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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中国历史上第二号吃人魔王 (1)

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知道宇文士及当时献给了李渊什么宝贝,但能明确知道李渊的确被过去的战友情打动了。李渊、宇文士及双方一起愉快地回忆了过去交往的美好时光,李皇帝就宇文先生对自己早期革命事业的支持表示赞赏和敬佩,他笑着对站在身边的宠臣裴寂说:“彼与我论天下事,逮今六七年,公等皆在其后。”

李渊一句话就把宇文士及定性为大唐“革命元勋”了。裴寂是和李渊一道从太原成长起来的元从功臣,而李渊竟说裴寂还得排在宇文士及的后面,可见其确实赶过大早。

李渊说宇文士及早年和他“论天下事”这档子事的确曾经发生过,但根据合理推测,两人在一起很可能就是谈谈官场腐败、聊聊社会不公、发发“愤青”之火,而且应该多半是李渊说,宇文听。因为当时宇文士及是皇帝的女婿,碍于政治身份,他不大可能乱评朝政。当时李渊的职务是殿内少监,负责分管宫廷内的物资供需。宇文士及和李渊是一个系统的,官职是尚辇奉御,专门负责皇帝的车辇、仪仗等琐碎事务。两个公子哥那时候很清闲,吃饱了虽然肚皮不撑,但对渴望建功立业的李渊来说,思想肯定是有点撑。宇文士及可能是感觉到李渊志向远大,有发展潜力,于是“雅自款结”。此后,两个隋朝部委机关司局级干部经常在一起评论时事。

后世有人据此说李渊在那时候就已经有了通过造反取杨广而代之的念头。这是不符合事实、不符合逻辑的一种想当然说法。李渊那时候一直都和军权根本不沾边,他不可能想到造反,而且那时候隋朝还是很强大的,丝毫看不出有改朝换代的迹象。但不管怎么说,宇文士及主动结交李渊算是他一生最正确、最成功的社交活动。“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句俗语被宇文士及诠释得淋漓尽致。因为多了一个朋友,他多了一条通往天堂的金光大道。所以,每个人都应该善待自己身边的每个朋友,很可能他或她就是一座火山,说不准哪天就喷发了,即使不是抱着利用的心理,他们爆发时的光亮也会映红你的脸庞。

后来,宇文士及仕途一帆风顺,先后作为参谋跟随李世民参加了平宋金刚、王世充和窦建德的战争。从秦王府骠骑将军一直干到朝廷右卫大将军,显赫一生。他的一生和他的老爸宇文述一样,在领导面前观言察色、吹拍捧迎。他和封德彝应该分别是唐初政坛最滑头的“泥鳅黄鳝”,浑身滑叽叽的无棱无角。在洛阳会战的关键时刻,面对窦建德的援郑军,主战、主撤两派争论激烈,而根据历史资料,这期间没有宇文士及的任何只言片语,作为李世民身边的参谋之一,他等于是和稀泥,来了个摆钟两边甩,不说撤行,不讲战好,大玩太极推手。这样的话,如果撤退导致失败,他不需承担建议责任;如果进攻带来胜利,他可以说,我当初就没反对主动进攻嘛。那次事件中,“黄鳝”封德彝就没滑过宇文士及。当和屈突通等人极力主张撤退的封德彝在洛阳战役全面胜利后去向李世民祝贺时,李世民笑着“讽刺”了他一句:“不用公言,得有今日。智者千虑,不免一失乎!”把封德彝弄了个大红脸。

宇文士及生前很受李世民的重视,李世民成为太子后,宇文士及就担任了太子府詹事,成为太子府的管家,帮李世民打理府内一切日常事务。此后,宇文士及一直担当着皇帝身边内臣的角色。这里以“宇文士及二三事”为题,简要赘述一下发生在他身上的几件事,从中可看出宇文士及城府、机悟以及溜须的人生断面。

贞观时期,唐太宗李世民和宇文士及近得和形影不离差不多,除了和妃嫔“嘿咻”、和大臣议事外,业余很多时间都跟宇文士及在一起,什么事都找他商量。

两人黏到了什么程度呢?《新唐书》有详细记载:“或至夜分出,遇休沐,往往驰召。”看出来了吧?不分大夜班小夜班、不分星期六星期天。“休沐”相当于今天的双休日,不过,唐代实行的是“旬休”,即工作九天休息一天,每月的第十天、第二十天和最后一天不办公。虽然宇文士及好不容易轮到个第十天的单休日,但还得照样经常去皇宫加班,和李世民进行“十日谈”。

尽管皇帝如此信任他,但宇文士及却从来不在外面炫耀别人难知的内部参考消息,甚至连他的老婆问他他都闭口不答,这样的人不去干保密局局长太埋没人才了。“其妻尝问遽召何所事,士及卒不对。”嘴巴这么紧,怪不得一生都不犯大错。不过,连老婆的好奇心都不能偷偷满足一下下,虽然有权有钱,宇文士及型的男人也不一定算得上是新好老公哦。

晚间内室密谈,白天公园漫步。某天,李世民带着宇文士及在御花园徒步小走时,突然对一棵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对着树随口夸了一句:“此嘉木也!”

宇文士及见李世民称赞这棵树,马上附和着“从旁美叹”。估摸着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美誉之词,从正面侧面反面不正不反面等不同角度分析论证了这棵树惹人喜爱的必然性和必要性,甚至可能拍马说,非真龙天子发现不了这棵“智慧树”的独特之美。总之,肯定很过分。英明盖世的唐太宗听了他对那棵树的“从旁美叹”后,很严肃认真地直接对他说:“魏征常劝我远佞人,不识佞人为谁,乃今信然。”

显然,李世民觉得他太曲意逢迎了,不是正直人士的言行。一般人被皇帝这么一噎,可能会撅着屁股伏地请罪,说一些诸如“臣胡言乱语,冒犯圣威,罪该万死啊”之类的求饶语言。可宇文士及却不这么老套,他反而接着话头说,大臣们在朝堂之上经常“面折廷争”,为政事和陛下争执,有时候搞得陛下连头都抬不起来。现在是“八小时以外”的非工作时间,如果我不事事顺着您一点,那您“虽贵为天子,亦何聊?”

宇文士及的“点”抓得很准。唐朝是我国历史上最开明的朝代,李世民又特别注重自由辩论和纳谏之风,所以,那时候的许多大臣为自己的正确观点敢和皇帝公开顶撞。特别是以魏征为代表的一班黑脸诤臣确实很多次将李世民搞得当众下不来台。宇文士及的意思是说,如果“八小时以外”,我也像那些经常在“八小时以内”和皇上顶牛犟嘴的臣子一样,那您这个皇帝还当个什么劲啊!

经他这么巧舌如簧地一吧唧,事情出现了意外转机,本来他想拍马屁的那匹马已经跑走了,被他这话一招呼又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主动凑上屁股让他拍,拍完了还高兴地夸他按摩手法一级棒。

明主,也有被逻辑绕昏而不明的时候啊!

最后说的一件事情是割肉。当然不是中国股民熟悉熟练的斩仓“割肉”,而是“本意版”的实打实的割肉。

宇文士及不是杀猪宰羊的屠夫,不是卤菜小卖部部长,也没有神勇到像李世勣那样从自己身上割肉给别人吃的地步。如果读者一定要问宇文先生为什么要割肉,本人只能肯定并确定地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因为史籍上没说他之所以要割肉的前因后果。只是说他“尝割肉,以饼拭手,帝屡目,阳若不省,徐啗之”。稍微复述一下故事梗概:宇文士及某次在挥刀割肉的时候,总拿一块饼当毛巾,不停地擦拭粘在手上的细碎肉末。李世民看见后很不爽,认为他太浪费了,多次用眼睛瞪他,试图制止他的饼擦肉行为。而他却装着没看见,继续我行我素,又割又擦、再割再擦。就在李世民的情绪快绷不住,即将大发雷霆的时候,宇文士及却拿起饼大口朵颐起来。

这太出人意料了,跟欧?亨利的小说结尾似的,让人难以想象。这一擦一吃,李世民又在“艰苦朴素、勤俭节约”这项上给宇文士及划了一个勾:该同志是不浪费粮食的节约标兵!

宇文士及是个做表面工作的专家,他在领导面前故意装出一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样子,其实他是个假把势。史料对他生活方式的评价是:“过自奉养,服玩食饮必极丰侈。”套用现在的说法,就是衣食住行,一切都是顶级名牌,只看牌子不问价。

宇文士及死后,李世民开始给他的谥号是“恭”,这是个很褒义的谥号。但马上遭到黄门侍郎刘洎的反对,他说“士及居家侈肆,不可谓恭。”于是李世民将其谥号改为“纵”。谥法中对“纵”字的解释是:弱而立志曰纵;败乱百度曰纵;忘德败礼曰纵。别看这三句话里有个大名鼎鼎的“百度”,其实在谥法里,这是个相当差劲的恶谥。

谥号的功能和现在的悼词差不多,是对一个去者一生进行高度概括的总结性文字,代表着官方意志,体现了政府态度。对于在军事和经济建设中都有功劳的宇文士及来说,李世民没有说他是一个伟大的军事家、政治家、社会活动家、经常加班不回家,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否定了他的功劳,至少是没有将他定性到“正直忠臣”的行列。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说,宇文士及一生苦心经营的政治是失败的。但唐太宗和他的关系很近,不排除给他贬义谥号的原因非太宗本意,而是囿于众多朝臣强大的舆论压力,因为在他生病期间,李世民曾亲自到他家中看望慰问,这种殊荣只有魏征、房玄龄、李靖等为数不多的显臣才有机会拥有,死后,他被批准陪葬昭陵。昭陵是李世民的陵墓,尸骨能埋进皇陵,在以皇权为尊的年代,是能给予一个“死魂灵”的最高最高的政治待遇了。从这个方面看,也可以讲宇文士及的一生是完美“收棺”。

本人把宇文士及比喻成一条泥鳅是说他做人是面面光、滑溜溜。而和宇文士及同处一个时代的朱粲却把每个人都当成美味的泥鳅。

朱粲在人才辈出的隋唐时期根本不值得一提,史书上有他出现的时间也只有短短几年,之所以要把他拎出来是因为此人有着无人能及的没心没肺没人性的特点。

写唐史,如果不提朱粲,那绝对是令人遗憾的不完整的唐史。

朱粲是个十足的吃人不眨眼的魔王。别人是一生阅人无数,而他则是一生吃人无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通吃。对他来说,社会就是一个肉联厂,他嘴巴到哪里就吃到哪里。用灭绝人性、劣迹斑斑、禽兽不如等任何一个顶级贬义词语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恶行。

朱粲的家乡城父就是今天的安徽省亳州市,这个和曹操、张良、华佗同乡的恶棍,最早是县衙里一个小当差的,隋末时他趁乱操起造反营生,势力越造越大,竟“众至十余万”。至于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聚集起了这么大一支队伍,情况不明,史料中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反正他在《资治通鉴》里第一次出现时就“众至十余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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