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他们顺着踪迹,一路追出了三十多里,才在一处山坳之中,发现了疑似的凶手。
这是一座占地极为广阔的营盘,军帐林立,篝火丛生,其规模之大,甚至要把那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高悬于营顶的帅旗,昭示着他们竟然是朝廷的兵马。
看着数不清多少的帐幕,石秀很是吃惊,不由得对孙立询问道:“这到底是有多少的人马呀?”
孙立是久在军伍,对此再熟悉不过,就随口解释道:“按常例来说,只有哪横班使臣,一军之主,才有资格打出这将旗。若是按此推算,营中应该有三军的人马,一军常设五营,所以这里至少是有七八千人。”
正在他俩仔细的观察着官军的详情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急行军的脚步声,孙立、石秀急忙钻进了树林,隐匿了身形。他们这才刚刚藏好,就见一队人马从眼前经过,押解着一些车辆正要赶往大营。
孙立仔细的观察,发现在这些车辆上,除了有粮草,还有很多其他的杂物。比如鸡鹅牛羊这类家畜,还有衣服、布匹等细软财物,甚至还有名贵精细的家什和瓷器。
这些东西的出现,更能证明那杀人的贼人,就是这些征粮的官军。
待他们走远之后,石秀便愤恨的说道:“这都是谁的部下,怎敢如此行事,简直是丧尽天良,难道就不怕这国法难容吗?”
孙立看着军营中那两面绣着应天府留后,广济军安抚司的帅旗,忽然间就想起了这路人马的来由。他对石秀说道:“这些兵马,十有八九就是朝廷派来征讨山寨的大军。可这应天府的人马,会是如此的军纪,我却是不信的。”
石秀对孙立的猜测好像不太认可,对他说道:“可这明显就是他们干得!不过既然他们要去征讨梁山,咱们倒是有了机会,为那些百姓们报了这个仇怨。”
孙立却不会再去想这些了,因为待两军交锋之时,抓他几个俘虏一问便知。
“那咱们现在又该怎么办呢?”石秀接着问道
孙立紧盯着那营盘,仔细的想了想,说道:“自然是回山了,不过这事儿咱们虽说是管不了,但是要想发泄一番不满,应该还是可以的。”说完便翻身上马,朝着官军的大营就直直的冲了过去。
石秀也急忙紧随其后,他虽说不明白孙立的用意,但因为这基本的信任,还是让他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营里的官军,也是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可是仔细一看,发现就只有两骑。所以他们认为这绝对不会是敌袭,应该只是信使、探马之类,正要回营报事。自然也就没人去管,只是在等他们来到营前之时,自报家门。
而孙立却在离营门还有百十步的时候,忽然横拨了一下马头,然后就开始取弓、抽箭。的卢马现在与孙立的配合,也是越发的默契了,这一得了孙立的示意,当即就在营门前来了个急转,随后就沿着营寨的围栏,快速而稳定的奔跑着。
它这一番动作,别说让官军摸不着头脑,就是紧随其后的石秀,也差点就撞了上来。
当颠簸减轻之后,孙立就放开了缰绳,开始了急射,是一箭接连一箭。也不求什么精准度,要的只是速度,在片刻间就把二十余只破甲箭,给挥霍一空。
接连发出的哀嚎声,也让官军们知道,这是有人正在偷袭大营。一时间锣鼓齐鸣,军士们纷纷的跑出了营帐,穿着甲胄,寻找兵器,顿时,是乱成了一团。
见目的达成,孙立也不敢再做逗留,招呼着石秀,就要打马快逃。
大概是因为天黑,担心会中了埋伏,官军并没有追出营来,只是调来了些弓箭手,朝着孙立他们离去的背影漫射,可这又能有什么实际的效果。
既然已经发现官军的踪迹,孙立哪还会去想什么休息,带着石秀是一路的急奔,想要连夜的赶回山寨,也好早做这应对之策。
夜间赶路还是会有诸多的不便,就是打起了火把,也是不敢快行。所以别看只有这六七十里的路程,可也让他们用去了大半夜的时间。
至深夜时分,孙立他们终于是到了湖边的酒店,本以为里面的人应该早已睡死了,可当他们想去叫门的时候,四处的暗哨就纷纷的围了上来。
石秀对此,那是十分的佩服,他也是常跑江湖的,见过不少山寨,可是哪里的喽啰也不会有如此的警觉。其实孙立也没有想到,手下的兄弟们能做到如此地步,于是在亮明了身份后,就想见一下此处的负责人。
在这里管事的是一个姓于的小头目,平日里就很受朱贵的器重,与孙立也见过两面。孙立刚想赞扬他几句,可他却以为副寨主连夜回山,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也不等孙立吩咐,就安排了渡船相送。
孙立在上船后才觉察出,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搞得兄弟们都草木皆兵。看来自己是不能直接上山了,要不然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乱子,不如就先在水寨休息一番,待天亮时再去找晁盖他们。
却不想梁山水军的防守,要比湖岸酒店更加的严密,他们才刚刚离岸,就有水军的船只前来盘查。这可是深夜呀!真不知他们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而孙立的行踪,自然也就暴露了,在他再三的嘱咐下,倒是没有引起什么过大的动静,只是通知到了水寨值守的头领。
说来也巧,还是张横在值,只是又多了个张顺,想来应该是特意来陪伴他兄长的吧!
张家兄弟对孙立连夜回山也是十分的好奇,急着过来询问情况。
“今天刚到的郓州,正巧碰上了朝廷的大军,我也不知道山寨有没有得到消息,就连夜赶了回来。”
孙立觉得官军有如此大的调动,应该是瞒不过梁山的耳目的。尤其是当他看到湖畔酒店和水军有这般严密的布防,更加确定山寨对此是早有安排。所以他对张横、张顺的回答,也是带有几分探究的意思。
他们兄弟对此事显然是了如指掌,表现的也很是得意,大概是不愿孙立为此而焦急,便快速的介绍了一番山寨的对策。
“若是这事,哥哥就勿需着急了,这路军马自半月前从广济军开拔,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是祸害了多少百姓。听说他们是要先去寿张县,在汇合了济州、郓州的官军之后,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晁盖哥哥已经派出了十几路游骑沿途追踪,他们但凡有点举动,山寨必是会立刻知道。水军的兄弟也分作了三班,是日夜不停的在这泊里面巡逻,所以哥哥才一下湖,就碰上了咱自家的兄弟。”
孙立见他们安排的仔细,也就放下心来,为他们介绍了身旁的石秀后,又问起了马灵他们可成回山,卢俊义是否派人把军需给送来等问题。
张横也是仔细的为他做了回答,“马灵、小满倒是回来了,但要办得事情,好像不是特别的顺利。晁盖哥哥还准备在应付了官军征讨之后,要亲自去一趟河北。卢员外的人前不久才走,运来的好东西真是不少,听说过一段时日还有一批要来……”
就这样,孙立与这张家兄弟,一直聊到了天亮,觉得山寨中人应该都已起身时,便准备带上石秀,去面见晁盖。
可当他们一走出水寨,就被那些正在早训的兄弟们发现了,接着就是一传十,十传百,有越来越多的人围拢了过来。当孙立与大家简单的寒暄过后,再去聚义厅时,大多数的头领已经在此等候了。
晁盖就站在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他,孙立便紧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晁盖也不等他开口,便先说道:“回家还这么多讲究,兄弟们谁不想早见你一会儿,少睡一觉又算个甚。”
孙立也笑了,“这事确实是怨我,有哥哥在山寨,能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急急吼吼的跑回来,倒引出了这么个笑话。要是再扰了兄弟们的清梦,那可就真是罪无可恕了。”
接着他又对晁盖,介绍了拼命三郎石秀。想这石秀是一表人才,又是孙立亲自引上山来,晁盖又哪有不喜之礼。生受了石秀的大礼参拜后,晁盖便答应要给他一把交椅,并邀他同入聚义厅,与众位兄弟一齐商讨梁山大计。
因为有这来犯之敌,所以这说笑也就要适可而止了。待众人都落座之后,孙立便询问道,山寨是准备若何应对此事。
吴用抢先说道:“也是因为料敌先机,咱们这排兵布阵,粮秣供应,都是准备的充分。现在只是这主将的人选还不曾定下……”
“吴加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我要亲自下山吗,怎么又做改变。”晁盖突然出言将吴用的话给打断了。
吴用也不理他,对着孙立接着说道:“他是山寨之主,怎可轻动,本来众位兄弟是推选林教头来统帅三军的,可他就要强来,我们也是拗不过他,还好现在你回来了,我看,还是你来挂帅吧!”
孙立听了吴用所说,又看看满脸渴望的晁盖,仔细的思虑了一番,对众人说道:“我才刚刚回山,有诸多事情并不了解,这突然挂帅必是多有不妥,我看,还是让哥哥来统御三军,我随行参谋。而且,这是我梁山第一次面对官军的征讨,正该是兄弟齐心,同仇敌忾,也好让这天下苍生,知道我等兄弟的名号,知道这梁山之主,托塔天王晁盖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