉到那抹杀意的时候，那寒冷的冰剑已经近在眼前。
“不要！”离栖岩大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要翻过身子挡在令狐小小身前。
“别傻了。”
令狐小小却忽然紧紧的抱住了他，让他无法动弹分毫。
“如果注定要离开，我希望可以死在你的怀里。我答应过你的——永远、永远都要和你在一起，即使是……死。”
令狐小小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眸，把脸埋在离栖岩的胸口。
“嗤”
冰剑刺入令狐小小的身体，一阵钻心的刺痛。
就要死了么？
虽然很痛，可是……
三个人都愣了一下。
因为那把剑的剑锋刺入令狐小小的身体之后居然诡异的停在了那里，没有进入分毫，更没有像冰瑶预想的那样刺穿她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
一片灿烂的银光把整个树林照耀的恍若白昼。
“不好意思，来的不太是时候，打扰了各位的雅兴。”
银光流舞中，一抹白色清冽而出。
银发白衣，笑容冷魅。
“银渊澈！”
冰瑶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立刻咬牙切齿，满脸的悲愤。
银渊澈看了她一眼：“你就是冰瑶吧？你们冰原岛的秘法的确很有意思，要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你，我真的要好好的感谢你那两位师姐，不仅让我找到了你，还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说到最后银渊澈的眸子落在不远处紧紧相拥的两个人的身上，目光微移，停在令狐小小后背上的那把冰剑上。
“冰瑶，你伤了我的女人。”
银渊澈轻轻的抬起脸，凌冽的轮廓，邪魅的微笑：“这个理由，足够让我杀死你十次百次。”
他的……女人！
冰瑶神色一动，不远处的离栖岩脸色一沉。
“离大哥！你听到了吧！”
冰瑶挥动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随着她的灵力涌动，那把冰剑从令狐小小的身体里飞出，溅起一串鲜血。
“小小！”
离栖岩立刻毫不犹豫的把手轻放在她后背的伤口上，一丝丝纯正的灵力缓缓的涌入令狐小小的身体。
“我没事，真的。”
令狐小小微微笑了笑，旧伤刚好又添新伤，这遭遇，和当年的某人还真的很像。
“小小……”离栖岩欲言又止。
他的心绪很乱，特别是在银渊澈出现之后。第一次见到银渊澈，第一次见到令狐小小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们从前一定是认识的。
如今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他面前，这种感觉前所未有的强烈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挣扎，想要破土而出！
就在此刻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轰然响起，尘土飞溅，银光大盛中，冰瑶的身子犹如断翼的蝴蝶。被巨大的冲力抛飞出去，正好落在了令狐小小和离栖岩的脚下。
“冰瑶！”
离栖岩看了一眼她愈加苍白的脸色，她的灵力开始消散，体内的元神极尽溃败的边缘！
重伤的她在银渊澈眼里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而已，如果他愿意可以马上杀死她，只不过……
“端木灏，嗯，也许我该叫你离栖岩。”
银渊澈缓缓的向前一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令狐小小和离栖岩：“五十年前我就说过，你跟他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小小，你到现在还不相信么？”
“这是我的事，和你有关系么？银渊澈！你很闲么？”令狐小小看着他，一脸的冷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