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声音源润带磁性抬头吓我一跳眼直勾勾看，像一个人像谁呐？我动作慢了下来轻了下来眼光柔了下来。递过馒头，手还在原地举着，那人背朝窗口坐下，又站起来，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步步去了三窗口。我有些失望，
端了一盘鱼，我下意识看看手表，北京时间两点十五分。上下班都不对点，哪个单位的。
‘来碗粥一个馒头’抬头看，踮脚那位，饭盒上搭双筷子馒头放快子上。搭桥技术娴熟有过之而无不及。端着饭盒肩膀稍稍向下倾斜，不平行地面，视线着落点顺着腿曲线找到重点在脚上，脚跟离地几公分，数学不好大约我两手指宽。坐在三排第一桌子上正对我。呼啦五六个工人端着碗的，提着牙，抽着烟的，嘴里嚼着饭的，围了过来。
‘哥们讲一段，黄的，白开水没滋味，要不写上几个字’
拿出粉笔在地上写了起来，精神不大对受过刺激。站窗口天天看微型电影。
连续几天没听到磁性声音，快倒班了还能不能看到他。眼睛关注餐厅，失落感，人家买了两个馒头，说了一句该说的话。哎，不想了，胡思乱想什么。
没人买饭窗口五人站着乏味。
‘白梦笑一个’
‘笑不出来’
‘白梦姐人家晚上做梦，你白天做梦，说说你白日梦，司机哥外面餐厅凳子上好久没看见坐了’
‘小吕混个脸熟了啥话都敢说’徐燕说
‘白梦姐司机哥爱不爱听你笑，把我们都给迷倒了，有邯郸学步，你笑跟谁学的’我调侃说
‘这是我看家本领，想学教给你’
‘饶我，学不了，下回来介绍介绍，坐公交冒名家属逃票’
‘小吕两点，零点班司机来接，六点班白天亲个嘴都没地’
‘徐燕你的选择’
‘是啊’
‘电影院那环境允许你干一切’
‘聪明’
‘徐燕，小吕正经点属你俩小嘴上没把门儿’
‘当兵的。美娟姐，我说对不对’
‘你敢开吴美娟玩笑’
‘这有什么？美娟姐以后代号当兵的’吴美娟抬头笑了
‘吴美娟被小丫头说美了’
‘组长，爱叫什么叫什么，她懂什么’
‘小瞧吕一娜了，股长秃老头夸她了，股长夸过谁呀，亲耳听的，就你第二职业换了八百个了，股长不会换你了，烧香吧你。有事下班说，到点了，结你馒头’组长说
‘结账，馒头六十，花卷二十，糖三角零’
下班风大呼呼吹我眼睛睁不开买个墨镜带上。转了几家，带上试试不是大就是小，没心思了。这还一家进去看看。半间房没有太小了。老板真会利用空间，悬挂一根所料管，眼镜袋铁夹子夹好挂在所料管上，墙上挂满了，柜台摆满了。挑一款镜片是绿色，镜框是黑色。
戴上墨镜，镜片底下的世界如梦似幻，骑上黄色彩车，一辆卡车沉重缓慢驶过去。烟雾轮胎味汽油熏鼻子。树上干枝几片稀稀落叶点缀沥青路。我倒吸口气。
进院美的忘摘掉墨镜。爸一眼看到，吓我连摘在藏，爸上前二话没说抢过墨镜，啪摔地上，没碎，看没碎，用脚踩碎，踢球动作，墨镜四分五裂。
长这么大，头一次领略爸行使权力。站在那一动不动，木乃观赏爸自编自导与墨镜厮杀镜头。转身回到他探讨晶体管写字台前。愣愣站着手还在扶着彩车，几秒钟过后，推倒心爱彩车，并踹了几脚，猫腰捡碎镜片，像收心爱人尸首，掏出手绢裹好。
妈看我没有说话，娇女泪多我一滴都没有。进西屋倒头躺下。
彩车原地不动躺一夜，链子掉了骑不了了。那天跑着上班。迟到了。
调侃我一班没说话。
‘小吕走吃饭’徐燕叫我，眼神盲而空看着。今天是炖带鱼。香香带鱼盛在长方形白瓷托盘鱼头，鱼尾，细窄的，班长郝淑华，盛给工作不认真，不会拍马，不讨她欢心，宽好的当然归她臣子臣民，我碗里带鱼足以证明，效忠与她。米饭一粒没吃。带鱼是我最爱。
‘小吕今迟到了一月奖金没了，你跟班长打声招呼撒个谎，她记考勤，开支送点礼全都有了’
‘没就没，明兴许不来呐？’
‘你到底咋啦’
‘跟我爸怄气’
‘你爸对你那样还怄气，把我爸给你你就满食堂跑’
‘你爸对你不好’
‘我爸爱啥干啥，全不理你，一年四季不跟我说话，我想让他打我他懒的打’
‘又满嘴跑舌头’
‘他过世了在我上班几个月，小吕有爸管美的你，知道吗，看你骑彩车多羡慕，别较劲了，戴墨镜骑黄彩车，长的好看，招蜂引蝶，受到某些人关注了’
‘我没感觉到，感觉到就晚了’
半班过去心好受点。下班去老姨家，突然想起，昨天一豪一杰，小样大气没敢出猫哪了，等我回家再说。不过爸神速都没反应过来。不想了，等眼睛再犯病是眼镜不戴，你们就急去。
下班直接去老姨家，当当敲开老姨家门见亲人哭开了，‘今不回去住你家，我爸踩我墨镜妈不管一旁看热闹’
‘明白了，一娜不是老姨说你，女孩有几个戴墨镜的，自从上班，左一件右一件衣服买个没完，一敏来几回还是那件衣服，差不多行了，你爸对你够宽容了’
‘再说走了，头疼给片去痛片吃’
‘死丫头从小降服住你爸妈，生气就有病比变魔术快，吃完饭走’
‘不吃就走，没骑彩车走来的’
‘诶呀，气死我吧’
‘走走不留快走到家黑了’
‘给点楚俊吃的零食走一个小时没劲了’
‘瓜子别的没有’
‘抠吧’
‘楚燕的奶你喝口，哈哈哈’
到家黑了没吃饭睡觉。
早起彩车对准院门口擦干净，看见这一幕心花怒放，偷着乐。骑着跑了。
大姐有人说媒，爸不同意偷宝贝似拨浪鼓摇脑袋。妈婉言谢绝。
我偷偷谈着。大姐知道。
一豪闻出我身上有烟味，定和男的在一起，拒不承认拽着一豪往厢房屋走，多开爸妈视线。
‘交男朋友，烟味大的很，爸没在，赶紧坦白，不然告诉爸去，有你好看，多长时间了，什么程度’一豪威逼我。
‘问这么详细干嘛，我是你姐’
‘问的就是你，别让我费事快说，说晚了没空听后果自负’
‘刚刚交往几天说的都是实话’
‘几天，撒谎，几天烟味着么大是不是天天在一起’
‘他会抽烟风刮过来的，坐下告诉你，审贼似审。比我大七岁铁厂上班，长的白净个子比你高一头叫马亮’
‘还神笔马良呐’
‘大姐知道吗？他家底细知道吗？’
‘刚交往没问那么详细’
‘没问就跟人家交往胆也忒大了？’
‘大姐打托人详细调查还好没有负面问题’
‘烟味暴露，爸不抽烟，小心点，大七岁大了点，欺负咋办’
‘别担心他不欺负我’
‘礼拜天我们玩去，妈面前替我撒谎’
‘不要走太远’
跟马亮在一起喜欢摸他手，软的中指够着手腕，我个头倒他肩膀上点，他喜欢搂着我肩，不能在离家进地方转悠。每次约会爬山，爬段累歇会，坐在他怀里，马亮解开最外层衣服扣子裹起我来，天真冷。抱我他腿上暖暖的，我乖巧躺在他怀里，搂着他脸铁紧心脏，咚咚强有力跳声，越抱越紧，穿越对方心里，时间分分秒秒走着，都不想说话，过会慢慢松开对方，他低下头在裹着衣服里灼热嘴唇从我耳边划过，我喜欢这种感觉，渐渐贴心脏脸被他灼热吸过去，手勾着他脖子迎合他。融化半山腰，风猛烈吹听到微微叫声。另一个世界唤回我们。抱紧紧化为一体，抬头看着他脸，摸着感受着这就是爱情。搂着依偎走下山。天渐渐黄昏。
一豪叛变告诉妈，爸知道，仨字‘不同意’让妈盯紧我。没有分身术，怕爸生气规规矩矩上班。只有零点班，倒班室睡觉时间才能约会。没办法几天不见想难受。
爸班上同事儿子介绍给我，死活不见。姨夫同事儿子也不见，爸生气。不想进家空气火药味。一诺该回来。食堂过年不放假，大姐不放假，爸不放假，妈放假，年货妈一人忙。
‘炸一诺爱吃的，给姥姥，老姨，奶奶留出去就行’大姐说
‘今年只好这样，一娜弄心情不好，一诺还没回来，啥也不想炸。你们小天天高兴大了会气人了，一娜还费功夫’妈叹气说。
‘一娜喜欢谈着吧，俩人热恋着劝不了，也许自己不愿意呐’大姐劝妈
‘看现在不好说俩人偷偷联系见面，也只好如此了’
大姐说服妈见见马亮，妈知道我顺着好吃呛着难咽’
爸妈天天研究我，大姐是内应。商量好等一诺回来见马亮。
我背着爸和马亮约会‘一娜你家人不喜欢咋办’‘我喜欢就行呗’‘没有家人祝福，不好’‘放心我爸是听我的‘穿什么衣服拿什么礼物’‘问你爸妈我不管，听通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