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中,一名清瘦老者半躺在靠椅中,一边微眯着双眼,一边右手持戒尺不停的轻轻敲打着左手掌心。
老者面前三米远之地站着一位身着麻衣的少年,少年旁边放着一个装着一个碎布包好的药篓和一把有些年头的砍柴刀。
这少年赫然就是前来请假的君玉,这老者就是麻村私塾的王先生。王先生穿一身青色长袍,袖口处秀着两朵白色的梅花,那梅花就像真的一样,似乎先生一甩袖子就要从袖口跌落。
王先生大概是六年前来到村子的,开了个私塾。说来也怪,别家的先生都希望自己的学生多多益善,而王先生非但不主动招人,就算别人父母携儿女上门拜访,他都拒之门外。
但在五年前,他路过后山时,看到路边一院中的一少年,穿着短袖,正在那大愧树下一板一眼的练着马步冲拳。只见那少年咬紧牙关,两眼紧盯着生前的大槐树,不断的出拳、收拳,那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倔强和不屈。
大槐树之大有些萧条、垂暮;小少年之小但富有朝气与活力。两者结合构成了一幅奇特的景象,给了老者很深的触动,口中不禁吟出诗来
“天风麻村凄凉地,五六年来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看君初练拳,暂凭好景长精神。”
那日,老者问少年:“少年,你可愿读书否?老夫王安石,字介甫,号半山先生,在京城小有文名,你可愿跟随我读那圣贤书?”
少年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憨憨问道:“老先生,我只认识几十个字,我想读书我能跟你学吗?还有圣贤书是什么?圣贤写的书吗?”
“对!对!就是圣贤写的书,我在村北开了间私塾,明天你人来就行了。哈哈哈!”老者大笑离去。从此,君玉就跟着老者读书识字。
良久,王先生睁开双眼,看着少年,认真的问了一句:“确定了吗?”
“确定了!虽九死而犹未悔!”少年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以坚定的目光望着老者。
老者沉默了一下,缓缓的道:“那片山脉中确实有着诸多能够使你感受到元力的药材,若是能够得到,你确实能够跨入武士境,但是……”
说到此处,老者摇了摇头苦笑道:“首先这种药材位于天风山脉外围靠近内围的地方,这种的地方你去就等于送死,再者就算你借着灵药之力踏入武士之境,可你也感受不到天地元力啊。这意味着你想要在武道上看到更远的风景只能靠药材、丹药、元石这些外力。可你的条件和老夫现在的状况……再说武道一途难于上青天,你就算了花了千百倍力气才向前一步,而别人轻轻一跳就是七八步,你可还愿意?”
“学生愿意,人的一生短暂而又漫长,但关键处就那么几步,走对了就乘风直上,走错了再变换方向就晚了。学生愿意为了梦想搏一搏,如果连梦想都没了,那我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学生愿意,恳请先生同意!”
“罢了,罢了,你有如此上进心,为师若不同意,倒是显得为师迂腐了,去那笔墨纸砚来。”
“研磨!你可好生看着”只见老者右手持笔,左手虚握位于身后,沾墨、提笔、落笔一气呵成,犹如仙女舞剑,神采飘逸,剑走龙蛇,开合有度,集天地之妙化、寄笔墨于神游。寥寥几笔,便觉兰姿灵动、馨香四溢!
不一会儿,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丹青就画好了。
“你给我瞪大眼睛好好看着,进山之后往西北方向走,大约翻过七八个山头之后有一片低谷,谷里有一方湖泊,那湖泊边有一块大石,有几株紫蓝色的小花,上面会结一些拳眼大的黑色小果,那小果乃寒晶果,蕴含着寒属性的天地元气,它可以使你踏入武士境!”
说到此处,只见老者提高了音调:“但是拿到寒晶果,你切不可马上吞服,你得拿回来,配上枸杞,当归,乌鸡,加上寒晶果熬上三四个小时。待药力融入汤中,喝下你即可以踏入武士境。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片寒潭有着一群寒鳄。寒鳄乃是一级妖兽,力大无穷,特别是那张大嘴和其中的尖利嘹牙。”
“一背咬中,就算没咬到你的要害,但是寒气会随着獠牙入体,你的肢体会变得僵硬,以你的实力你再想摆脱可就不可能了。”
“所幸,寒鳄喜阴畏阳,你只能在中午太阳高升的时候,寒鳄才会沉入湖底,不会出来活动,那就是你的机会了。”
“把这把戒尺带上,说不定关键的时候,它还能救你一命。”
说罢,老者右手轻轻一挥,一把刻画着古朴花纹的戒尺从讲堂里飞出,径直落入君玉怀里。
“你可以出发了。”
说完,王先生摆了摆手,便是转身朝内屋走去,有了这把正风尺的跟随,君玉入山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因此他放心的进屋休息去了。
望着先生离去的背影,君玉的嘴也是紧紧的抿了起来,恭敬的朝了先生行了一礼,在心中暗道:“先生,放心吧,我一定会顺利的得到那寒晶果,那样我就能去考军院了!”
礼毕,君玉从怀中拿出戒尺看了看,只见似乎平淡无奇的戒尺上的花纹中隐隐有光芒流动,心中暗道:“先生非常人也。”
戒尺放入怀中系好,背上药篓,拿起砍柴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出门朝后山走去。
约莫十数分钟后,一座树林茂密的小山出现在其面前,他目光四处扫了扫,朝着一边走了数十米。不一会儿,一条进山的土路就显现出来。路边多密林、草丛深及膝盖,林中不时传来几声鸟叫、虫鸣。
对于这条路,君玉没走过一千遍也做过数百遍,熟门熟路的,因此君玉并没有什么压力。但危险从来都是不经意间就可能夺走你的小命,所以君玉紧了紧心神随便在路旁的小树上了砍了一截较为粗壮、长短适宜的树枝充当那行山杖。
左手持那行山杖,不时在前面草丛敲一敲,划拉划拉;右手紧握砍柴刀横于胸前,君玉就这样朝着深山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