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雷横、朱仝这般人物,手里有点权势,终日厮混于街市之间,最会察言观色,那个能惹,谁不可碰,他们基本上是一眼可知,交际应酬更是得心应手。所以在他们口中,吴用是儒雅的,花荣可称风流,就是他孙立也被冠以宝相庄重,使污秽不可近身,让邪佞望而却步,你说似这等妙人,又会招谁人白眼。
宋江见雷横与众人说笑的高兴,念及到他往日的好处,便问起他近况如何。雷横这人是万般皆好,唯有这爱赌误事,时运不济时衣食都没有着落,全仗朋友们帮扶过活,而宋江自然是其中最大的金主。
果然,雷横这一听到宋江询问,就开始大倒苦水,“也不知那个遭瘟的胡说,让那几个办干知道我好赌成性,设了局来诓我,诈净了我的身家,可我也惹不得他们,这能将这苦水往肚里咽了。”
朱仝为人要正派一些,见不得这雷横胡说,当下拆穿道:“押司休要理他,是他自己见那些办干钱多,想去讨些便宜,那想技不如人,倒折了自家本钱,完全是咎由自取。”
见被朱仝拆穿,雷横也不见恼,只是辩白道:“他们诈了县中父老那么多钱,还不许我去图几个吗?”
晁盖听见雷横这般说话,许是又引起了心中怨念,说道:“说得对,既是不义之财,怎么就不能图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两个大锭,递给雷横,对他说道:“这钱拿去翻本,若是能赢他个千百贯回来,那才叫做好汉的行事。”
雷横看晁盖不像在开玩笑,又联想到了换契之事,瞬间明悟,大声嚷嚷道:“保正放心,我必使出万般功夫,赢他个底掉,为你出这口恶气。”
孙立见他这副大义凛然的做派,不由觉得好笑,便也拿出两个大锭,对他说道;“那也算我一个,要是赢了,还是在这儿,我们为你摆酒庆功。”
不等雷横表示,宋江就接住了话头,也拿出两个大锭,笑道:“今日是你运气来了,平白得了好些银两,许是不会再输了,那就快些去吧,我们还等你回来付酒钱哪。”
雷横得了这般好处,自是喜不自胜,只把胸脯拍得山响,应诺道:“各位把心放宽,看我今天大发利市,待我取了那厮钱财,再与各位相庆。”又与店家吩咐,只说要等他回来结账,然后便兴冲冲的去了。
晁盖见雷横已走,便也要起身告辞,宋江本来是不愿意的,可一想到他,才受得委屈,也不好开口硬留。好在后来孙立答应,在临走之前必然要来与他作别,如此说来还有相聚的日子,又让花荣留下作陪,就这样才让他稍减了几分不舍。
宋江一直将晁盖他们送出了城,定下了见面的日子,这才作罢。而与宋江作别之后,晁盖倒是信马由缰,不着急走了,孙立与吴用对视一眼,觉得晁盖定是有事要说,便将马匹并在了一起。孙立当先问道:“兄长可是有事要做安排?”
晁盖仔细看他二人一眼后,说道:“还是这事,我心中自有不平,觉得这钱不能让他们轻易得了。”
孙立又道:“是想动手劫了他们?”
晁盖点了下头,说道:“劫了他们,一来算出口恶气,二来也好建那山寨,我算是看出来了,朝廷这般行事,离着天下大乱不远了,咱们也是时候,该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吴用好像没听到,晁盖对这时局的分析,直接问他行事的计划,“此事可有方略?准备如何行事?在那下手?可有后路?”说了一大推的问题,等着晁盖来答。
晁盖满不在乎的回道:“这事其实简单,回去就找人来盯着,探明他们的线路,时间,于路上找处僻静的地方埋伏,不就成了。”
吴用又问道:“他们若是大队人马,保正有几个心腹的庄丁,怎么可以保证他们都能守口如瓶,梁山现在一片荒芜,若被官府发现了端倪,我们又有何处容身?”
晁盖那会想到这么多,无非是一时气愤,想要发泄一番罢了,便赌气的说道:“那依学究的意思,这事办不成了?”
吴用没有回答晁盖的问题,反而将这问题抛给孙立,问他该如何行事。孙立怎么一听,呦呵,这是要考较我吗?但也不会做作。当下答道:“坐探是要派,可是要选心腹之人,不过我想,这等钱财不是他们这样的货色可以拿到的,定是要运往东京,交给他们的主人,所以这线路倒也好找,咱们只要了解时间就好。行事不能在济州境内,最好能在广济军的附近,人员也不用庄客,我让小满去联系孙新、邹渊他们,他们行事有绿林风格…”
孙立虽把想法说完,但是还有顾虑,紧盯着晁盖说道:“兄长,这事着实不难,但有一点你可想好,这一步迈出,也许就收不回来了!”
晁盖以为孙立怕事,便对他说道:“兄弟但可放心,此事由我一力承担,若是他日事发,我就占了那梁山,落草为王也是快活”
孙立笑道:“兄长说那里话,这事我必然为兄长办的漂亮。”
天快擦黑时,他们三人才回到庄上,孙立一见了闻焕章、唐斌和阮氏兄弟,便把今日的事情,与他们倒了个干净,晁盖也来向阮小五、阮小七告罪,直说自己今日慢待了他们。而阮家兄弟,既然知道了事情的详情,又哪会去怪他们慢待,还一个劲儿的替晁盖鸣不平,大骂这世道不公,贪官污吏害人。
就在晁盖吩咐摆酒的时候,孙立叫过小满,对他说了自己要行之事,让他明日一早赶回登州,去找孙新、邹渊他们,安排他们多带些人手,最好能星夜赶来。
席间晁盖是牢骚满腹,阮家兄弟也是那括田所的受害者,他们倒也能谈到一处,都觉得这顺民,自己是做不下去了。晁盖便对他们说了这,想要劫去贪银的想法,几人是一拍即合,阮小七还毛遂自荐,要去当那坐探,并保证不会误事,见兄弟们如此支持自己,晁盖终是开怀了不少。
第二日一早,阮小七便和小满便分头行事,各自出发,晁盖自去处理庄里的杂物,孙立便与吴用和闻焕章一起商量,行动细节。
吴用说道:“济州离东京不远,中间相隔的广济军和兴仁府,也都是人烟稠密,驻军颇多的地方,我们若想不被人给发现,就要速战速决,所以大队厮杀不可取呀!”
闻焕章接着说道:“既然离京畿要地不远,沿途又很安宁。那么其护卫人员,就相对要懈怠一些,而回京的必经之路中,也只有在过了定陶县后,有一片山林可以行事,那里平日人迹罕见,倒是不易被人发现。”
吴用忽然说道:“对呀!定陶好酒闻名,我已有计矣!”
剩下的几日,孙立带着闻焕章与唐斌,便依从吴用所言,去定陶定了三车好酒,又去那山林查看,将来回路线摸了个清楚。阮小七也带回了消息,郓城田地勘验已经完毕,就这两日办事这人便要回京复命了。
而这一天,孙新他们也终于来了,“大哥,这位石勇兄弟,本是大名府人氏,在家乡犯了人命官司,出逃在外,后又听到了大哥的名声,便前来投靠,听说大哥急用人手,他就硬要过来相帮。”
孙新为孙立卖力的介绍着,新加入的石勇,而孙立看着这个面色淡黄,一双显眼的汉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他才好。自在心中暗想,这石将军石勇,在原著中完全就是个凑数的,本是个看赌场的打手,本事不大,脾气还不小,最好的个人战绩,竟然就是一拳打死一个赌客。但要是不收的话,这又毕竟是第一个,听着自己的名声前来相投的,好在他还是个义气的人,也罢,就当是千金买马骨吧!
于是孙立扶起下拜的石勇,对他说道:“好兄弟,既然看得起我孙立,咱们以后便福祸相依。”
眼见诸事都准备就绪,孙立便要去郓城县向宋江告辞,他准备做完了此事,便要直接回了登州,毕竟乐氏快要生产,他又怎能不在身边呢!
而吴用提出也要同去,孙立那能不以应允,当下二人便离了晁盖的庄院,去往郓城。待见了宋江面后,说明了来意,宋江自是不舍的说道:“兄弟才来便要走,莫不是嫌我宋江慢待不成,左右要再留几日,我那一肚的心事,还不曾与你说呢!”
孙立回道:“公明哥哥说笑了,此次本来是要多待几日,也好听听哥哥的教诲,可事有不巧,杂事太多,昨日家中派人来寻,说是拙荆临盆在即,确实是不能不回呀!不过哥哥放心,此次已是熟门熟路,日后必然是少不了叨扰,到时还望不厌才好。”
宋江说道:“我只愿你住在这里,与我长久相伴才好,那里会去嫌你,也罢既然家中有这等大事,为兄的倒不好强留你了,待我把私事处理干净,便去登州寻你,也好看看我那侄儿。”
宋江做事果然老道,几句话就让孙立感动的不行,怪不得能成这一方大佬,在最后相别之际,孙立还陪着他哭了一气,不是做作,真是有感而发。
孙立因为离别引起低沉的情绪,在回到晁盖庄中也不见好转,而吴用对此却不以为然。在一旁对他说道:“江湖及时雨的名声,传了好久,保正与宋公明私交也是很好,但我却不愿与他来往,不是我自视过高,但我总觉得他心机深沉,什么事也能一眼看穿,在他面前很不自在。”
孙立心想,你们不是黄金搭档吗?怎么还会有这般感觉,是因为我的缘故,还是这里面另有隐情,看来自己这“水浒传”,还是没看仔细呀。
第二日一早,晁盖在堂中发令,孙立、孙新、杨林、邹润、唐斌、石勇,还有吴用和他自己,一共八人,先去定陶县取上酒车,在林中等候。邹渊、小满、阮小五、阮小七、闻焕章等则带上大队人马,在远处跟随,以做不时之需。
晁盖对着众人说道:“此事全由我晁盖一人而起,兄弟们却愿定力相助,晁盖在此感激不尽,此事过后,我们兄弟应是生死与共,荣辱同当,我晁盖,愿拿此生做注,和兄弟们一起赌出个明堂。”
众人听后,齐声喝道:“唯天王哥哥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