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碰上一娜,一娜会揪住非问明白不可,防了半天,防错了,从明开始盯着点一娜,坏事坏在一娜身上,不知跟谁学的,倒背手围一豪转几圈,一豪全招了,不招学校老师也会找你这个做家长的,子不教父之过’
‘还有一句教不严师之惰,那个鼓也不知一毫用多大劲敲个大窟窿,当时老师给我看,心里还笑,你小子没白吃饭,劲不小,鼓也是老点,鼓皮黑薄,老师说,鼓是高年级敲的,人家放那出去会,就这功夫一毫一下敲漏了,他哪是敲鼓,是雷鼓,过去衙门高状劲拿出来了,一锤定音,害我背着鼓绕整个天津找不着补鼓的,背着鼓进了乐器行,乐器行看我下一跳,说了来由还是他帮我找人补的’补鼓说没见过把鼓敲这样。还以为大人敲,还是孩子’。
‘看你美的,光荣啊’
‘不是光荣,人在小和年轻时不留下点事,到老了动不了了,没回忆比死都难受,就像现在想着一诺小嘴允着自个小手大拇指,吃个香心是不是宽了,上天凭空送家个闺女,陪了咱们十六年知足’妈靠着爸像是到了八十岁,又像结婚第一天晚上,像是童年睡在摇篮里奶味十足娇嫩清香。
妈天天盼一诺考大学,盼一豪上高中,盼来盼去把姐盼水泥厂去了。
大丫说到做到嫁到离家很远地方,和大姐姐不大联系。二丫初中毕业,离开学校帮她爸妈下地,二丫鸡养的真好,在自家院里靠东强搭了鸡棚,有三间房大,三百来只肉鸡,夏天鸡怕热三个落地扇哇哇开着,二丫爸有下酒菜,拧下二丫妈炖熟鸡腿扯多老远满嘴流油嚼着,喷出酒气掉了两颗牙鸡肉赌在那,张大嘴用他拿了半辈子锄头粗糙光秃没有指甲手,抠着塞牙鸡肉,然后不浪费用没有倒下牙继续嚼碎像是和鸡对抗看谁把谁生吞活剥。
强妈自几年前和二丫妈说一诺事俩人面和心不和。不供事就没走动。偏偏栽倒儿女手里。强喜欢二丫,常常俩人跑城里看电影下饭店,强胖圆了舌头特灵。
‘二丫有钱了带你吃变全中国,不养鸡了’
‘离不开咱庄离不开我妈,姐嫁远我不能再远了,你换个工作,学汽修’
‘想学厨师’
‘学厨师也行,你舌头灵,在城里开小饭店’
‘开饭店没戏没那脑子,当个好厨子倒有几分把握’
‘和你妈商量学厨师’
俩人私下见面,强妈装傻。本来两家没多大点事,面子卡那了下不了台阶,喜欢二丫能干,鸡一批一批卖都是票子,娶了二丫多大福,笑自己儿子有眼光,‘傻小子别的不行搞对象有一套省你妈心了’
俩人不知道父母心,偷偷来往摸了手亲了嘴。自从有了摸手亲嘴,不见心里想的难受,刘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年轻人观察年轻人,准确律超过百分百。
‘坦白和二丫恋上了小心你妈拆了二丫鸡棚’
‘二丫和强好上了,你爸酒桶强得灌满喽’
两个人抱在一起热情劲常常被两家爸妈无影遁形退去。背靠背无语最后拉着手低着头恋恋不舍走出爱的余温。
莲花在家干起了服装家工。凭手艺吃饭。没辜负细长竹笋尖手指,挑起线来像电影里千金小姐,带线针穿来穿去锁扣眼密平每下一针考虑整体美。
莲花忙挑灯夜战,穿上自己缝制衣服,另有一股动人气韵。莲花妈满意住在城里未来女婿姚斌,最让他炫耀姚斌开着一辆桑塔纳接莲花,‘喇叭多摁几下别碰了人’姚斌知道用意狠命摁,传出老远汽车喇叭声,坐在家里妈们,羡慕嫉妒话语,刺激着她们该找婆家女儿们。莲花头发剪的和城里姑娘一样,抽空跟妈说会话,目的让妈点评一下,和城里姑娘还差再哪?妈上下打量。‘我看赛过城里姑娘,就凭裁剪手艺谁敢跟你比,腾出空来给你叔做一身西装’
‘婶子有空给叔做有空,给我尺寸,布料我去买,就一身蓝色行不’
莲花终于等到可以回馈时机,有抓住不放过态度,还有受宠诺经感觉。急着要尺寸,妈是想做但不是现在,莲花急什么似。
‘给你,给你’妈只好把爸西装提前诞生。
‘给叔去城里买去,姚斌开车带我去,选最好面料’
‘交给你了,你叔等现成了,还不给你叔美坏喽’
‘叔是一服架子,你也是,穿什么都好看,一娜越来越像你了,再长点个更好’妈对我个头就像考数学分一样,没辙没辙,有些事挽救不了了,已成事实,也就放手了,反而轻松。
‘提她脑仁疼,好好眼看小说看扎古扎古,你叔淘换偏法,嘿,你说巧不巧,告诉你叔多给一娜吃狗肝,一娜除猪肉鸡肉别肉不吃,鸡别让她看见杀,看见了死活不吃,后来说猪肝也行,馋人得馋病,啥人啥命’
‘婶子你是有福命,叔什么事都依你’
‘不说你叔了,和姚斌定日子了吗’
‘没定’
‘定了告诉我备一份礼,看看好女婿’
‘那是肯定,双方妈急,今年是我本命年,明年五月不结,十月躲不过去了,婶子走了’
‘忙你去吧,你叔西服不急,你结婚前做好就行’莲花下我家仅有三个台阶飞过去,没看清倒院门口了。恋爱女人会轻功。
当妈有操不完心,全世界妈我敢保证都说过这样话。妈的妈我的姥姥正操着心呐,老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接受的实在就没回来。姥姥不大不小脚,看见妈事实摆在眼前知道跳多高没用,学会了逆来顺受,没有起波澜就和现在姨夫光学仪器厂楚明光结婚,老姨婚前知道未来婆婆厉害,小姑子霸道,相处之时,学着吃亏,事上吃亏,话上吃亏,钱上吃亏,一切听姨夫的,一年以后生了一儿子起名楚俊,谁知道老楚家不喜欢男孩,用爸话说‘关外兔子隔路’爸不喜欢姨夫,姨夫对爸说话下颏抬的老高俩胳膊抱在前胸嗓音没男人味,男人长的女人相讨厌。姨夫长相穿着在历史车轮前面,老姨追着车轮紧赶慢赶才追上,那叫一个崇拜,两三次拜倒成全了婚姻,姨夫在我眼里英俊小生,我挺喜欢,他工作在工会,缺不了笔和稿纸,白纸,横格纸,我要,姨夫攒够一摞,老姨送来,老姨住在一诺跌胳膊第一次住院后面楼房,光学仪器厂家属院。来我家送一摞稿纸妈算是赔大发啦。连吃再拿,姨夫精明,想吃妈做东坡肉,老姨送稿纸,并顺手带来定书器,圆珠笔。妈就在卖肉案子上挑选做东坡肉食材,妈做东坡肉色香味俱全。后来我们都有了自己家庭有了自己孩子,妈东坡肉,正式注册,妈妈肉。姥姥肉,奶奶肉。一摞摞稿纸送来,一块一块东坡肉送出,妈嘱咐老姨给她婆婆尝尝不要独吞,这样一来又赔了一块。
姨夫工作能结交人,‘小楚该发毛巾肥皂了,下回改潘婷洗发水,这年头谁还用肥皂’工会福利随着生活需要不断调换,姨夫职位也不断上升,脱离了工会,当劳资科科长。当了科长,发型确留在工会。劳资科科长发型,是在写有标榜字样牌匾装修豪华理发店剪的,听说会员还八十一位。老姨看到发型,惊讶拨拉姨夫头看三圈,眼睛定在姨夫脸上。
‘哪剪的我也去,多少钱’
‘男发花不了几个钱,女人费事,卷了,烫了,染了挣你们钱’
‘给我买件衣服劳资科科长,不能总穿这件’姨夫行头也换了,丝毫找不出工会样子。下班不准点了。
‘今天来这么晚’
‘开会’
‘哦,吃饭吧,我和儿子先吃了’
‘你咋一天比一天晚’
‘有事呗,不是在工会随便,上看领导动向,就是拍马屁也拍正点上,你在家除了吃没别事净剩享福喽,在家当科长太太。老姨听着是这个理,忙着给姨夫倒水端饭,脱下新行头用衣架撑起来挂好,走了样不配穿再劳资科科长身上。
老姨去姥姥家,问妈去不去。她们很少一起去,妈说上班对不上点,不是不对点是不想和她一起去,到姥家什么都不管。找她同学看电,逛街买一堆跟家人无关东西姥姥看着一堆大小包装袋来气,自己觉察不到,介绍买便宜,好像全天下好事都给她一人了。最后回家跟老舅妈张嘴‘嫂子眼药水给两瓶纱布给两卷,橡皮膏给一盒’老舅妈清点要东西装好给老姨。‘卫娟你真张开嘴你是看我还是哗啦东西。走了拿动吗?’‘妈看你说我不是没上班吗?他们都有工作不能帮帮我’姥爷摸着脑袋手在脑顶转圈。‘你还趁啥拿就拿,给二十块钱打车票’‘妈听见没二十我爸说的’,老姨像个孩子手舞足蹈。姥姥送到汽车站,又掏出二十‘半路上给你姐和孩子买点吃的,别偷着不给你姐买,你姐没少惦记你’
‘行了二十块钱至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