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泊到瞿临之后已是过了一月,刚刚下完一场冬雨,空气中都凝结着冰渣一般冷冽。
从京城回来的路上,偶然得知李晋他们已安全回到瞿临,江晚泊想起那个人,应当是他手下留情了吧。
可是,也不足以抵消他们之间横亘的国破家亡。
不过看似苏满舟没有滥杀无辜,京城百姓也只是恐慌那场暴乱,瞿临离京城遥远,没有被危及。
就在李忠耀他们寻了许久也没找到江晚泊的时候,那人却赫然出现在临安府的大门口。
管家周叔结结巴巴半天,冲着院内大喊大叫,“李....李侍卫!好像是....是我们殿下回来了!!!”
府内人闻言脚步急急匆匆的跑出来,看到是江晚泊,热泪盈眶。
“殿下!”
“是真的吗....”
“你掐我一下....”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不过都是欣喜若狂,江晚泊见人都在,才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李晋摸了一把鼻涕,抓着他的手臂道:“殿下!你没事吧?那个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说的当然是指苏满舟。
在斋月阁的时候他就被莫名其妙关了数日,再次出来,天下都变了,江山易主,江晚泊不知所踪。
而那个曾经说要帮他们的苏满舟,却成了东朝的君王。
江晚泊闻言身子都僵住,嘴角的笑意也冷了下来,“李晋,是我识人不淑。”
他明知那人接近自己意欲不明,却还是不知着了什么魔,心甘情愿被人摆布。
李晋见他脸色异样,也不好再问这些天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只道:
“殿下这些天路途劳顿,还是先进屋歇息吧。”
江晚泊点点头,确实很累,很累。
刚刚进自己的庭院,眼角不自觉就瞟向那处偏殿,江晚泊面色沉冷的移开视线,不经意间又看到花丛两旁的一丛丛青翠。
“李晋,将这些花草拔了吧。”他道。
甚是刺眼。
李晋看了看那些香雪兰草径,问道:“殿下,这些不是您去年亲手所植吗?为何要拔了?”
眼看暮冬时节,这些香雪兰该开花了。李晋觉得拔了有些可惜,他看向江晚泊。
江晚泊抿嘴,深吸一口气道,“本王不喜欢这种花草。”
他一向待人和善,从不拘小节,与李晋也是情同手足,此刻却是自称“本王”,李晋也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闭口再也不说话了。
江晚泊说出那句话就有点后悔,随即自嘲道,“忘了,东朝没有了,我也不再是瞿临王了。”
现在是风国。
他踱步走进大殿,李晋紧跟其后,到了房内李晋忙给他沏茶。
江晚泊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他,问道:“你怎么了?”
后者小声说:“我总觉得殿下不一样了....”
以前是温和阳光的,现在浑身散发着阴沉寒冷之气。
房内一瞬间变得悄无声息,仿佛凝固了一般,江晚泊不语,接过他递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李晋,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江晚泊看向他问。
李晋不知他会如此接话,复又想起了以前那个叫做乐灵的姑娘,面色微红,答道:
“我...我以前觉得自己喜欢乐灵,可是知道她刻意接近我们之后,我便不想喜欢她了....”
这回答倒是出乎江晚泊的意料,他微微挑眉,略有深意的看着李晋,“为何?为何不想喜欢她了?”
李晋道,“喜欢若是带了其他一些不明的意味,还叫喜欢吗?”,就连宛若直男心思般的他都能道出这种话,江晚泊不禁沉思了起来。
片刻后,李晋又道,“殿下....在山庄那时,我听苏满舟说你们互相心仪对方...是,是真的吗?”
江晚泊捏紧了玉杯,默不作声地将茶饮尽。
他开口道:“假的。”
玩笑话罢了....都是假的。
李晋复又给他添上一盏茶水,心情放松下来,且不说两个人都是男子,就算真的有这回事,他第一个不同意。
苏满舟欺他骗他,根本不配被他们家殿下喜欢。
“李晋,准备热水,我想沐浴。”江晚泊放下杯盏,看着他离开之后,眸光渐渐暗淡下去。
就算远离京城,远离那人,他现在满脑子还是苏满舟,还是那张清冷的脸,带着笑意的脸....
沐浴过后,李晋拿来了小暖炉给他抱着,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也知江晚泊怕冷,每年刚刚入冬,他已准备好了一切保暖的东西。
“殿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东朝覆灭,风国再起,苏满舟却是迟迟不动他们瞿临,不知再打什么算盘!
江晚泊盘腿坐在塌上,“把府内人都遣散了吧。”,如今他什么也不是了,这些人还留着也无任何意义,“给他们些银两,让男女老少都回家去吧。”
李晋哑然,“那殿下以后打算怎么做。”
江晚泊拢了拢衣衫,他打算过段时日外出游历,看遍山河万里,走出这个地方,觅从未见过的景色。
“你父亲呢?他怎么样?”
李晋闻言道:“父亲在家闲着,殿下想见他的话,我这就去叫他过来。”
说着就要走,被江晚泊一把拉住,“不必了,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