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这座城,走过每条街道,仿佛都还有我们的影子,但路上的建筑提醒着顾凝素,她和叶君陶只是过去,再也回不去了。这也是这四年来,顾凝素一直不想回到这座城市的理由。每当想起叶君陶,顾凝素依旧会笑,因为那时的美好,也因为自己当时的决定。顾凝素经过三个小时的飞机,从A市到B市谈个项目。刚下飞机的顾凝素被老板告知,合作公司的老板临时有事,项目推到明天,让顾凝素可以先休息一下,再核对一下合同。顾凝素把行李放到酒店以后,决定回母校B大看看,可能还会遇见不少朋友。到B大时就已经十一点了,顾凝素照例先来到了图书馆,因为这里曾是她和叶君陶谈恋爱时最爱待的地方。那时的他们,都爱看莎士比亚和易卜生,经常依偎在一起看话剧,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默契,年少的他们觉得这就是情侣之间该有的默契。在周围人的撮合下,顾凝素就和叶君陶谈起了恋爱,他们做过和日常恋人同样的事情,但大多数的时间他们是在讨论莎士比亚等文学作品和人物,他们的爱情不像正常恋人般的甜腻,却让人看着心生羡慕,因为在别人眼中,他们之间不会有争吵,因为他们知道彼此需要的是什么。最后的分手也让很多看好他们的人大跌眼镜,因为他们之间从没有争吵,又如何会有分手呢?可就是这种没有争吵的情侣,就好似没有颜色的调色板,索然无味,无论多么志同道合,也只是以情侣的名义做着朋友之间的事情。顾凝素在图书馆里坐着,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男女恋人,又想想当初的自己,才发现自己当时是有多么的可笑。坐在原来爱坐的位置,拿起莎士比亚,让自己回到大学那种恬静的时光,用心去阅读四年前的莎士比亚,这时的她,早已烫了卷发,化起淡妆,与四年前的顾凝素截然不同。埋头读书的顾凝素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这个声音曾经在她耳边响了四年,在她抬头的瞬间,对方也被惊到了。谁都没有想到,四年之后会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再次相遇。叶君陶看了一眼手表,到了吃饭时间,便给顾凝素写了张便条:要一起吃饭吗?把便条递给了顾凝素,顾凝素拿着信条,看了看叶君陶,点了点头。两人再次并肩走在学校的小路上,心中五味杂陈,那时的他们还可手牵手,现在一句话都难以说出口,就这么一直沉默。在A市上班的时候,从别人的口中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关于叶君陶的消息,听说叶君陶继续留校学习了,顾凝素本以为自己在学校遇见他的几率会是最小的,谁料世界就是这么的小。叶君陶依然喜欢在这个地方看书,没有顾凝素的日子,他也保持着这个习惯。到了学校食堂,叶君陶放下书包,径直去拿了两双筷子,还夹来了顾凝素最爱吃的水果,随后根据自己记忆中顾凝素的喜好打来了饭菜。顾凝素也很惊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喜好。吃饭间,顾凝素问起了叶君陶的近况,叶君陶半开玩笑地说:“你觉得呢?我离了你以后,干什么都不顺,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东西。”顾凝素以一种惊诧的目光看着叶君陶,直到看见叶君陶的笑脸才发现——才发现自己被骗了。“你还是这么好骗,还和四年前一样,连吃饭的习惯和口味都没变,感觉这么多年你都没变过,你还是你,都没有变,可能变得只有我吧。”叶君陶看着顾凝素习惯性地拿起勺子,自顾自地说了出来。“我其实也变了很多,原来的我从不知道化妆的意义在哪,而现在,无论去哪儿,一定会带着化妆包;原来的我也不做头发,觉得自然黑长直挺好的,但最后我还是败给了这个社会。”顾凝素抬头看着叶君陶,突然感觉这个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曾经是多么美好的一个人啊,现在也被社会这个绑匪固定在了一定的位置,无法动弹。
顾凝素在毕业后为了保持身材,每餐都必有西兰花,而这个习惯,在大学是不会有的,甚至有些讨厌那个蔬菜。所以当顾凝素手端一整盘的西兰花时,叶君陶脸上的惊讶是藏不住的,虽然只那一瞬,但也被顾凝素捕捉到了,这就是顾凝素在进入社会后最大的变化。顾凝素正吃饭时,抬头看了看坐在桌子对面的叶君陶,笑了笑,好像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刚刚入学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