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图没有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时间,大手一挥率先冲了上去。
尹知秋蹙眉,手中折扇飞快地在指间旋转,被触碰到的匪寇,犹如被泰山压顶一般,动惮不得。
余光瞥见几个人影正偷偷摸摸地摸向一旁的毓曦,刚想出手相救,却见她一个旋身将那些人踢了出去。
“小娘子!爷来了!”王图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毓曦的身后,肥厚的手掌夹杂着强劲地掌风,对着她的天灵盖拍了下来。
尹知秋见状大惊,这一掌下去,不得出人命!
折扇一转,挡住他去路的匪寇瞬间口吐鲜血,筋脉俱断。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猛地一震。
毓曦一个后仰,整个人倒退了出去,脚尖一点,一个飞跃,未曾出鞘的长剑已抵在了王图的背上。
一个扭身,掌风不减,王图再次拍向毓曦的天灵盖。
一把折扇凌空袭来,挑开了他的手。尹知秋与其对了一掌,拉着毓曦后退了几步。
“好家伙。”王图扭了扭脖子,看着倒地不起的匪寇们,啐了一口,视线落在毓曦身上,咧开嘴,粗鄙之言宣之于口,“我说先前什么东西这么香,是小娘子的体香啊,看你这身段,爷很是心动。”
王图伸出舌头舔了舔嘴,目光不善地看向挡在毓曦前面的尹知秋,冷哼一声,“待我收拾了这小子,便将你绑回家。嘿嘿嘿。”
“想要与姑娘风花雪月,至少不能向你这样,满口黄牙,笑容狰狞吧。”尹知秋合上折扇,在掌中一扣,眸色微冷,人已如猎豹一般冲向了王图。
快速地与其对了两掌后,看着迎面而来的大手,尹知秋嘴角微扬,身体一弓,借着掌风一下子腾跃至半空,手中折扇蓄满内力,往王图的脑袋上扎了下去。
王图也是个聪明人,他深知自己不如这男子一般轻盈,强劲的内力压的他有些动惮不得,但恰好给了他解困的机会。借着这股力,他整个人往下一沉,身体一扭,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消失。而折扇则扎入地中,强劲的内力将周围的草木齐齐震断。
“该死。”心疼地从土里拔出折扇,尹知秋小心翼翼地弹了弹其上的沙土,随即一个后跃,躲过了偷袭。
王图见一击未中,便故技重施,再度化作残影消失。与此同时,一旁站立的毓曦行动了,剑柄往后一顶,便将试图接近她的王图给打了出来。一个转身,长剑对上呼啸而来的掌风,一时间,内力的碰撞使王图气血翻涌了起来。
心下突突一跳,王图深知轻敌,正想溜走,却被毓曦洞察了先机。手腕一甩,长剑滑出剑鞘,剑柄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胸口,一股腥甜感瞬间弥漫在口中。一条腿掐准时机踢了过来,将王图挑入半空。
毓曦手一扬,长剑回鞘,掌中聚力将其掷出,尹知秋一跃而起,脚尖点过剑身,身型再度拔高,手中折扇轻扬,强劲的内力将王图狠狠地扇向地面。
只见那长剑回旋而来,将那自由落体的身躯撞向一旁的巨石。“轰”地一声,巨石碎裂,而王图则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毓曦接住长剑,将其抱入怀中,踱步到王图身边看了看,淡淡道,“废了。”
尹知秋轻飘飘地落地,盯着那张被鲜血模糊的脸,左看右看,嫌弃道,“废了好。太丑了。送去官府吧,给他们涨涨见识,这世间居然有如此丑陋之人。”
“你把他鼻子扇歪了。”毓曦摇了摇头,后退了两步,有些嫌恶地皱起眉头,说道,“你拖他。”
“是是是。”尹知秋一脚将王图翻了个面,揪起他背后的衣襟,往前拖去。
回程路上,尹知秋将目光瞥向身旁的毓曦,这一次,带着些许探究。先前以为她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却没想到内力竟如此之强。不过...他视线下移,定睛在那把长剑之上。
“刚才为何不出剑。”
毓曦微微一愣,过了半响才回答道,“我比较喜欢把人弄残。”
尹知秋再次被她的话哽住了,他疯狂地抑制着不断上扬的嘴角,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姑娘真是有趣味。在下折服。”
看着那个笑的情难自禁的男子,毓曦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但随即便恢复成面无表情的状态。
两人就这样进了城,城中之人皆惊讶地看着他们。只见一个拽着不明物体,正咧嘴笑着的俊郎公子,和一个面无表情,怀抱长剑的女子,站在了官府之前。
门口的官吏看了他们二人一眼,目光落在了尹知秋的身后,随后眯起眼仔细打量了一番,不禁瞪大双目后退两步,留下一句稍等,便急冲冲地跑进了府衙之中。
不一会,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看向尹知秋时,浑身一震,刚想举起手,却好像突然抽筋似地甩了甩。
尹知秋撇了那官员一眼,清了清嗓子,掩去笑容,一本正经道,“这是王图。我将他交给你们了,赏金你们准备好了我差人来取。告辞。”
“多谢...少侠。慢走不送。”官员板着脸指使着手下将王图拖了下去,随后一转身,脸上瞬间堆满笑容,目送他们离开。
“这赏金...”走了一段路后,毓曦忍不住开口问道。
“答应姑娘的,在下定不会食言。”原来还是个小财迷。
“何时,何地,怎么交易。”
“明日,我府上,当面交易。”尹知秋暗自撇嘴,怎么整的像做什么不法生意似的。
毓曦沉吟了一会,偏头看了看他,有些犹豫地开口道,“能不能不去你府上。”
“为何。”
“不熟。”
听到此话,尹知秋心下发笑,表面却一片风平浪静地开口道,“备点礼物登门,就熟了。”
毓曦再次沉吟了起来,时不时地上下打量着他。
尹知秋看着她柳眉微蹙,便以为她着实不愿前往,于是便不再为难她,轻笑地开口道,“好了。明日午时,帝都茶楼见。”
“好。”毓曦对着尹知秋点了点头,扬了扬手中的剑,说道,“就此别过,明日再见。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开。
尹知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脚下一转,走向了另一条街。不一会,他便停在了一座宅邸前,猛地回过头,嘴角弯起一抹冷笑。
有意思。
毓曦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不知左拐右拐了多少次后,她站在原点垂眸沉思着。随后不死心地又往前走去,却被岔路口拦住了脚步。看着逐渐下沉的太阳,她叹了口气,扬手打了个响指。
“往右...”略带无奈的声音从暗处响起,那人抱怨道,“您要几次才能记住。”
“快了。”毓曦抬脚往右边走去,又一个岔路口出现,她偏头想了想,决定往左。
“错了,直走!”那声音再次响起。
毓曦收回脚,直走。迎面而来的还是岔路口。
“我死了。”认命般的语气,一个人影从某处跳了出来,对着毓曦拱了拱手,说道,“主子,您跟着我走吧。”
两人接着七拐八拐,终于站在了一座小院前。
“要不我们在城中买套房子吧,万一哪次我和岚音都不在,您还找得到吗?”
“阿宁,你又在抱怨主子了。”小院大门被打开,一个身着浅色长裙的女子对着毓曦拱了拱手道,“主子。”
“如何?”毓曦走入院中,找了个凳子坐下,抬眸看向女子。
“回主子。匪寨已带人查过,无果。”
看来王图这条线索也是个假的。这两年,每每得了什么消息,毓曦都会派人前去探查,水月山庄人丁本就稀少,一来二去竟已无人得空前去查探此消息的真假。只得亲自上阵。
此次出庄,一是为寻引魂书,二是为寻那个破阵人,而第三,则是为了她前阵子收到的消息。
安插在江湖四处的内应有些失去了踪迹,皇宫之中的线人有几个也已被治罪诛杀。帝都中的内应留下了王图的线索的后便再也联系不上了。此事甚是蹊跷,为寻真相,只得出庄一探了。
“居然又是假消息!”那个被唤做阿宁的女子哀嚎道,“我们何时才能回庄啊。”
“不急。”毓曦靠上椅背,目光锁定了一人。
阿宁看到主子望向自己,心头一颤,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宁沫。”毓曦开口,“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件事。”
果然。逃不过啊…
深夜,宁沫穿着夜行衣纵跃在帝都之中,她根据脑海中的记忆,锁定了一片区域。压低身形匍匐在某一处屋檐之上,她将耳朵贴近砖瓦,果不其然听到了交谈声。
“听闻你今日拿下了那个贼首。不错嘛。”一个爽朗的声音。
“有人相助。容易了许多。”熟悉的声音。
宁沫听到这声音,不由地暗自咂咂嘴,呵,明明是主子厉害。
“没想到啊,你此次一行,居然还有如此艳遇。怎么说呢…这姑娘之直爽,真是闻所未闻。”
没错没错,这句话我无法反驳。宁沫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一想到今日主子与尹知秋的对话,她便忍不住咧开嘴,身体一抖一抖地。
“何事如此高兴。”身旁传来说话声。
宁沫浑身一僵,一偏头,便见一个男子正蹲在她身边,咧着一口大白牙,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糟糕,一时得意忘形,竟然被人近身了都未曾发现。宁沫蹙眉,一个后跃拉开距离,警惕地看向男子。
“说说,偷听到什么了。”男子收起假笑站起身,手往腰间一拂,一把薄如蝉翼的长剑便出现在手中。月光倾照,此剑沐浴在月色之下,竟微微泛起一丝白光。
沉月。真是一把好剑。
宁沫目光一暗,她虽不将名剑与持剑者的武功造诣联系在一起,毕竟神兵也拯救不了废柴。但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不是个善茬。
屋内的谈话声已经消失,显然今天是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宁沫躲过男人刺来的一剑,脚下一个虚晃,与之拉开距离,几个纵跃消失在夜色之中。
“寒殇。”屋内的人开口阻止了想去追赶目标的男人,语气淡淡道,“别追。”
寒殇收回剑,向下一跃,推开房门。
尹知秋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还未等寒殇开口,便说道,“那人轻功极好,你追不上。”
“公子?”寒殇有些惊讶。
尹知秋轻笑一声,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随后漫不经心地问道,“看到脸了吗。”
“蒙着面,看不清。但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
女子…脑海中突然映出一个人影,尹知秋转动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挥了挥手让寒殇退了下去。
“为何不追?”坐在他身旁的一个锦衣公子问道。
“那人跟了我一路。我虽感觉得到,却未曾发现那人所在何处。”即便是在那寂静空旷的林子里,他除了听到一丝丝响声外,便再无其它,若不是他到宅邸时突然消失的注视感,他也不会发现那人已经离开。
“毓曦。”尹知秋微微垂眸,不知为何,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一些模糊的记忆蓦地浮了上来,他有些不确定地喃喃道,“栾…毓?”
“什么?听着像姑娘家的名字。都是你的红颜知己吗?”一旁的男子兴致勃勃地问道。
“一个是你口中的直爽姑娘,还有一个…我不知道。”
“哦哟,不知道你就惦记上啦。啧啧啧啧。”男子摇着头,贫嘴道。
“寒殇!送客!”尹知秋笑眯眯地放下酒杯,看着男子被自己的护卫“请”出房间。
“对了,明天陪我去茶楼。”
“你小子,你与姑娘风花雪月,带上我做甚!唉唉唉,你别拉我,我自己走!”
四周逐渐安静了下来,看样子寒殇已经完成了任务。
尹知秋撑着额头,突然轻笑出声。跟踪他的人是谁,毫无关系。如今,局已打开,只待请君入瓮。
“栾毓”。他沉声喊着这个名字,眉宇见带着些困惑。这名字,为何如此熟悉?
某处小院
宁沫因办事不利,正一脸惆怅地顶着装满水的浴桶在主子门前罚站。
呵,该死的尹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