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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漫画不是拿来孤芳自赏的 (1)

我下定决心,一定要从网络之外,认识更多的人。

所以在我收到自己码出来的样书的时候,看到插图漫画美轮美奂,精致细腻,再看到插画人的名字:Ling飞飞(玲?林志玲的玲?),毫不犹豫,死缠烂打,朝编辑要Ling飞飞的联系方式。

“你要这个做什么?”每天跟错别字语法标点符号打交道的编辑,总是提出令人抓狂的问题。

“嗯……我觉得这个图配得特别好,我想找人家签名!”我胡乱编个理由。

“要求不合理,人家又不是朱德庸、几米,没必要。PASS!”编辑很不识趣。

“那我告诉你个秘密……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我设下陷阱。

“好吧。秘密精彩,可以考虑特批。”再沉稳的编辑,也有偷窥欲。

“我小时候就特别迷恋漫画……”我说。

“我也迷恋,这个不算秘密。”编辑快没耐心了。

“可是,我也画过一段时间的漫画……”我继续说。

“我也画过,这个也不算秘密。”编辑快抓狂了。

“但是,我为了追求喜欢的女生,给她画了肖像漫画……”我层层深入。

“然后呢?”编辑有兴趣了。八卦果然是全人类的天性!

“然后,人家还是拒绝了我……所以你知道吗,画漫画不仅是我幼年的爱好,也是我深埋多年的伤口……我想重拾画笔,雪耻。我要跟Ling飞学习画漫画,然后泡妞!这个理由不过分吧?”我发了一个满眼泪光的表情。

“理由充分!Ling飞飞的MSN号是********”编辑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我以为是自己金石可镂的精神,打动了编辑;我也以为,是自己的表情可怜,博得了编辑的怜悯。但事后证明我错了,编辑的坏笑中蕴含深意……

则卷千兵卫发明阿拉蕾的目的肯定不是想给自己造个天才女儿,而我一个单身宅男,想认识画插的人,从逻辑上说,也不是为了想学习漫画。

爱好与技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我爱好电影,但没有技术去拍电影;我爱好足球篮球,但没有技术成为国脚;我爱好计算机,但没有技术做编程;我爱好摄影,但没有技术成为摄影师;我爱好漫画,但没有技术成为画师……

诚然,对于有大把自由时间的宅人来说,有的爱好,经过学习和打磨,可以变成技术,转换成生产力,创收。

比如爱好摄影的雷公,漂泊多年,成为一名正式的摄影师(虽然这并非算是功德圆满);比如转行学习陈列设计的英子;比如没有文字功底,但还依旧码字赚钱的我(这个不算是爱好,只是手艺)。

但更多的技术含量颇高的“手艺”,是宅人可以热爱,但难以其赚钱的。比如做兼职翻译,得有过硬的语言功底;做兼职编程,得需要程序员逻辑慎密的思维。

还有某些充满不确定性的艺术领域,更非常人所能随便因爱好而变成手艺——绘画、音乐等。

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宅人就是自由职业者,就是将爱好与工作有机结合的幸福的人。殊不知大多数宅人(比如我)顶着“自由”的大帽子,用不怎么快乐的工作换取必备的生存条件。

所以我尤其羡慕那些“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在某些艺术领域,有天赋的人。在我心目中,他们才有资格不入俗套,挥洒才气,自由自在。

而且,Ling飞飞的画风,让我联想到一位书卷气十足,但不乏浪漫飘逸的艺术范儿美女(具体影像请参见Google图片“林徽因”)。

怀着三分崇敬,七分不轨的心情,我敲开了Ling飞飞的MSN。

“美女!小生这厢有礼了!”我擅长假扮谦谦君子。

“我不是美女,你是谁?”美女一般都比较谦虚。

“我们有过合作,你不记得了?”我采用诱敌深入的策略。

“不好意思,我真不记得了,你是……”美女中计。

“我是XX,上本书,我写字来你画图,咱们合作好默契!”我此话的背景音乐是《天仙配》……

“哦!是你啊!你好!失敬失敬。”飞飞恍然大悟。

“美女,我看了你配的图,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我用老桥段来恭维。

“拜托!我真不是美女……”飞飞打断我。

“才女?”我挺有韧性的。

“……我是男人!”

“啊!?”一瞬间,我恍然大悟,编辑的坏笑,原来是讽刺我的“断臂之情”、“龙阳之好”!

我深深地郁闷了,以前被人妖号玩了,如今又让我们的飞飞“被人妖”了……看来宅男宅久了,就算不去泰国,就算不看快男快女,也一样领略无处不在的人妖风景。

命里无桃花,何必再强求。

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我也喜欢结交朋友,凑巧的是飞飞是那种很容易让你把他当成朋友的人,于是我改了称呼,略带戏谑地叫他艺术家。

通过聊天,浏览Ling飞飞的日志,我发现,和雷公那个“貌似”艺术家不同,Ling飞飞由内到外都透出一种非艺术家的气质。

他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我每天早晨6点半起床,因为我要保证一个充足的睡眠时间,才能有体力去实现我的理想。然后我会去湖面走上一圈,当作锻炼身体,顺便观察人们的生活,这有助于我在画画的时候有许多灵感。7点左右,我买了早餐吃过,查邮件,查银行卡,看有无新的项目和上一次的款额,我会给我工作室成员一人写一封邮件,告诉他们今天应该做什么,还要鼓励大家。

8点我准时开始画画,一般一画就是一天直到晚上8点。这过程无聊又快乐,无聊的是作为商业你要考虑大众的审美和老板的需要,快乐的是我能用画画的方式赚钱,对我算是一种幸福感。我觉得能让我画画已经很幸福了。等我有些钱我也要去搞原创……晚上结束工作我会去对门的酒吧坐一坐。那是我朋友开的,和他们聊天总能让我找到很多乐趣。他们给我讲今天哪个客人很搞笑,哪个女孩很有气质……大约十点,我回到家看看电视,了解一下最新的信息。我不能和世界脱轨……

我能从中大致了解到他是一个如何安排自己生活的宅人,自由职业者。

从这个“非典型性”艺术家的身上,我感到,单有才华(技术、天赋)的宅人,是无法实现理想的。当自己的想法与社会经济生活发生冲突的时候,宅人要懂得如何取舍,或是做出暂时的妥协。比如Ling飞飞并不喜欢商业插画,但是他不是“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不是“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李白。

商业与艺术;个人与社会;宅人与宅之外……无数的矛盾对立体,都以统一的形式存在着。

艺术家不能靠“曲高和寡”的纯艺术来生存,个人不能无视社会环境独立存在,宅人不能完全脱离宅之外的人、物、观念、束缚……现实与理想之间,我们总要学会取舍,学会打一副“平衡牌”——既不泯灭本心,丧失理想,又要脚踏实地,立足于社会。

与师姐一样,Ling飞飞的人脉也异常地多。虽然他从事的是朝不保夕的自由职业者,但他的经济从未出现过“青黄不接”,他告诉我,他的项目基本都来自于朋友的介绍,他可以游刃有余地进行选择,保证自己的工作量细水长流,实在有到手做不完的项目,他也会转给其他同行。

Ling飞飞曾对我说:“没必要把社会竞争看成是坏事,如果能把竞争变成合作,双赢,那么就是良性竞争。”

我相信,以Ling飞飞的这种成熟的心智和待人的心态,无论是自由职业者还是上班族,迟早都能取得一定的成功。

我从师姐那里学不到编程的手艺,从Ling飞飞那里也学不会插画,但是正是从他们两位具有“成功”特质的宅人身上看到共性:无论社会大环境如何,无论行业的潜规则多糟糕,也无论选择上班还是御宅……宅人是否取得成就的关键词是:正视环境不逃避,勇敢追求有取舍,强大内心是王道。

选择软件还是手绘,那不是本文讨论的问题。对于那些有艺术天分的宅人来说,以下的素养是必须的,否则画的画只能用来孤芳自赏,或者你想自由的同时,成为梵高那种生前潦倒,死后出名的纯艺术家: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艺术家选择自由职业不是为了逃避社会,而是为了摆脱一定束缚,从事更为自由的创作。但对于某些维持生计的商业性创作,也要以平和的心态来做。想想那些题字的书法家,给酒厂设计包装的黄永玉……他们并不会因此而变得“俗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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