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不得不这样做。”平心静气的语气似乎觉得这件艰难的事不是事一般的,韩镜泫对着脚下的男人说。
男人浑身是血,有长有短,有深有浅的伤痕密布在男人赤裸的身体上。这里是昏暗的地下室,位于首都某处。
“把东西交给你,我还是会死!”男人恐惧的声音充斥着这个狭窄的地方,令韩镜泫不悦。
他脚的力量加重三分,男人立马痛苦地嘶鸣起来,韩镜泫的小动作牵扯到了他全身的伤口,就像给浑身是伤的他身上洒上了辣椒油,伤口诚实地向传递着疼痛,他就要痛晕过去时,韩镜泫的力量又减轻了。
“你就是个魔鬼!”男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喊完后,就佝偻着身子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韩镜泫知道脚下的男人昏过去了,多日的折磨终于击溃了这个男人的神经,而调查却毫无进展。
不过不用担心,韩镜泫等待着这个男人醒过来,醒过来之后才能进行新一轮的折磨;他拥有数不清的时间和用不完的精力。
大多数过程都需要仪式化的加强,就好像饭前要洗手并不是先天性的而是后天习得,早起要刷牙也是如此。
这并不是一种认知训练,而是在这个仪式化的过程中,人们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利益实际体现在某一行为上。
这种过程将一开始并不是很受欢迎的活动或者行为变的很受欢迎,就好像远古时代一定没有人刷牙或者饭前洗手一样。
但是现在这成为了文明人的常识和规范,因为这两个行为能给自己和集体带来一些很难言说的利益的同时(比如刷牙可以一定程度保持美观和健康,洗手也是如此。),也能让你更好融入群体。
试想,一个不刷牙的人绝对不怎么讨人喜欢。
韩镜泫现在做的,就是把某种类似的需要仪式化的东西从这个男人身上剔除。
这个东西被称为力量。用人类的语言就是这两个字。
韩镜泫觉得这两个字并不是很恰当,但是他又不是人类,想不出来哪里不恰当,可是的确是不恰当的。
这只在人类这里才会出现这种情况,若是恰当,注定疯狂。人类似乎下意识地避开了疯狂的命运,选择了一条特殊的道路,这也是他如今会在这里的原因。
挽歌沉默唱响,死亡悠然绽放。
“请问我们现在是去哪儿?”韩镜泫问正在开车的高挑少女。
可是对方似乎又聋又哑,目光直视前方,半点没有搭理坐在副驾驶的韩镜泫的意思。
既然对方不想说话,韩镜泫则不会自讨没趣,总之对方身上的仲裁人的制服做不得假,安心呆在座位上看看风景好了。
好像自己一直遇到那种不爱说话的人,韩镜泫的思绪飘到远处,回忆着自己尚且短暂的一生。从来没有要好的朋友,也没有能够谈心的人,就算在身体迅速发育,女生女性特征逐渐明显的那个年龄段,韩镜泫也诡异地没有发情,喜欢上任何人。
而现在看来,韩镜泫发育时身边拥有的女性资源是丰富且高质量的(多而漂亮)。
直到现在,韩镜泫也一直没有喜欢过任何异性或对异性抱有好感,仿佛在性方面的内容他天生缺失。少年时代有最少三个女人明着向他索爱,但是他因为自己毫无感觉而果断拒绝。
他看过很多爱情电影和小说(这是不可避免的,他看其他类型的作品量是爱情题材的好几倍),但是对于作品里的感情他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我们会在爱情作品里体会到爱情的些许甜蜜,但是韩镜泫不行,这方面的感情先天闭塞,无路可通。
于是他鬼使神差问身边的少女,虽然目光是盯着车外的:“你说,世界上真的有爱情这东西存在吗?”
女性对于这方面天生敏感,何况是一位成年女性,一位深得男性追捧的女性。
她说:“有的。”
他说:“请证明。”
这怎么证明?这无法证明?
女人不知道,她擅长两件事,战斗和沉默,她选择沉默;身边的人即将成为姐姐的师傅的新弟子,是那种不用经过试炼和选拔的诡异家伙。
能被“梦魇”流派的那位大人认作弟子需要什么样的资质和能力全仲裁厅有目共睹。
她姐姐就是最明显的一道旗帜。
想到了她的姐姐,少女冰着的那张俏脸解冻少许,想着身边这位长的有些秀气的男人以后要和自己姐姐一同工作,就忍不住说道:“你以后能不能多帮帮我姐姐?”
“嗯?我能帮你姐姐什么呢?”韩镜泫好奇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姐姐一直回来后浑身是血。”
车子在城郊停了下来,少女拿出一根试剂一样的东西扔给韩镜泫说:“用这个,你很快就会睡着,我会在你睡着的期间看着你。”
“嗯?不是去完成任务杀人?”韩镜泫看着手里血红色的试剂问道。
“我不知道。”少女的确一无所知,本来来这里的应该是自己的姐姐才对,可是她姐姐不太愿意来,反而拜托了她这个妹妹。
姐姐可能觉得是自己那副小女孩的样子会丢人,还是对于这位新多出来的师弟心生不满?就在少女思考的时候,韩镜泫已经把试剂一样的液体用注射器注入了血管里。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韩镜泫失去了方向感,也逐渐陷入了沉睡的状态。
少女放起了忠实的卫兵,在黑色的轿车里把车子引擎关闭,车子融入了黑暗。
“你好,新晋隐者。”有一个男人的嗓音在自己耳边响起,“隐者的世界果然和普通人的不太一样。”
韩镜泫睁开眼,那股令他晕去的力量消失了,现在他要看看那股力量带他来到了什么地方。
然后他发现自己在高等学院的教室里,华贵装饰酒店的大厅里,某个吵闹的宴会上。
他同时出现在了三个不同的地方,都是他去过的地方。
等到他意识到不对时,那个男人的声音又来了:“呵呵呵,真有趣,你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不对的地方不仅仅在于他出现在三个地方,还在于这是他的记忆,而现在他的记忆里,身着晚礼服的大猩猩和狒狒齐聚一堂举办宴会,狗和狮子静坐在教室里认为听课。
一眼望去,所有人的身体没有改变,只有头不是人类的头了,现在都是动物的头。
“呵呵呵”轻笑声传来,那个男人说:“在你眼里,就算人们做着动物不可能做的事情,人和动物也没什么区别呢。”
“多么劣质的梦境。”韩镜泫对这个梦境不屑一顾,“你根本不明白其中的真正含义,只是对于表象评头点足,你给我营造的梦境不仅仅粗劣并且可笑,人本来就是动物,你觉得自己是人?你算个什么人?人不过是动物,而你自诩高贵,想把自己独立出去,成为等级制里的上级,金字塔的顶端,高贵的人?高贵的动物。”
韩镜泫右手持于胸前,作出一个拉门的动作。
“就算是你给我营造的这个充满暗示的梦境,我也脱离给你看。”
说着,韩镜泫拉开一扇“门”,踏步走入。
梦境并没有消失,反而一直存在,韩镜泫却在梦境存在的同时醒来。
这并不是说脱离了梦境或者说从梦境里离开。
韩镜泫依旧是在梦里,可是他回到了现实并不受梦境影响和控制。
打个比方,就是我们在做梦的时候同时醒来,这个时候你却还在做梦。
这个情况韩镜泫经历过,他在杀人的那个下午,就在梦中和清醒的间隙里来回游动,可那是现实意义的。
现在把自己稀有的经历延伸,扩展,韩镜泫在梦境里恢复了现实的清醒。
“也许,你应该直接给我任务让我去杀人。”他在梦境里说,现实里却只是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