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离驾清风而去,侍女、仆从等只当遇到仙人,纷纷跪拜求神仙保佑。那抱着孩子的奶娘也想跪拜,无奈怎么都跪不下去,只能干着急,气恼自己错失了一次求神仙保佑的机会。
殷实对着陆离飞走的方向深施一礼,然后走到夫人榻旁。此时众人已经起身,立在一旁。奶娘赶紧将婴儿抱了过去。
“让我好好看看。”殷夫人在殷实的扶助下斜靠在床头,由侍女垫上卷好的被子。她接过婴儿,那婴儿如同知道这是自己的母亲一般,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殷夫人,之前冷冷的眼神变得温柔而热烈,殷夫人此时一下子流下泪来!
殷实只当夫人中年得子,喜极而泣,不知其中另有秘辛!
殷府连日来发生诸多变故,如今总算安定下来。殷实命人将鬼王符贴在房中四角,并吩咐家仆严加防范,以防再生枝蔓。
且说陆离急匆匆驾清风而去,准备去找师父陆压道人封镇噬魂虫皇。
一阵叮咚琴音响起,陆离心中一阵恍惚,堕下云端,落在一片清幽之地,此时正值仲秋,地上片片黄花,秋风起时花瓣轻轻飞起,坠落,如一幅活动的画卷。远处一棵梧桐树,树叶婆娑,枝叶舒展,如一翩翩美少年!那琴音是风起时树叶相互拍击时发出的,若有若无,却有摄人心神的魔力!
陆离心中一动,再看琉璃盏中,噬魂虫皇随琴音变换而缓缓蠕动起来,半透明的身体内微微透出一线光华。
陆离向来胆大,见此异状,好奇心起,举着琉璃盏向那梧桐树走去。
又一阵秋风拂过,叮咚琴音再起,因离得更近,琴音更加清晰,陆离只觉心旷神怡,物我两忘,生出莫名的欢喜。再看琉璃盏中,噬魂虫皇双眼微微睁开,如两个小小的、晶莹的红色弯月,望向梧桐树。
风过树静,琴音不再,陆离神志恢复清明,虫皇也再度入眠。
此时陆离已然确定这课梧桐绝非寻常,且极可能具有精神震慑的力量,如噬魂虫皇这种专门吞噬神识的存在都会被其左右灵智。
他定定心神,快步走至树下。树干不粗,下半截笔直修长,上面的枝杈肆意舒展开去,叶片在阳光中如同美玉雕琢而成,每一片都完美无瑕,不过细看之时,青绿色的树叶上散布着点点浅淡的红斑。无风时枝干巍然不动,自有一种凛然之气,与之前风中之姿截然不同。
秋风再起,黄花飞扬,迷乱人眼,琴声转为铿锵之音,陆离心中震动,如见金戈铁马,纵横杀伐。
“砰砰砰”琉璃盏中再次传来撞击声,只见噬魂虫皇身体时而扭曲,时而伸展,随着琴音舞动着。
秋风转凉,琴音随之再变,凄凉而落寞。陆离只觉悲从中来,以他这放荡不羁的性格竟然流下两行清泪,自己都不明所以。再看噬魂虫皇,身体颤动,蜷缩在那里,“吱吱吱吱”悲鸣不止。
风过之后,天地间恢复清宁,琴音消失。经过这几番心绪变化,陆离只觉精神萎靡,浑身无力,心知这琴音可操纵人的情绪,继而消耗心神体力。
再看噬魂虫皇,身体微微颤动,突然睁开眼睛!
陆离大吃一惊,心道:“要坏,这虫皇被琴音惊醒,这可如何是好!”
他咬咬牙,正待再次咬破舌尖,那虫皇却只是将头昂起,看向梧桐树的方向,一动不动。
陆离大气儿也不敢出,看着虫皇接下来有何异动。
接下来虫皇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可那梧桐树却发生了变化,距离地面最近的一段枝桠轻轻弯了下来,凑到琉璃盏附近三寸处停了下来,也是一动不动。
陆离心中暗自琢磨,莫非这树与噬魂虫皇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随即头脑灵光一现:“能不能像用桑叶养蚕一样,用这梧桐树叶饲喂噬魂虫皇!”
想到这儿,陆离伸手拔剑,对着弯下来的枝桠道了一声“得罪”,劈了下去。
“当啷”一声,陆离震得虎口流血,宝剑差点儿脱手而飞,再看那树枝,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吱吱”两声,噬魂虫皇发出嘶鸣,似极愤怒,琉璃盏光华散乱,已然震慑不住虫皇。
陆离懊恼,怪自己太过鲁莽。就在此时,那树叶突然飘落三片,三片交叠,正好覆盖在琉璃盏上。
透过树叶,可看到琉璃盏的光华强盛起来,虫皇也再无异动。
陆离此时再也不敢妄动,向梧桐树躬身施礼:“多谢馈赠!”
那树叶无风而动,叮咚两声轻响,似乎在还礼。
不敢再迟疑耽搁,陆离收起宝剑,用树叶包裹着琉璃盏,驾起清风急忙去找师父陆压去了。
那陆压自称西昆仑闲人,当年曾用钉头七箭书绝了赵公明性命,又助姜子牙破烈焰阵取下白天君首级,其法力不可估量,偏偏心似浮云意似风,漂流四海不停踪,封神之后,继续三山五岳,自在闲游去了。
他门下两个弟子,这陆离就是其中之一,也同他一般自在随性。这次陆离就是遵照师父陆压的吩咐去的殷家。
陆离一阵紧赶,只见前面一矮道人,头戴鱼尾冠,身着大红袍,作歌而行,正是陆压道人!
“师父。”陆离喊了一声,矗立在空中向陆压施礼:“遵师父之命,到得殷府,寻得一只噬魂虫皇,如今收在琉璃盏中。”
说罢,陆离揭开三片梧桐叶,琉璃盏中一条肥硕的白色半透明的虫子高昂着头,本来一动不动,梧桐叶揭开片刻,即如醒转一般,身体游走扭动起来。
“师父,这虫皇力量甚大,琉璃盏恐怕难以镇压得住它,您看该如何封镇。”陆离问道。
“何须封镇,太过麻烦了。”陆压道人哈哈一笑,拿出一个葫芦,揭开顶盖,一道白光上升,上面现出一物,有眉,有眼,有翅,有足,在白光上旋转。陆压正要将噬魂虫皇从琉璃盏中取出斩杀,陆离赶紧喊道:“师父且慢。”