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借道!娘~你们先走······”姒文书看着山脚下衣衫褴褛的身影,虽然天色暗淡看不清对方面容,但是那阴冷的气息传递出的却不似人的温暖,凉飕飕的直透灵魂。
“一块儿,现在还来得及~”姒母听到姒文书的声音,可是她根本不希望自家孩子留下来冒险。
“我血气旺盛,一动目标明显,若是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就坏了!”姒文书尽量地压低自己的声音,此时他心里确实急切的狠。
这才不一会儿,姒小妹开始哆哆嗦嗦的打起了摆子,嘴唇冻得有些发紫,姒文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在他回手准备摸起枣木杖之时,摸到了怀里柔软的皮子,心下一喜
“或许这样可以~权当·····”时间短暂的根本就没有将心中的想法说完,姒文书就默念《隐灵诀》。可是随着他按照《隐灵诀》上的方式调整内息和神魂,却是感觉到自己周身汇聚了淡淡的暗能量,在这暗淡的夜色里就像是裹着一层灰色烟气。
姒母瞧着自家儿子的变化心中也是惊讶不已,可是此时毕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所以抱着姒小妹委身地面儿,慢慢向着山上挪动。
姒文书不敢与姒母挨着太近,一呢怕自己的周身气息使得姒小妹伤势加重,二呢怕不经意间形成阴阳二级磁场,所爆发出的冲突或者引力会吸引山下借道阴兵的目光。就这样时不时地回身看看,且好奇的观察着那过道的阴兵。
只见他们虽然衣衫褴褛,可是手中武器并未丢弃,而且队伍神散形不散,骑手和旗手在前方开道,紧接着是一队长枪兵。在那枪兵之后并不是箭手和盾兵,而是星星散散的混杂兵种围着一个骑马的将军。那人正骑在马上骂骂咧咧的呵斥着用木轮车运粮的人。
“瞧这形态倒像是最近的亡魂,难道是附近那个战场上的鬼卒?”姒文书暗思,虽然心底有些害怕,但是毕竟有着充足的理论知识,而且很久以前就好奇这传说中的‘阴兵借道’,在好奇心压过恐惧的当下,哪里还有错过的道理。
正当姒文书看的起劲时,突然间感受到自己的脑袋被小石头砸了几下,顺势回头,正看到姒母正惊恐的看着自己。姒文书倒地一滚,就听到自己原来待着的地方被什么重物击中,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姒文书仅仅是回首一撇却是瞧见了那个被自己鄙视了的将军正一脸讽刺的看着自己。也是技高人胆大,姒文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脚踏地,躬身一蹬,整个身子像是一颗炮弹,向着姒母飞去。也不理会姒母的吃惊和难受,扛起自己的母亲,单手挎着自己的妹妹闯进了药庐外的竹梅阵。
“儿啊~快放我下来!”姒母此时惊魂未定,又听着阵外阴风怒吼,竹叶飒飒的声音,身子哆哆嗦嗦的有些难以自持。
“好的,娘!你先照顾下小妹!药庐内我的床头药匣内有干参草,你和幺妹含一些参须。对了,最好嘴里顺便含一口水。”姒文书见得大阵自行运转,惊颤的心平复不少。此时将姒母放下后,才发下腋下的姒小妹情况有些糟糕,于是便嘱咐自己的母亲自己的考量。
“莫逞强~!天一亮就会好转的!”姒母虽然修为一直不显,可是能够跟姒兴义走南闯北,也不是弱者,可是遇到今晚的情势,却是被克制的厉害。此时的实力虽然十不足一,头脑和经验却是犹在。虽然她留在此地或多或少的能帮上姒文书一些忙,可是姒小妹的情况却是等不得拖延,在叮嘱姒文书一番后,抱着姒小妹远离了此地。
这竹梅阵虽然按照九宫八卦之法布置,可是毕竟年月尚短,竹梅不得活挪。此时在姒文书的调配之下,枝叶呼应,生机尽吐,一时之间竟然将阴风阴气尽数抵挡于外。
姒文书一通忙活下来,已是额头见汗,有些气喘,可是他知道,现在并不保险。虽然被他利用相生相克的原理,局面利好,可是他不清楚外面的阴兵是否会久留,更担心后面会有源源不断的阴兵介入。
“活水荫木,诫妄之泉,师傅希望您回来时,不要怪我败家啊。”姒文书一边嘴里念叨着,一遍将一处木桩后的石板掀开,露出了下面一尺见方的枯木洞,蹲下身子将手臂伸入,胡乱摸索了一番,略一用力,将一个石球拨弄到一旁,姒文书就感觉到了有水从里面冒出。
出水他并不会很吃惊,毕竟以前偷听过原委,可是冒出来的水就然是热的,这让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靠~原来这地下有硫磺~!”这是姒文书感觉到腿麻后发出的一声感慨。
“四儿~情况如何?你过来瞧瞧哪里有生姜~?”姒文书刚忙活完引流的大活儿,就听到自家老娘在远处喊了一声。
“在厨房~!北面就是!”姒文书累的腿有些打哆嗦,一屁股坐在泉眼旁的大木桩上一动也不想动。望着天空中那透明的气罩,姒文书有些发呆。
竹梅是自己师傅隐姓埋名墨大夫的时候花了三年的时间移栽的,分布在药庐的四周。可是自己曾经跟石寅转变整个山头,自然知道这竹梅分布的并不合理,南多北少,整个样子就像是给药庐挂了一条项链。
看着摇摆不定的竹子,以及那在天空中卷起的寒烟,姒文书突然觉得自己并不适合修真求道。虽然自己渴望力量,可是自己真的很懒,这大自然的奥秘在自己师傅手中竟然能够发挥出这么强的力量,而自己呢?
“修炼《阴阳聚灵术》和《气血培元筑基法》都能出岔子?得到一部不知名的《太极玄清道》就跟宝贝似得,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再加上云丘萨满给的《隐灵诀》,好像自己会的真不少,可是真到用的时候,什么都用不到呢?”
姒文书喃喃自语,像是在对自己的拷问。第一次感觉到没用是在家里面对突如闯进来的江湖豪客,若不是自己妹妹的帮助,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来;第二次感觉自己没用是蓝家之行,给父母形成拖累,使得自己父亲下落不明,自家大姐也为了能照顾这个家而选择不明不白的拜了师父·······
“呵呵~哈哈~我真是废物~!样样都通,样样稀松!空有宝山而不取,真白瞎了上天给自己的待遇!哈哈~哈哈~”姒文书低声嘟囔着,倾诉着倾诉着却是一手握拳狠狠地击打着屁股下的木桩。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不知过去多久,因为自怨自艾的人是没有时间观念的,此时天空中已经没有一丝颜色,若有那也是黑的空洞。地面震动的厉害,竹梅也有不少夭折,就像是一具具尸骨横七竖八的丢弃在那里。上天好似带着怨恨,那竹林外的阴灵对于无法猎取眼前的猎物更是暴躁不已。
幸亏这不是一场人间争斗,受到生之力的冲击,大量的冤魂已经变得淡如青烟,在这墨色的天空下独留一丝灰色的痕迹。残酷的战斗尚未结束,尸骨就已经被抛弃在原野。没有厮杀喊叫,没有血流成河,只留有一丝丝的青灰色的淡淡细烟或是入地被冬梅吸收,或是飘散在空中荡起阵阵涟漪。
“啊~吼~”姒文书看不到外界的情况,但是听到了一声怒吼从远方传来。被惊醒的他瞬间就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冷,比刚才自己的懊悔还让自己束手无策。
他不敢抬头,他此时感受到了自己的懦弱,他不甘,时间,他真的需要时间,既然没有,那么就血溅五步!
当姒文书凭着一口怒气抬头凝视,却发现那嚣张无比的阴灵将军此时身体渐渐消散,而他透过层层竹林层层梅阵好像看到了一双戏虐的眼睛,充满着浓浓的不屑,手中长戟一挥,抖开锦袍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霸气。
姒文书嘴角流血,那是一种被无视的气闷。喜怒哀乐虽然存乎一心,但是人体毕竟贵在平衡,所以这时的姒文书没有发怒或者发泄。
“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你爹每次心中不静时就会反复的告诉自己这句话,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姒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姒文书身边,看到他嘴角流血,还以为是主持阵法的反噬。
“娘~道理我懂~!可是事到临头,总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姒文书虽然平复了自己心中的七情六欲,可是自己母亲的一番安慰又使得他那懊悔之心泛起了涟漪。
“好啦~过去了!待你妹妹略有好转,我们就南行,去找你外公~!”姒母无比慈爱的抚摸着姒文书的头,那暖暖的感觉使得他不想自寻烦恼,只想享受这片刻的温柔。
“娘~我想远行!独自一人~!”姒文书还是挣脱了心中的偏执,他想拥有自己的力量,并且能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力量。
“到了文苑再说,眼下他们退去了,不知道何时再来,先养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