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认罪也没有丝毫愧意,李景睿捏紧了狼毫,“你承认自己害了皇嗣,嫁祸给青玥宫的娘娘,又害死了一个侍卫,种种都是杀头的大罪,为何明知道没有好下场,还要这么做?”
容冬儿双眼弯弯,似是笑了起来,“皇上神机妙算,就算嫔妾不说,您暗地里派的人不也查到嫔妾头上来了吗?与其等着那些人来抄了轩灵殿,不如臣妾体面的过来认罪,也不算太狼狈丢脸。”
“为何要这么做?朕不会宠幸你,哪怕你害了文贵妃和湘妃,朕也不会去你的轩灵殿。”李景睿定定的看着她,像是从不认识这个女人一般。
他这才发觉,自己满心满眼只有温韶晴,哪怕以往面对这些嫔妃时,也只知道她们长什么模样,从未仔细观察过。
这些嫔妃见了自己,个个都殷勤周到,笑脸相迎,恨不得将端庄大方几个字写在脸上,只因他从前说喜欢端庄持重的嫔妃。
可现下想来,这些嫔妃脸上戴的不过是一张完美面具,隐藏在私底下的,是怎样阴暗的祸心,饶是他这个做皇帝的也不得而知。
哪怕是萧飞霜,不也整日里唯唯诺诺,什么都不与他交心,只做一个面上的好皇后吗?恐怕这后宫中,除却温韶晴以外,也只有一个嚣张跋扈的文秀雪露出点真性情了。
容冬儿粲然一笑,抬头定定的直视龙威,“皇上以为,嫔妾做这些是为了恩宠?不,哪怕没了一个皇嗣和侍卫,嫔妾要的也不过是让温氏死无葬身之地罢了!”
“放肆!”李景睿拍案而起,将奏折狠狠扔在她脸上,“说,湘妃何曾招惹过你?你这样处心积虑,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皇上息怒,切莫冲动行事。”福公公和徒弟一起跪下来,头一回见他对嫔妃这么生气。
容冬儿被砸的倒在地上,只觉嘴角一阵刺痛,隔着面纱也湿润成一片了。
她费力的起身,一把揭开的面纱,露出长满了红点的脸,“皇上也知道您不会宠幸嫔妾?可嫔妾变成这样,还不都是温氏害得?!”
“你对猫毛过敏,与湘妃有何干系?”李景睿看她满脸星星点点,虽依稀看出她五官清秀,只不过满满的红斑甚是煞风景。
容冬儿冷冷一笑,“与她有何干系?难不成皇上还以为这后宫中都是心思单纯的嫔妃?当初是谁提出要一同去御花园赏花?温氏知道嫔妾怕猫,在御花园凉亭里放了野猫,又在回去的路边放了十几只猫,嫔妾遭殃后,竟然连野猫都不能拿来泄愤,全让她放出了宫!”
说罢,她狠狠喘息了两下,“嫔妾因此毁了容,总不能再承宠,在这后宫中孤身几十年的下场都是拜她所赐,皇上您倒是说说,嫔妾为何要害她?!”
一番话说的李景睿心中复杂。
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容冬儿被猫毁容并不是巧合,而是温韶晴的故意为之,自己却完全不知情。
可温韶晴为何要这么做?她不是故意挑事害人的性子,自己与她相识两年来,从未见过她主动去害无辜之人。
见皇上似是被说动,福公公吓得连忙上前,“皇上切莫轻易相信了容贵人的话,湘妃娘娘盛宠六宫,怎会和一个小小贵人过不去?”
两句话点醒了李景睿,他心头猛地清明,目光如炬的盯着容冬儿。“说,在她对你动手之前,你做了什么?”
容冬儿没成想他这么快就不怀疑温韶晴了,心下失望之后,似笑非笑的看了福公公一眼。
“当初,是嫔妾用浸泡了红花与麝香的茶具陷害她,可嫔妾从未想过要毁了她的盛宠,纵然她早就不能生育,皇上还不是一样宠着她?不过是不能有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她呢?她毁了嫔妾的一辈子!”
李景睿闭了闭双眸,此刻只觉得痛心。
他一点都不觉得容冬儿可怜,反而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没用。
从前温韶晴被她妹妹害得不成生育也就罢了,等边疆稳定下来,他自然会派人收拾温如兰,可他却没想到,哪怕给了温韶晴盛宠,也不能护她在宫中安稳。
这些狠毒的嫔妃,总会费尽心思毒害他的晴儿。
“这些事都是你自己做的?你可尽皆招认清楚,没有一点遗漏了?”
容冬儿愤恨的神色逐渐僵硬,“皇上,纵然嫔妾先害温氏可她及时发现后,却让嫔妾毁容,您只觉得是嫔妾错了?难道您爱护的湘妃费尽心思,手段狠辣也不为过?”
“朕问你,你可招认清楚了?”李景睿只问这一句话,像是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容冬儿脸色微变,继而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招认清楚了,桩桩件件并无遗漏。”
“来人,将她打入大牢。”李景睿若有所思的摆摆手,没有再看她一眼。
容冬儿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目不斜视的起身离开,根本没把皇上的处置放在眼里。
她的命运从不曾握在自己手里,是死是活早就有了定局。
从她听人命令在茶具上动手脚的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注定了,说到底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一步错步步错,一开始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看着她背影单薄又决绝,李景睿蹙眉,依旧沉思着没有出声。
福公公上前一步,“皇上,既然容贵人已经认罪,不管接下来如何定罪,湘妃娘娘算是洗刷冤屈了,您看……”
“此事当真是容冬儿一人所为?”李景睿喃喃问出这话,心下百转千回。
福公公一听,这心思就活络了起来,“皇上以为,此事还有别宫的嫔妃掺和?”
“容冬儿说的并不详细,内务府的人为何一口咬定青玥宫拿了杏仁和山楂,雪宣斋有太医守着,她一个贵人光凭买通小厨房的嬷嬷,怎会瞒过太医成事?”李景睿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闻言,福公公当即赞同的点头,“老奴也觉这容贵人并不是全无遗漏,或许这背后还有不少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