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向决定未来。
戴蒙有两个哥哥。同在一个屋檐下成长,志向却不同。
有一次,戴蒙的爸爸将这哥儿仨召集在一起,问了一个很严肃的人生命题。
“老大,你将来想干什么?”爸爸温和地问。
“我想当一个内科医生。”大哥响亮地回答。
“老二,你将来想干什么?”
“爸爸,我还没想清楚。”爸爸听完,宽容地笑了一下。
“老三,你呢?”
戴蒙对这个问题早已是急不可耐:“爸爸,我想变得十分富有。”
多么睿智的回答。任何人无论从事什么职业,结果都很难逃过名利二字。与名气相比,年幼的戴蒙更看重物质上的利益。可以料想,这小子将来必定是挣钱的好手。
戴蒙的爸爸对戴蒙的回答感到很满意。多年以后,他在回忆起这件事情时说:“当时我就觉得小戴蒙充满了金钱欲,他将来肯定要经营大公司。”
老爸的话是不是事后诸葛亮,无从得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戴蒙幼小的心灵里,已经充满了对金钱的崇拜。
戴蒙的金钱意识和爸爸的工作有关。他的爸爸是股票经纪人。这种人每天谈论最多的词语无非是股票、证券、金钱、富有、操纵。偶尔也会谈到“若隐若现的内幕”。
也许也和他的家族史有关。戴蒙的爷爷在1919年从希腊移民到纽约,开始只是做洗盘工。这绝对不是一个高收入的职业。他的祖父领着他的父亲在纽约过着蜗居似的生活,每天晚上都会盯着天花板,寻找脱离苦海的机会。很少有人能够通过洗盘子而买起别墅。
应该说戴蒙的祖父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一个洗盘工摇身一变,成为一名股票经纪人,是很需要智慧的。但戴蒙的祖父却成功地实现了这种转变,这让人暗生佩服。
股票经纪人是一个好工作。一个好工作的标志不是你能挣多少钱,或者有多大的面子,而是你愿不愿意将这门工作传递给你的后代。古代武林大师之所以神秘兮兮地将独门绝技传授给儿子,甚至连女儿都没有资格学,那就是因为老爷子觉得自己家的这门武术是个好东西。
戴蒙的爷爷也觉得股票经纪人是个好工作。当戴蒙的爸爸逐渐长大时,他就毫无保留地手把手将股票经纪的技巧传授给他。也就是说,戴蒙的爸爸在很小时候就接受了财商教育。
这也就不难理解戴蒙为什么会有那么浓郁的金钱意识了。这是家族遗传。
戴蒙的爸爸在希尔森公司工作。在这个公司里,他认识了一个将会影响戴蒙一生的人。
这个人就是桑迪?威尔。
威尔在1998年因为将旅行者集团与花旗银行合并成花旗集团而声名鹊起。但在戴蒙的爸爸认识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后来那么有名,只不过是华尔街上的一个中流角色。
他们两人的认识没有什么偶然因素。戴蒙的爸爸本来就在希尔森公司工作,而威尔出钱把希尔森收购了。两人因此成了同事。
类似于农村传统上的嫁娶风俗:本来我不认识你,但经过媒婆的撮合,我把你娶了,那我们从此就结为一家了。应该说,戴蒙的爸爸和威尔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友情可言。
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但戴蒙的父母很快就和威尔夫妇打成一片。
随后戴蒙的爸爸就作了一个影响深远的决定:在威尔居住的小区购买一处住房。
他要和威尔做邻居。但那时的他还不可能意识到这个决定在将来所造成的影响。
戴蒙和两个哥哥从此多了两个伙伴:杰西卡和马克。这是威尔的一对儿女。
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戴蒙父母和威尔夫妇经常对饮畅谈,而小伙伴们则经常玩捉迷藏。
当时快乐有多深,以后痛苦就有多深。这就是江湖。
威尔是看着戴蒙长大的。在威尔眼里,戴蒙就是一个孩子。
如同他亲爱的马克和杰西卡。
戴蒙非常聪明。威尔偶尔能感受到戴蒙的聪明,但并不足以使他称奇。另外,马克和杰西卡也很聪明。这让威尔觉得戴蒙的智商并没有高出别人一大截。
但是,有一件事情促使他开始真正去重视戴蒙的表现。
那是在戴蒙大二结束后暑假期间发生的事情。1976年戴蒙不想让自己的暑假变得无聊,就自作主张地向威尔申请去希尔森公司实习的机会。威尔答应了他。
威尔将他安排到了零售经纪预算业务小组。威尔并不指望这位尚在读大学的孩子能够为他作出什么贡献。他只是在满足这个孩子的愿望:给他提供了实习的岗位。
戴蒙却十分看重这次实习。
当时的零售经纪预算小组正在核算全国各地分支机构的赢利情况。结果很好:各地都在赢利。看到这个报告,坐在自己后花园里的威尔觉得当晚的月亮分外皎洁。
但戴蒙的意见却让他大吃一惊。
“他们使用的分析系统是有缺陷的。按照我的分析,波特兰并没有赢利,西雅图也没有。”
戴蒙大声地说。
这真是个毛头小伙子。难道你不知道那些撰写报告的专家,别说年龄,就是工作年限都比你的年龄大吗?一个刚刚读完大二的学生,你是凭借什么知道这些分析系统是有问题的?
威尔微笑地看着戴蒙。戴蒙所说的正确与否,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欣赏戴蒙的勇气。这是一种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只有具备这种勇气的人才可能成就大事。
威尔也忽视了一点:具备这种勇气的人,也自然不会永远甘居人后。
戴蒙在学校里就曾公开指出过老师的错误。
戴蒙从马萨诸塞州塔夫茨大学毕业,工作了两年之后,一转身就考上了哈佛商学院的MBA。
和戴蒙同届就读商学院的,总共才90名同学。这些同学都很低调,他们甚至谦虚地想:自己本来不具备考进来的实力,只不过是招生人员的失误,自己才得以有幸进入哈佛学习。
没办法。在哈佛这种世界一流的大学内,在哈佛商学院这样世界一流的商学院内,到处都是某某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的气息和痕迹,换谁都会觉得这辈子都赶不上师兄的成就。
既然赶不上,那就只好低调。这是一种策略,一种处世的策略。
这种策略造就了一种很奇怪的现象:一群考上哈佛的牛人,非要憋着自己装低调,老师在上面授业解惑,他们就规规矩矩地坐在下面,像是一群第一天上学的小学生。
其实也可以理解:既然师兄能够获得诺贝尔奖,或者成为财政部长,那这些当年为他们授课的老师的水平自然也是高高在上。刚进校的一帮雏儿,有什么资格质疑老师?
但偏偏有人不信这个邪。
这个人就是戴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