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又要下地?”
“是啊~婶子~这不是眼看就要有收成了,多往地里瞧瞧,心里踏实。”
自从娰文书身体渐好开始下地做些农活以来,这样的对话就跟喝水吃饭一样,没有间断过,当然背地里的闲话也没有少。无非就是姒家当家的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在外跑路呢等等。
姒文书对此不置可否,每天早起去地头上转一圈,看看庄稼的长势,扶一扶那些歪倒的,以免影响最后的收成。回到家后又闲不下来,在菜园子里转悠一圈,除草梳垅,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身上的糙皮换了一茬,如此状态,自然是让姒文书欣喜不已。
“哥~你给我评评理,这个坏人要抢我的大鹅!”
“那抢走了么?”
“没~!哼~也不看看我是谁?”
姒小妹之前的任务是陪着姒文书,可是自从姒文书身体状况好转后,就再也见不到她的身影。用她的话说,每天跟个老头子似的,没劲。
其实真实情况如何,若不是那次机缘巧合,他还真没想太多。原来这丫头是想姒兴义了。现在的姒文书的一行一动都有着姒兴义以前在家时的影子,见的多了,自然有了念想,某天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姒母怀里哭了一下午。
那次听墙角之后,姒文书就再也没有强迫姒小妹老老实实的跟在自己身边,不过他也多了一个在村里遛弯的借口。毕竟蓝家之事已毕,可是谁知道余波何时会完,不得不小心一些。
“我记得村里没人敢跟你抢东西啊,再说了‘绒绒一家’都是你在养着,村里没人不知道啊~难道是外村的皮孩子?”姒文书在自家人面前从来都是话唠一枚,想想姒小妹刚刚说的事情,总觉得有些蹊跷。所以便一边思考,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逗弄着正因为此事而生气的姒小妹。
“一个奇怪的光头大和尚带着一个有头发的小和尚!”姒小妹觉得自家四哥对自己刚说的事儿不信,又听得后面的话儿,赶忙接话补充道。
“哦~?他们为什么要跟你抢夺绒绒一家?”听及如此,姒文书更是困惑了。和尚又不吃肉,又怎么会跟一个小姑娘抢大鹅呢?难道是看出了那对大鹅的灵性?
“他们就是坏人~!我正在跟小绒绒玩耍,谁知道那小和尚竟然让我放了小绒绒,岂有此理,真是气死我了,今天有没办法下河了。”越想越气,越气越是暴躁,就这样语无伦次,而且还接带着浓浓的委屈。
“呵呵~那最后呢?”姒文书当让记得小姑娘刚才得意的表情,只是闲着也是无聊,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姒小妹先聊着。
“当然是在本女侠的掩护下,绒绒顺利的躲到大湖里去了~!”被姒文书僚机到痒点,姒小妹那撅着的嘴,一下子就裂开了,那得意的模样,小眼睛就只剩一条眉毛了。
“哼~还是我们家女侠厉害~专门惩奸除恶,打抱不平~!若是让娘知道了某人有偷偷的去河里玩耍,不知道擀面杖又要断几根呢·······”一个没心没肺,一个有心调侃,一时之间姒文书就被偷袭倒地,一阵****夹杂着兄妹两人的嬉闹之声荡漾在这午后的院子里。
“师傅,应该就是这里~!那个不讲理的小丫头就在里面。”
听得自己徒弟的说法,云丘萨满驻足观望,只觉得此间人家笼罩着氤氲白气,在这季夏之日传递给人一阵清凉。小院儿四方四正,偶有瓜果藤蔓扶墙而走,给那土色墙坯增添一抹绿色,就是那高耸过脊的枣树亦是缀满了累累硕果。如此印象无不说明了此家人烟兴旺。
“师傅~?”可能是未曾听到回复,麻衣小男孩扭头问道。
“呵呵~无妨~咱们去叩门问候!”云丘萨满在中原游历多年,夏天不戴毡帽,总会让人误以为是灾民剃度的野和尚。他虽然不予以辩解,可是也在留意总结着各地的风俗习惯,遇到红白事儿,也会尽力去为主人家送上祝福。
“家中有人否?”凭云丘萨满的耳力怎么会不知道家中人口情况,可是这一句搭讪的问候语,说的比当地人还随和地道。
“哥~有人~不会是那两人追来了吧?”姒小妹正吃着寒瓜,听到门口有人招呼,有些胆怯和紧张的说道。
“呵呵~莫怕~那声音你熟么?反正我觉得听陌生的~或许是吧~!”姒文书本来想着安慰一下自家小妹莫要担心,可是知妹莫若兄,看到姒小妹此时的脸色,他就猜得肯定有一些事儿被隐瞒了,所以他话说道最后反而调侃起姒小妹来。
“不~不熟~”看到姒文书向门外走去,姒小妹主动落后他半个身子,以方便躲起来。
“大师你好~不知大师因何而来?”姒文书没理会自家妹妹扯自己衣角的动作,神态坦然的跟云丘萨满四目相对。
“施主~贸然登门,唐突之处尚请海涵!”不知道是被误会太多了,还是自己已经习惯了,骤然间看到那么明亮清澈的眼神,云丘萨满尽然有些难以自持,那忽悠普通人时的称呼脱口而出。
“大师莫怪~非是小子不知礼,实在是家中长辈不在,不敢冒然邀请大师进门!”姒文书也是好奇能将自己妹妹吓唬住的大和尚到底是什么样子,骤然一见,也是吃惊不少。只见这和尚发虽短,却不是光头,更没有戒疤;穿着枣红色的外衫,斜搭的胯袖反倒是有着几分藏袍的样子。身后背着一捆草编席,如此形象真的难以让人恭维。
“无妨~我等也仅仅是为你身后的女娃娃而来~!”云丘萨满神态和蔼的说道。不过他越是如此作态,十足的像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所以姒文书对此充满了万分警惕。
“不知小妹有何得罪之处,念在她尚小不懂事,还望原谅则个!”既然对对方不信任,姒文书也是打起了哈哈,不入正题。
“既然施主有所不便,我等也无意打扰,不知可否告知那村中一对大白鹅是谁家所养,我见其甚是灵性,想着与之交换。以免这自然生灵就此消亡!”行走世间多年的云丘如何感受不出姒文书那淡淡的戒备之心,所以有意无意的直奔主题,表达自己的善意。
“哦~大师可是说着在村东大湖玩耍的绒绒一家?那是小妹所养,算起来也有五年了!”姒文书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就是冲着大鹅去的,但是还是选择直言相告。毕竟若说是野生,有可能激起了对方的贪欲,强行捕捉那可就坏了。
“如此~我等改日再来拜访!”云丘听得如此答复,心中一阵无奈,有新闻对方可否割爱,可是对方毕竟就是一孩儿也是做不得主。于是便打消了今日求取的想法。
“大师慢走~不知大师可否相告,大师在那里挂单?”姒文书也震惊于对方走得如此干脆,忍不住开口叫住了对方。
“也是我的失误,让小施主误会了。我非是中原和尚,我是一位草原的‘博’,你们中原人习惯称呼我们为萨满,我们喜欢有智生灵。另外我姓菩,族人称呼我云丘。今日登门冒昧,改日再来拜访。还望令妹手中摇鼓莫要沾染鲜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如此我等告辞!”
听得姒文书的问话,云丘萨满回身行礼,想到刚才自己被贪欲所蒙蔽心智,有些汗颜。于是便将自己的来历和目的解释清楚,最后更是善意的提出警示。
“唉~”姒文书还想着追问,可是除了云丘大和尚身后的小男孩有些不舍的回望了一眼外,两人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姒文书的视线里。
“哥~你干嘛?”姒小妹看到姒文书转身之后一直盯着自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有些迟疑,有些害怕,有些心虚。
“老实交代~?还是壁虎爬墙?”姒文书语气平静,像是在叙述一件不可更改的事实。至于那泪汪汪的大眼睛,还有那崛起的小嘴儿,抽泣哽咽的鼻涕········免疫!
“哪有~”姒小妹转身就跑,可是真不知道做贼心虚还是销赃不稳,就听到一阵摇铃之声在她身上响起。
“咣啷啷~咣啷啷~叮叮当当,铃铃啷啷······”
“哪里走~!还不束手就擒~!”
“我不~我要找娘评理~”
“哼~抢东西,还抢出理来了~”
“谁让他抢我家绒绒~!这是我的战利品~!”
“我数到三······三~二······”
“不给不给就不给~你的黑尺子都不给我玩,我的也不给!”
“啊~呜呜~呜呜,哇~啊~就知道欺负我。”
“唉,我说,我离你有三丈远,自己跌倒的,怪谁?”
姒文书实在无法,本来他现在的体质就不适合剧烈运动,哪怕是刚才他吼的厉害,也不见他追的很急,就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吃不消来着。可是乐极生悲,就是自家小妹当前的写照,没被自己哥哥抓到,反倒是被门槛绊倒了,你找谁说理去~。
“快起来吧,看看有没有擦破皮~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了哟~”
姒文书将姒小妹扶起来,温柔的将她转了三百六十度,发下没有伤口后,轻轻的拍打掉身上的尘土。
“哎呀~哥~它黏在我手上了!”
姒文书眼疾手快,瞬间发力,将那摇鼓拍了下来。
“啊~疼·····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