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你一定想象不到一个生了九个儿子,两个女儿的女人也会过得非常惨淡,非常悲凉。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无法理解这样的女人在她老了之后,老伴死了,她变成了一个老太婆,独守一座空山,燃一盆火,怀念以往的日子,眼睛却是干枯的,听说人老了是没有眼泪的,有的只是无望的空旷。
我家离那个山大约隔着两条街,因为山上就住了老太太一户人家,所以我和洋洋称她为山老太太。老太太爱抽烟,爱喝咖啡,年轻的时候,却想不到年老的自己的惨淡和凄凉吧?
山老太太没有钱买好烟,就抽纸卷的烟,可后来,也没有人再给她提供纸张了,幸好她遇见了我们,那时候,我和洋洋还在上小学,家里正好有用不完演草纸,听了山老太太的故事,我们俩都感动了,就把家里用不完的纸拿来提供给山老太太卷烟吸。
山老太太爱讲故事,她有怎样的一个故事呢?是悲是喜?或者都不是那么极端,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的人情世故罢了。
山老太太有九个儿子,两个女儿,老伴走得早,就留下了家里的两出院,一前一后,但后面那个屋子已经塌了,由于没人住,就没再盖新房子,老太太住前院,屋前有一棵大枣树,遮住了半边院子,枣树很大像伞一样,她家住的是土房子,门还是老式门,没有围墙,进去院子就看到堂屋里的老式门,推门进去屋子,有两间一间用来做饭,一间用来就寝。
山老太太睡的是硬板床,她九十多岁了,能走能跳,她知道老年人睡硬板床是好的。山老太太很苦,吃糠咽菜,但是,看到她不费余力的抽烟,喝咖啡,她又苦在了哪里?
她爱跟我和洋洋讲故事,从悠长的古老人生讲到如今凄凉的自己,我那时候也就十多岁吧,听的很是入神,果断有种放弃下山的冲动,就一直挺一直听,山老太太屋里不点灯,只有从庙里拿来用过的蜡烛油中间捻一根棉绳,用来照明,她过得实在是苦,苦不堪言,那山老太太徒增一肚子话,无处话凄凉。只能够讲给我们这些小孩听。夏天枣树上面结了好多枣。
山老太太就打给我们吃,觉着甚是甜,那是山老太太奖赏给我们的礼物,山老太太识得大体,每次在她家玩够准备回家了,她就预留我们在她家吃饭,说起吃饭,山老太太有一番讲究,她烧大锅,农村用的那种大铁锅,锅下面添柴,燃的很旺,兴许我和洋洋那一会还在窥视,只见山老太太右手拿着木棍往里捣柴,左手又掀起锅盖看着有没有熟饭,来回几个折腾,一探究竟之后,才决意饭菜是熟的,盛好的饭菜是锅巴,用大米做的米锅巴,山老太太说这种锅巴要细嚼慢咽,才会越吃越香。
苍凉的老人,温意的故事,若非亲眼所见,我一定想象不到世界上还会有这等人,活在阴凉的角落,努力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