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璋唇角微勾一下，点头，算是应下。
莫耀清意外的是，当天中午，秦府的小倌便送了一封信过来莫公馆，说是秦先生替他物色的新府邸。
莫耀清打开信，秦璋给他选的地方，是如今上海的政府军安置地，秦氏掌权，这里距离秦府也不过百米之遥，安置着如今的核心军领。
他给出的理由是，政府军早就定好了搬迁，这块地便空了出来，低价卖给他。
莫耀清拿着信，沉默了很久，终是扯出一个笑容来。
秦璋啊秦璋，你真是一个疯子。
不过你发疯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对我的胃口。
陆公馆于次月搬到中山街。
莫念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昭儿身上，她不关心莫公馆的搬迁甚至不关心还会在莫公馆住多久。
莫耀清的心思，在他随她来上海之后她愈发明晰，那是一种超过了一个兄长对弟妹的关爱，她没资格承受，也受不起。
即使她不是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她是害死莫耀清这世上唯一的弟弟的女人，这个事实永远无法改变。
想到这些，她知道自己很快该离开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过自己的生活。
她牵着昭儿走在从市场回莫公馆的路上，一路心事重重，正想着该如何开口跟莫耀清提离开的事，身后忽然想起汽车喇叭鸣叫声。
“莫太太，好巧……”秦璋坐在车里，笔挺干净的西服，一张脸上满是意气风发，“我们又再见面了。”
莫念停住脚步，“秦先生？”
怎么又是他。
秦璋已经停了车，拉开车门，“我送你回莫公馆。”
“不用。”
“莫太太无须客气，秦某也是顺路，这中山街上一共两座府邸，偏是秦公馆和莫公馆，莫太太，你说巧不巧？”
巧？
他嘴里的巧合，大概是他别有用心的结果。
莫念凉凉一笑，牵着昭儿的手准备离开，那孩子却咬着手指头盯着汽车里舒服绵软的座椅，“娘亲，你提着那么多东西，娘亲累不累？”
不等莫念回答，昭儿小手牵上她的手，“我们坐叔叔的车回去好不好？”
不好。
莫念俯下身，眼睛平视着那半高的糯米团子，“昭儿，娘亲是怎么教你的，无功不受禄，不是嗟来之食。”
“啧啧啧，”男人扶着车门笑了，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她，满是戏谑，“莫太太有些望女成凤了，三岁大的孩子，你教她这个?倒是应了你大家出身的身份。”
大家出身？
莫念顿了很久，抬起身子，看着他，心里生出犹疑。
他查过她的身份的。
莫耀清档案里那个弟弟，并非与他同父同母的陆景明，而是他父亲与偏房所生的一个孩子，那个男人母亲出身不高，与他指腹为婚的女子只能算得上书香门第，绝对衬不起大家两个字的。
他曾说过，知道她是莫耀清的弟媳，想要追求她。
但他说她大家，是口误，还是……
她心底愈发烦乱，尤其是对上秦璋那双眼睛，心里只有恼火，牵着昭儿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